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阎猫儿立刻埋头在被子里,头也不抬,呼呼大睡。
独孤拓带着那个小太监和几个侍卫走了过来,无视其他人那冰冷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用一直的宠溺放任语调,微哑着嗓子,柔声而真切道:“猫儿,昨晚睡得可好?我来接你出去。”
听着他的声音,阎猫儿的鸡皮险些掉了一地,抬起头,充满迷惑不解,“这里很好,多谢皇上挂心。那他们是否也一起出去?!”
独孤拓扬眉一挑,漫不经心道:“他们还不能出去!”
“你少给我玩这套,人家说过河就拆桥,果然不错。你要放就一起放,要杀就一起杀,就不信你能嚣张多久,而且现在外面已乱成一团了吧!”
独孤拓面不改色:“猫儿,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凌千夜自然可以不死,不然神罗教和大寒国也不会甘休。但其他人就不见得有什么用了,索性杀了了事。”
阎猫儿笑出声来:“江南世家岂会罢休?衡山派也不会放过你,那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
“如果这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要把知情人都灭口,那又有谁知道他们的死因呢?”独孤拓也笑了,脸上露出一丝杀机:“如果朕留下他们,才是麻烦多多,还会纠缠着你,妄图跟朕抢女人!”
凌千夜低笑出声:“那我也是知情者呢?”
阎猫儿也逗趣道:“那我也是知情者,你索性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否则,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独孤拓脸上笑容一僵,瞪了凌千夜一眼,“猫儿,你真的会为了他们而怨恨于我,甚至会杀了我么?”
她坚定地望着他,不去看他受伤的眼睛,“对!如果你们敢伤害他们一分,我定要你十倍赔偿!”
“哈哈……”独孤拓狂笑出声,吐出的话却很绝情:“哼!朕现在还没有杀他们的打算,就先放牢里呆着吧!等朕心情一好,就放了他们也不定。”
“猫儿,你真的不出去?”
“不出去!”
“猫儿,如果你继续留在牢里,那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时间过得越久,朕就越没有放你们出去的欲望。”独孤拓不紧不慢地解释,“可是,如果你现在出去,你就有机会有办法把他们弄出去,不是吗?”
多好的口才!多棒的说服力!
阎猫儿眼珠一转,觉得也有道理,那边凌千夜等人,轻轻地点点头。虽然这也是个办法,但如若独孤拓趁她不在,为难他们,怎么办呢?他说不杀他们,可没说不折磨他们。
“那我可以随时来看他们吗?”
“在朕的陪同下,可以。”
“放他们一起出去,否则我也不出去了!”那他岂不是要天天监视着她,那她还能有什么行动,才不要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呢。
独孤拓看阎猫儿一成不变的神色,知道她还是没有跟他出去的意思,只能动之以情,“猫儿,联为了找个理由带你出去,为了不让其他人说闲话,这其中的艰辛你知道码?”
“这可是个大笑话了!”紫月终于忍不住开口,“皇帝陛下,我敢保证,你根本没把我们的事情传出去,甚至没有人知道你把我们关起来。艰辛?我看你是忙着找借口,解释为什么皇后、忠义候、及伊期爱失踪才对!”
独孤拓脸上发紫,谎言被识破的尴尬只在脸上停留片刻,马上又是一副不动如山的神情,“猫儿,暗阎罗和武林盟的人也来了,你真的不出去?”
原来如此,暗阎罗和她的人找不到她,她也没跟他们联系,所以找上门来了,怪不得独孤拓如此着急了,她含笑望着独孤拓:“暗阎罗的人找我有什么事?”
“他说让你兑现两年前的承诺。”
……
……阎猫儿努力回想,欠暗阎罗什么承诺,轰!仿佛五雷轰顶,她可不可以赖账?
春宵一度……哈哈!
“那你就跟他实话实说,把我关在牢里好啦。”现在这情况,就让独孤拓去烦恼好啦,阎猫儿勾起艳丽一笑,灿烂如春。
独孤拓扫了那几人一眼,狡猾一笑:“暗阎罗虽然一直和阎罗庄合作,但现在阎罗庄无可作主之人,你说暗阎罗会不会改与朕合作呢?毕竟识事务者为俊杰,但只要猫儿随朕出去,朕可以既往不究,而且还可以把独孤海交给你!”
阎猫儿微笑道:“那如果我还是不出去呢?”
“那朕就立刻杀了他们几个!”独孤拓淡淡道:“只要能够很好地善后,只要能不被人知道,其实杀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事,如若你非要跟我撕破脸面,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猫儿,你说呢?”
“哈哈!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我还不肯呢!”她的脑袋却是轰然一片乱,已经理不清所谓的正确方向。被他说的几句话,给震得混乱成一片,心陡然一抽,疼痛加倍,如同被一盆冰水浇透。
独孤拓笑了,唇瓣挑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当然。还有其他很多方法,把猫儿打晕也能带出去,只不过朕不想用这么粗魯的方法对待你。”
闹心啊!
阎猫儿实在无语了,看来独孤拓是铁了心要带她出去了,她站起身,站定在牢门前几不可见一地叹息一声,“既然皇上盛情难却,猫儿也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那么,请皇上把牢门打开。”
独孤拓喜不自禁:“来人,把牢门打开。”
锁打开后,阎猫儿并未跨出去,“皇上,我今日随你出去,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不可以为难他们,我想进来时,随时都可以。”
“不行!”他面色一紧,拒绝道:“如果朕同意了你,那凭你的能耐,他们一定会被你救出去。”
阎猫儿看着他,有些恼怒,男人多了,也是个麻烦。
“阎罗庄是我的地盘,哪个地方是我不能去的!他们是我的男人,我为何不能见他们?斗转星移,时至今日,我竟连这一个地牢都来不了,也保全不了他们,既然你已得到这个天下,得到阎罗庄,那还留着我做什么?”
“猫儿不用如此攻心!”独孤拓也不和她和她兜圈子,“你现在已是我的皇后,是我的女人,与他们再无关系。”
“那是你说的!我并没有承认。”她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无视他那炽热的目光,灼得肌肤滚烫。
时间在彼此的僵持中度过。半晌,独孤拓终是走到她身旁,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拥入那温暖的胸膛,若要透支生命般,紧紧抱着。良久,那人终是发出细不可闻的叹息,若千年中的无奈与疼惜般,寸寸放开对她的钳制,缓缓沙哑到:“猫儿,不要再跟我斗气了好么?与其让猫儿这般恨我,这个皇帝我不做了!与其失去你,我宁愿做你一辈子的小影子,与你形影不离。什么天下,什么皇位,如若没有你,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我得到这个天下,也只是为了让你不离开我……你为何就不懂我的苦心的呢?!”
心猛得狂跳,阎猫儿抬头望进他眼底,感受他眼里的真诚,微笑道:“已经晚了!你已伤了我的心,你是个帝王的材料,不做可惜。你在这个位子上,会有所发展的,就当我拜托你,放过我们吧!”
独孤拓眼里滑过一丝无法隐匿的伤痛痕迹,却又因王者的骄傲而快速消失,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凝望着她,反问:“为何你能接受他们,却不肯要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却又换来这么个结果,你以为他们就是最爱你的人吗?”
阎猫儿豁然一笑:“你不要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是最爱我的人,我毫不怀疑,也不需要怀疑。倒是你,天下这么多女子,你又何必非眼巴巴地要我呢?他们,是我所爱的男人,我想与他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拦。”
独孤拓咧开嘴,露出一抹冷笑,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眸子直直逼视她的眼睛,语含不容他人质疑的霸道,沉声道:“猫儿!我才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我从记事起,就一直一直爱着你,此生都不会改变。”
这深情的表白,很感动呢!但她经历了这么多美男,早就免疫了,她心中根本放不下他的位置,她不能害了他,让他跟他们分享一个她。她的心没有那么大,手指抚上他俊脸,叹息道:“你又何必那么傻呢?”
独孤拓眼底确泛起宠溺的光,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扩大到愉悦的弧度:“为猫儿痴,为猫儿傻,心甘情愿。”
阎猫儿感官神经,被独孤拓的态度搞得一团雾水,郁闷地说:“那你想如何?你又没有子嗣,若是跟我跑了,这个国家谁来管理?”
独孤拓缓缓勾起嘴角,若情人般异常温柔的暧昧低语:“如若你不介意,我想江山美人全都要,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就安心随你隐居,疼你宠你爱你一生一世。”
阎猫儿望向凌千夜、伊期爱的方向,询问道:“你们怎么看?”
凌千夜眨眨眼眸,笑得艳光四射:“只要猫儿高兴,千夜没有意见!”
伊期爱却端起架子,正色道:“我是正夫,你们想当侧夫的话,我也没意见,但要尊卑有序,如若正夫在场,侧夫可是要好好伺候着的。”
紫月则说:“我是正夫二号,伺候妻主的活,还是我来做吧!”
伯安紧拧眉头,眸中有一丝落寂,盯着黑乎乎的墙壁,心中怅惆不已。
独孤拓眼角都在抽搐,端起帝王的架子:“我是皇帝,我要做正夫,你们通通都是侧夫!要伺候我!”
“去去去!你要是不愿意,我们还乐得少一个人呢!你要做皇帝就去做吧!反正在猫儿这里,要有个先来后到,你来晚了!”
独孤拓瞬间将阎猫儿抱在怀里,有些委曲有些不甘:“猫儿,我要当正夫,我要当大的!”
阎猫儿两手一摊,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那不如就不分大小,可好?”
独孤拓点点头,笑得明媚。
“庄主,庄主!”灵儿的声音传来,看向大门处,灵儿气喘是吁吁:“神罗教和武林盟的人反了,正大举进攻阎罗庄,要血洗阎罗庄,放火烧山呢!”
心,咯噔一下,仿佛被刺刀捅了般,使劲收缩着……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么?独孤拓半晌没有动静,脸色一变,沉声道:“来人!护送皇后离开。”
“你想做什么?”
“猫儿,不必担心,你安心离开,我自会去找你!当年老庄主告诉我一条秘通,直通阎罗庄之外,你们从秘通走,定不会出事。”独孤拓的声音格外温柔,如樱的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绝不会扔下你一个人!”阎猫儿急了,恶声暴躁地大喝道。
侍卫打开凌千夜那边的牢锁,独孤拓拉着她走出地牢,微停:“猫儿,你们只管先走,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付出血的代价。而且我早知他们靠不住,才故意带你回阎罗庄,没有带太多的人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大部分的人马都在附近,只要你们平安离去,我自会放信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来到一处假山处,似是极为隐秘,独孤拓推开一块大石头,露出一个圆形的机会,扭着机关,打开秘道口,就把猫儿往里推,并示意其他人跟上,声音湿润如水:“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快走吧!”
“不要!独孤拓!你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我还要主持大局,你们走便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无事,此刻我已计谋了很久,你不留下妨碍我的事!快走吧!”独孤拓凶狠地瞪着她,面露狰狞。
“走吧走吧!他早就等着这一刻了,猫儿,我们快走吧!”紫月含笑地说着,阎猫儿才想起他能读心,便也安了心,那就不妨碍独孤拓平定祸乱了,咬咬牙,带头向黑漆漆的秘道里走。
几个侍卫跟在他们身后,举着火把断后。
独孤拓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关了密道,脸上恢复了阴沉,淡淡出声:“放信号!”
走在秘道里,灵儿小心地扶着阎猫儿,注意着脚下的石子,突然阎猫儿想起什么,奇怪地问灵儿:“灵儿,神罗教如今想要杀我,你为何不逃走?”
灵儿温婉一笑,“庄主在哪里,灵儿便在哪里,为何要逃?”
“可是!对了,夜冷来没?”阎猫儿有些糊涂了,被灵儿弄得更晕了。
紫月低笑出声:“原来这半天,猫儿想的是这个,这你大可放心了,他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那你说,哪方会胜?”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然,阎猫儿突然慌了,声音好像变得不似自己:“独孤拓的胜算有多大?你们说话呀!”
凌千夜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脖子,低哑道:“猫儿,先离开这里吧!先出去集合力量,才能来救他!”
对!外面还有她的西厂,她的势力,还有暗阎罗,还有她的庄卫,她再从外面杀回来,到那时,独孤拓,你要坚持住啊。
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尽头,举起火把,细看之下,才发现有机关,扭开机关,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射进每个人的眼底。外面生机盎然,一派苍绿的景色。
原来已到了阎罗庄所在的山下,一个极隐秘的山谷。
这时,发信号的发信号,召集人的召集人,遥看倚山而建的阎罗庄,已被火映红了,喊杀声成片。
御林军将整个山庄都包围起来,已成了一个修罗场,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死人,着实恐怖。
擒贼要擒王,韦敬候是不是料定阎猫儿不行了,才敢发的,想独自坐大,只要去擒住他,自然武林盟的人就会恕手就擒了。
而神罗教,崇澈、启坤,倒是个大麻烦,不知道有没有亲自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黑影袭开,大地都在晃动。
等阎猫儿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冲到阎罗庄前面时,两方正对侍着,阎猫儿冷眼睨着韦敬候,嘲弄出声:“韦盟主,没想到你真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自甘坠落,跟神罗教同流合污了!”
韦敬候脸色变得极难看:“阎庄主误会了,听闻庄主被皇上囚禁,已失了阎罗庄的管理权,我等是来为庄主讨回公道的。而神罗教,只是恰巧目的相同,韦某自不能多加干扰。”
那几只黑马之上,依然刻画着那诡异的图案,上面的人都用黑衣蒙起,只露出黑亮的眼眸,阎猫儿望着那双眼睛,顿时觉得有些熟悉。
整卒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玉铠金甲,剑芒闪烁,犹如阴沉沉的天空,全部被笼罩。
阎猫儿摇头,眼神既厌倦又期待,现在让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
这事情,该来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