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续红楼之溶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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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宝钗坐稳问道:“妈妈,姨妈那里怎么说?”

薛姨妈笑道:“女儿呀,你知道你姨妈一向听我们的,有事就和我们商量的。我这么一说,正合她心意,她怎么会不愿意呢?你姨丈也要她安排办宴席的事呢,可能后天吧。她总是那老一套,与我尽摆难处,说钱紧,我便顺她话说了我们的意思,她一听,高兴得紧,当下就和我商议宴席的事,我帮她筹划了。到时客人不会少,我们是半个东道主,要你哥哥也来帮忙,正向人显我了们实力,也让侯门命妇们见到你,凭我女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艳冠群芳,谁不喜欢?定有机缘,给你选个王爷侯门的。实在不行时再嫁宝玉,你姨妈一心以为我们家底子厚,对你只有更满意的份。”

宝钗脸一红,想到要嫁别人,不是宝玉,心里有点微微生痛,总是几年相处之情难舍,因而不情愿道:“女儿的事但凭妈妈与哥哥作主。”

宝钗心中有些矛盾,若是有机会能嫁入王府或是入宫,哪怕做侧室,她嫁不嫁呢?舍不舍得下宝玉呢?转念一想,她是心高气傲之人,在贾府里上下周旋,汲汲经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有朝一日,攀上高枝做真正的凤凰吗?贾府之大,怎么容得下她,怎么施展得开她的一身本事?

那薛姨妈见宝钗沉思,当即明白宝钗在想什么。宝钗如此精明之人,自然源自薛姨妈一部分,再说母女连心,知女莫若母。薛姨妈拍宝钗肩道:“若是你能嫁一个门第强过贾府的人,其他都不重要了。”

宝钗缓缓点头,知道妈妈了解她的心事,心底那一丝遗憾便也变得平静了。

二人一片静寂,夏金桂咳嗽一声,推门抄手倚在门边道:“你们两个关着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算计着我什么呢。我告诉你们两个给我安分点,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

宝蟾在旁斜着眼看着母女二人。

宝钗起身,冷声道:“嫂子,请你说话放尊重些,若哪日惹得不快,你也不会有好处。”

宝钗端起面子,正色慢慢出来,绕过夏金桂与宝蟾,移步回自己房间。

夏金桂扭回头来看着宝钗离去,学她一步一步端着步子,不由在她身后撇嘴。

——潇湘馆

不提宝钗如何辗转思考如何将宴席弄的盛大、隆重,且说黛玉与湘云回屋睡了。

第二日天已大亮,黛玉方打着呵欠醒来,睁眼看日头高高的,天空如洗,一团团白色云朵,形状各异,不由看着出神。

湘云听到动静,翻过身来与黛玉对脸道:“昨儿人家还想和林姐姐多说会子话呢,谁知你竟先睡着了。”伸着懒腰坐起来。

黛玉笑道:“是啊,从未这般睡过,今日感觉浑身特别舒服,脑子也清楚。”

紫鹃端了铜盆走进来道:“可是昨日粥的功效?我叫厨房做几碗去。”

黛玉坐起摆手道:“罢了,何去讨那个嫌呢。你还嫌我的事儿少吗?”

如今她不想多事,这府里上下,包括薛家谁不知道她是一无所有投奔了来的,而那些生着一双富贵眼的家人们也从未尊重过她。她是不想闹将起来,老太太、太太面子上也不好看。只要他们不过份,也就宽容他们了。

紫娟心里一酸,声音哽咽着道:“姑娘渐渐大了,不再像小时候处处争锋了,这样既让人心疼,也让人心酸。”

黛玉把垂肩秀发拢到身后,披衣下地。紫娟走来为黛玉穿衣裙,黛玉道:“我是不想去计较了,何苦呢,为得些枝叶小事,惹得大家都不快,实在没意思。”

湘云咯咯笑道:“从前我只知道林姐姐尖酸刻薄,处处不让人,这些日子看下来,竟是最厚道的。真是谁也比不上。”

黛玉啐道:“在我这里住几日,竟不护着你宝姐姐了,平日里好得亲姐妹似的,我说一句,你也舍不得的。是怕我不留你在这里吗?”

翠缕正为湘云穿衣裳,见湘云脸一暗,知她想到与宝姑娘的事,心里不好受。宝姑娘怎么待湘云的,她都看在眼里,即撇嘴道:“宝姑娘是不是真心为我们姑娘着想,她自己心里明镜似的,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吧。”

湘云是豪爽之人,脸阴片刻,一甩头,早把心里不快丢过一边,脸晴起来,笑道:“现在想来,还是我们两个性子近,吵吵闹闹过来,什么都不顾忌的,闹过后,你还把我当自己妹妹似的。”

黛玉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你今日好奇怪。”

黛玉与湘云净过脸,各自坐在菱花镜前,紫娟与翠缕分别为她二人梳头,黛玉看着镜里的湘云道:“云妹妹,你今儿哪里逛去?”

湘云想想道:“实在无趣得紧,能出府走走就好了。”

林黛玉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对紫娟道:“紫娟姐姐,太太送过来的调经养荣丸扔了吧,你不扔的话,只怕过会子宝玉来了也会要你扔掉的。”

紫娟问道:“莫不是和宝姑娘有关?”

黛玉浅浅一笑道:“不吃也罢,何必又牵扯到她身上,我是不想吃了。云妹妹你若想吃,你吃罢。”

湘云大摇着手道:“扔掉!扔掉!”

黛玉心中思忖,调经养荣丸应该没有大碍,府里奶奶、太太们都吃,除非她的是单配的。现在她和宝玉心意相通,她不疑宝钗心中藏奸,也敬重宝钗,但也知宝钗为人,凡事从不落人后,而且宝钗的付出都是要有回报的。她不想再沾宝钗的恩惠,不然又要被她牵制住。

湘云想想道:“我也不吃了,不然又要被她拿捏住了。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受她一点子恩惠,连人格都没有了。”

正说着,凤姐的丫头林红玉梗着脖板着脸进来,手上托了香粉。

紫娟迎上前道:“琏二奶奶又有什么事情?”

林红玉沉着脸道:“这是我们二奶奶刚得的香粉,她用着好,便叫给林姑娘与云姑娘送来。”

说罢手一挥,几乎是把香粉扔在了桌上。

黛玉看到小红行为,心中一沉,暗道:她怎么如此无礼?凤姐身边的人也如此轻视于我吗?

紫娟拾起,心中不快,又不好发作,说她欺负一个小丫头,可是实在堵得慌,这林红玉不只一次无礼。紫娟笑道:“小红,你出门时琏二奶奶就是这么吩咐你办事的吗?我哪里得罪了你?”

林红玉眉眼一笑道:“紫娟姐姐说笑了,我是走的路长了,手酸,一时拿不住。再说谁不知道,林姑娘这院子里的人不分大小的,怎么会在意这点子小事。”

紫娟故意摆脸色道:“我们是身份不分大小的,可也没说可以不尊重人。”

林红玉绕到紫娟身后,搂上紫娟的脖子道:“好姐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紫娟撑不住笑道:“好了,饶过你这一回。”

林红玉方才作罢,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

紫娟把香粉递给黛玉,黛玉淡淡道:“难为凤姐事事想着我,紫娟妹妹,把帐簿子也交给她,托她带回去吧。”

紫娟应声,取过帐簿子,随手取了一把银钱,一并放在林红玉手里。

林红玉寒着脸接在手里,低头看一眼,又看看紫娟,寻思着:林姑娘这究竟是何意?每次来她这里办事,总不会空手回去的,府里上下人一向认她小心眼的,难道竟看错了不成?莫不是她要我放松戒心?

可当年滴翠亭我失帕子之事,她为什么要偷听了去?当日的事,她究竟听进多少?一个千金小姐,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看林姑娘平日清高的样子,该是不屑做偷听的事的,真是人不可貌相。虽说这两年来,未在府里听人私议过此事,看来她也从未将那事说出去,可我整日担心吊胆的,日子难过,总担心哪一天事发,岂不坏了名声,可叫我在府里如何做人?或是被她以此事拿捏于我,听命于她。当时听到的为什么不是宝姑娘呢?依宝姑娘为人,她根本也不会听了去,就是听了,也不会说出来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是小心为好,如今不能撕破脸,也不能让她们看出我的心事。

这林红玉也是极要强要脸之人,总想摆脱眼下处境,挣个好命来。

前一阵子搜园子,她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庆幸若不是早脱身到了琏二奶奶这边做事,恐怕也被撵了。如今想起来她还在后怕。

好在贾芸与她亲事将成,等她们成亲,就算林姑娘说出去,她也再不怕的。

她不由想到密友坠儿,可怜坠儿,因为此事受了牵连,想是林姑娘听错了人,以为是坠儿私密之事,说与了宝二爷,宝二爷房里人找了个错处把她撵了出去。

再想到那天坠儿约了她林红玉出来见面,林红玉知道坠儿在外面混得不好,没想到这次看到坠儿的样子,吓了一跳,憔悴得不成人样。坠儿匆匆与她说了几句,只听说她捡了条命,上吊寻死,被扔到乱葬岗,后来自己缓回气来。多亏她妈妈不舍得她,回来看她,才救回她。她妈妈说全家搬离这个地方,带着她到乡下去过活,那里没有认得他们,省得在城里受人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