“主子,我们这就开始准备吧。”
“好。”
一个时辰后
点点领着总爱低着头的绮罗返回,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
“两位哥哥,点点和绮罗姐姐先回去了,麻烦两位哥哥了。”
“无妨。”
“麻烦绮罗姑娘抬个头,我们职责所在。”
两名侍卫检查好一切,点头道:“两位姑娘慢走。”
“多谢两位哥哥,点点告辞。”
小船驶离小岛,摇曳潜行,我回首匆匆看过一眼,暮地想起四个字,过眼云烟。
古朴精致的马车,毛色纯白的骏马,俨然成了官道边另人瞩目的景致。华丽的绸伞撑开比之一边的茶寮还要大上一些,天麻席铺地,沉香木几为案,银丝绣纱自伞顶垂下,更神秘了伞下的空间。朦朦胧胧地,只能看见伞下坐着一个人,慢条斯理地饮酌,淡淡的茶香溢出,懂行的人都不由得惊叹,顶级猴魁,一两千金的好茶。
坐在茶寮里的路人难免好奇地猜测这突兀地精致,那肆无忌惮地特殊,看着让人眼红,也让人认命,没有可比性地颓唐。
“呵,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出个门喝个茶还这么多规矩,可悲可悲。”一绸衣男子瞥一眼茶寮边的天宫,再看看自己所处的人间,连说出的话也带出了几分酸意。
“如此奢侈,也不怕遭了天谴。”茶寮另一头的一张桌子边围坐着三名男子,年纪不大,接穿着儒衣,应是家世不错的读书人,说出的话也不免带上了几分读书人特有的愤慨味道。
“南都遭水,半座城池毁于一旦,无数流民无家可归,还有人能如此贪图享受,真是我大景不幸。”忧国忧民的一个,只是他还没资格决定何为大景不幸。
“哼,我看啊,就是钱多了显摆,当自己是天下首富,到哪里都要与别人不同,只是脱了那层皮,我们还不都是人。”比较坦诚的一个,仇富心理严重。
“小二哥,可还知道那是何许人也?”一小厮模样的少年将倒茶的小二哥拖到桌前,礼貌地询问。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近三十岁的男子,衣着普通,眉目沉着,视线偶尔飘去向伞下,那模糊的人影,举手投足自有一份难言的风华。
“小的不知,那位客人昨日便在那里坐了一天。”
“一天?”少年挠挠头,有点奇怪地看向对面的男子。
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伞外罩着的绣纱,亲和道:“请问一下,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小二抬手指着北边道:“从梁城的方向过来的,小的觉得许是京城来的富商,昨日贩茶的客官说,那伞里的人喝的是顶级猴魁。”小二憨憨地笑着:“我说怎么不来我们这儿坐会儿呢,那种极品的茶叶哪里是我们这种小店能招待的,挺都不曾听过呢。”
小二的话,又引起三个读书人那一桌不屑地冷哼。
“呜呼哀哉。”
“国之不幸啊!”
“有何了不起,钱奴。”
少年在男子的示意下赏了小二几个铜板,小二嘿笑着接过,又给两人填满了茶,转身去忙别的事了。顺着男子的视线,少年向着伞下的人影瞥过一眼,嬉皮笑脸道:“公子可是看上了那伞下的小姐。”
男子轻笑:“你又如何知道那伞下的是为位小姐。”
“小乙就是知道,公子你想啊,如果是个男人何必要遮得这么严实,即使自备了茶水也不用另寻一地坐着,定是顾忌这茶寮里多是男子,小衣不仅肯定那伞下坐着的是为小姐,还是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小乙调皮地眨眨眼,笑得卖乖。
男子抿了一口茶水,但笑不语,他倒不认为那伞下的会是个女人。
小乙的话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众人都不曾想过那伞下的可能是位富贵人家的千金。
“你们说会不会是梁城王太守的家的千金?”
“怎么会,王家何来这份尊贵,我看定时京城哪位大人的家眷。”
“一个依附父兄的女人罢了。”
小乙暗里朝闲话的人们作了个鬼脸,还是他家公子有修养。
“公子想不想知道那是哪家的小姐,小乙很乐意帮公子跑一趟。”
“没大没小。”
小乙笑得开怀,自小跟在公子身边,他没大没小还不都是他家公子惯出来的:“公子就说到底想不想知道。”
男子摇摇头,轻道:“小乙,公子今天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独孤老先生就快到了,公子曾受过独孤的教导,身为学生,公子我怎可唐突。”
小乙撇撇嘴,再望一眼茶寮边的轻纱幔舞,美人浅影,他家公子难得会多看女子一眼,错过了这一个,还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家公子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连一房妻室都没有,要是老夫人还在世,如何能让公子如此孤身一人。小乙烦恼地摇摇头,他家公子的婚事快成老大难问题了。
马蹄踏出惊动心弦的隆隆声,两匹轻骑开道,四匹高头大马拉就的马车,携着滚滚沙尘朝茶寮冲了过来。马上骑士甩鞭高呼,车上车夫扬鞭呐喊,正常点是赶路,不正常地是去投胎。
“公子,似乎是独孤老先生来了。”小乙窜起,对那风驰电掣的气势很是崇拜,他也好想学骑马。
男子站起,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站在茶寮外等候。
银丝绣纱翻卷飞舞,缠绵狂放,马蹄乱踏,形成独特的节奏,一方白绸自伞下延伸而出,垂手立在伞外的侍从弯着腰将纱帘向两边拉开,一身绯衣的丫鬟送出自己的手臂,伞下的人缓缓站起,抬手架上丫鬟的手臂,身姿如柳,漫步云端。
迷雾散去,站在阳光下的是夺天地造化的绝色,尘土飞扬了,唯有他圣洁如神,红尘难饶。马声嘶鸣,寒蝉叫嚣,一波盖过一拨的动荡,却尽数在他眼里化成浅淡的笑。只一眼,便足矣毁了一生的坚持,只一眼,便是几世都无法触及的高远。
马车急急刹住,稳稳停下,车夫迅速跳下车,转瞬,车门被轰开,残疾地挂在两边。头发花白的老者自马车中走出,精神卓越,面色威严,一身古铜色软甲,腰间配一把长剑,精锐的眼扫过众人,无端地让人站直身体,却有俯首称臣。
曲洛笑比海棠花娇,直视着老者的双眼,招呼道:“独孤将军,好久不见。”
花白的山羊胡须颤了两颤,独孤辽回给曲洛一记冷眼,威严地自马车上走下。他现在没有心情,看谁都烦躁。竟然告诉他他的兰儿死了,被烧死了,他倒要去京城看看,是有人蓄意传播谣言,还是他的兰儿真得出了什么事,端木渊那混小子若敢对他有所隐瞒,他定会代替先帝教训他一顿。
曲洛有所预料地不在乎独孤辽的无视,他自然有办法:“老顽固,多日不见,你连耳朵都不管用了,真的是老了啊。”
独孤辽走向站在茶寮外的男子,他的忘年之交,梁城都尉——庄直。
庄直的好不容易转回视线,他猜的没错,果然是个男人,一个倾城倾国的男人,一个国色天香的男人,他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他的美。
“怎么会有那么美的男人啊。”小乙小声嘀咕,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不止是小乙,茶寮中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地惊愕,那倾世的容颜,不输给任何一个女子,自是他们见过的最美都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小二手中茶壶倾斜,热茶自壶嘴中流出,注入茶杯中,聚满,溢出,小二与茶杯的主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地保持姿势,茶水蔓延出大半张桌子。
“学生庄直拜见先生。”庄直带着小乙行大礼,一板一眼地表达自己的尊重与敬仰。
独孤辽跨前一步拉起庄直道:“庄老弟无需多礼。”
“这是学生的本分。”庄直固执地要将大礼行完,独孤辽固执地不让,果然是物以类聚。
曲洛睨着眼前的‘你侬我侬’,扇凉风他最擅长。“哎,真是可怜了兰儿妹妹。”
独孤辽什么都正常了地盯住曲洛“你见过兰儿。”
曲洛站得风雅,眉目划过一道遣倦的弧度,嘴角噙着一抹自得的笑意,他在努力地想台词:“我住在渊王府里。”这个,能说明很多问题。
独孤辽踱步到曲洛面前,见这小子一次他能折寿一年,实在没法待见他。
“兰儿是不是出事了?”独孤辽等着答案,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当初他就不乐意这桩婚事,他的兰儿如何只能作他端木渊的侧妃,可偏偏兰儿就是死心眼地非端木渊不可,他自然知道端木渊寡情,只是作为先帝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他独孤辽也还有几分敬意。为什么兰儿不喜欢庄直呢,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孩子。
庄直闻言,皱眉:“先生,兰儿妹妹出事了?”
“有人秘信老夫,说兰儿已死。”
“没想到独孤将军长年居于那种偏僻的地方,消息还如此灵通,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