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止……”
“陈……柔……止……”低念着这个名字,男人忽尔间眸光一闪,闪过一丝冷锐,修长的手翻过办公桌,拉开旁边锁紧的抽屉,自里面拿出一份医院报告来。
他想起来,似乎曾看到过这个名字。
果然,白色的报告首页一张小小的照片上少女清丽的淡笑,下面是小小的三个字‘陈柔止’正是前些日凌晨撞到过的少女。
再下面,孤儿,T大高中……
“T大吗?还真是巧。”抓过电话,男人低眉横扫,另一手拿过医院报告,拔了一个电话“马上给我查一查T大高中部的陈柔止,嗯……嗯……嗯,好,多谢!”
男人眼前飘过一张脆弱的柔弱的面容,是属于那夜的少女的。
“最好别让我知道它不是巧合……”低喃的扬唇,男人沉沉的目光染上一缕邪妄的残忍。
挑高式的高大建筑,金黄的水晶灯,旋转的楼梯,呈圆桶型的建筑四周,蜿蜒盘旋而上,顶部刻意挑高的苍穹顶上,垂挂下来的一盏起码重上千斤的巨大水晶吊灯,万千盏小水晶灯泡的光芒,把这整个大厅都照得纤毫必现!
黑色华贵的真皮沙发上,莫远半闭着眼睛,斜斜的靠坐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在黑色长裤的包裹下,更是呈现强势的力量,一如闭目养神的黑豹一般,看似无害,但没人不知道他的危险!
他在等待……
而正对着沙发的地方是一整面的钢化玻璃做成的展示柜,里面摆放的全是世界闻名的红酒或是顶极的香槟。
玻璃制的茶几上,同样透明冰冽的高脚杯里是红若血色的洋酒。
旋转,旋转
由握着它的大手懒懒的流溢出醇色醉人的惑意,摇晃出红色的弧形,印着莫远唇边勾动的形状,蛊惑而邪妄!
这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华贵的厅内,由远及近一声轻巧的步子踏进了,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纯净棉质裙的少女,微低着头,立在大厅门口,浅浅的呼吸声在空洞冷色调的空间里扬着。
紧握着双手,陈柔止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走进这里,走进这象征着权势及财富的别墅群。
而且还是处于最高处的这间别墅!
隐约的她感到了一种迫视,一种冷冽的充满危险的气息绕在她的身上,更有一个若冰般的目光停驻,她不敢抬头,冷冷的汗滴在她的额间手心湿润。
她唯一知道的是送她来的司机告诉她,是奇的爸爸要见她。
奇,她交往了三个月的男朋友,与她同在T大,温如阳光……一直以来他对她好,宠溺她,爱护她,给了她最美好的时光,更在乐乐出事后安慰她,关心她,疼宠她,甚至说要娶她,给她幸福和安稳。
只是他很少对她提起他的家人,父母,有时孤独的忧郁,让人心疼。
“抬起头!”倏的,一道冷而低沉的男声在前方响起,随之那股压迫的气息在话落时分散,但依然迫人。
闻声,
陈柔止禁不住一抖,抓紧的手心再度握紧,觉得声音微微的熟悉,在拔动着什么,她缓缓抬起了头,下一秒,眸光一睁,愕然“是你!”
“对,是我。”莫远笑了,眸光深亮,摇动的酒杯抵在他无情的薄唇边,划开酒液入口即逝,空透的高脚杯透明着反着冷光,衬着他起身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陈柔止瞪眼看着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成熟男人,那顷长的身影,那多日来在脑中消之不去的五官,那唇边勾起的弧度,一模一样,分明是他。
分明是在那一夜里一眼便钻进她的脑中,心中再驱之不去的身影。
莫氏集团的总裁,莫远!
那张烫金名片的主人……
她曾主动去找过他,为还他的钱,被拦在门外。
只是……为何是他?干涩的她开口,问出在心中突突跳动的尖锐“你是谁?”声音弱不可见的颤悠。
“我是谁?”挑眉反问,莫远深深的凝视着她,低头凝视着那白色小花一样娇弱禁不住让人怜惜的楚楚小脸蛋,出口的话却残忍的打破了一切“怎么忘记你今天是来见谁的吗?我,莫远,莫奇的爸爸!”
锐利的眼神没有错漏过少女眼中最后弱小的光,没有错过少女见到他一瞬惊愕中闪过的爱慕神色!
呵呵……
话落,是苍白的小脸刷的如雪,陈柔止不相信的,眼神呆涩,怔怔的望着那个男人,他是奇的爸爸……
爸爸……
奇的爸爸?不!不会的,不会的,想要自欺,那低沉冷然的声音却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回荡……
白花花视线里,一张白色的支票,由一只修长的手放在了她的面前,带着男人低冷的话唇角冷邪的轻意“拿着它,我要你主动离开莫奇,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以你身份的卑微是配不上他的,他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该肖想的,如果你乖乖听话,那么我会安排你出国,如果你,哼……”说着,莫远冷酷一笑“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原来这就是后果吗?
大雨无情的下,趴着冰冷的窗台,粉色的衣角在风中飞扬,陈柔止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颤抖着命运,咬得发白的唇角在哽咽的“你说什么?你……”手指间紧白得透明。
“陈小姐,奇少爷今日凌晨在去找你的飞机上,突遇到暴风雨……机全毁……遇难……”嘟嘟的电话中一个声音回着,冷下的风灌入耳,那么的冷。
“遇难?不……不!你骗我。”再一遍听着那遥远的如在天边传来的声音,陈柔止不信的,疯摇着头,心沉入谷底,凉得刺痛。
“……”‘啪’一声,她抖动的手再抓不住话筒,白色的话筒在长长的淡白电话线里跌于地,发出惊厉的声音,回声在寂静的屋里子回荡,那么空洞与凄凉。
笑,苍茫的笑,她退步,哭泣,流泪,她滑坐,长长纠结的发,凄凉的泪,划开的是小猫的泣血之音,简陋的房间,仍是她一月之前搬进来的模样,只有为什么却变了?
仅仅一个月,一个月而已。
空难……
空难?
冷冷的电话中那个通知她的声音漠然的一声声一声声在耳边响着,那个阳光忧郁的奇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在飞往她的飞机上死亡,呵呵……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样残忍?
她已失去了陪伴温暖的乐乐,为何连奇也失去?
伸出手,似乎仍然能够拥抱那温柔阳光的奇,依然能听到那关怀,宠溺的低语,只是她怔然的手中握住的却是空白的,茫茫然一无所有的空气“奇,奇……你在哪里?”
碎裂的声音再没有那个阳光的少年宠爱的微笑。
外面,冰冷的雨不停的落,像流不尽的泪,雨幕里印出的是那个邪妄残酷冷冽如冰的的男人,在那个大厅里埋藏的是她那悸动的心跳,在那白色的支票下,显现的是她卑微的灵魂。
轻蔑,嘲弄……她心痛的张开的口,凝视着,凝视着邪魅的面容,那一天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记不清,唯一记得的是奇冲了进来,护着她,保护着,一惯阳光的脸上开出的是愤恨的眼神。
接着是父子之间各据一方的对抗!
为了她和自己的亲身父亲对抗,咆哮,压低的冰寒,森冷,她永远不会忘记离开的最后一眼里,那个坐入黑色沙发里,伴着血红的酒液,碎裂的玻璃碎片里,深刻入骨闪着红色残酷彻寒的目光。
那个目光充满了平静的残虐对着他们,定定的……“竟敢为了一个女人反抗我,好,很好,你们逃不了的!还有你小女孩,你那个好朋友叫乐乐的你不管了吗?”
邪恶的笑一直印在她的脑中!
然后,是什么呢?
她离开了奇,可笑的主动的离开,辞掉一直兼职打工的几份工作,在他和父亲决裂之后,是为了那冰冷的威胁吗?不,不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刻她真正的伤害了奇,深深的伤了他!
让那双阳光的眼晴染上了黑暗和更深的痛,不信,伤悲,恨意。
他是因为她才出事的,是为了来找她……
全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不是她离开,那么奇也不会出事……
“不!”猛的抬头,她不相信奇就这样离开了她,他怎么舍得她,她要去见找她,去见她,这次换她找他,奔跑,奔跑,粉色的小人冲进雨中,大雨倾盆下,分不清前路,分不清泪,掩尽了殇!
泥泞的道路,白色的小花,黑色的墓地,一片片竖立的墓碑,阴冷的空气中,一辆一辆的黑色汽车驶过,洒下一地的白纸。
越往里气息阴寒压抑窒息。
阴雨过后的黑云笼罩,独立于林墓深处的新建墓碑前,一身黑色西装,面色沉黑阴冷的莫远笔直的立着,由着身后的人为他撑伞,修长的指尖在碑上刻下的名字上来回抚动,隐忍的指尖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