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拥挤的场地硬是被人群自动自发辟开了一个单独的空间,以方便她能随性舞动。
而与此同时,就在舞台的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女人出现伊始,一双锐利的眸子便不曾从她身上挪开。
男子有一双湛蓝的深遂眼眸,微长的头发此刻被扎了一束马尾,为他俊逸的五官增添了一种不羁的气质。
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一袭黑色隐含竖纹的西服将他装点得犹如帝王般高贵,笔直般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轻靠在椅座上,修长的手指端着一只酒杯轻轻摇晃着。
曲子结束,女子步下舞台,优雅地坐在吧台边,轻轻地喘着气,她吐气如兰的模样,特别是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高耸的胸脯随着频率一上一下起伏着,那惹火的模样令很多注意到她的男子立即感觉到血脉贲张,身体里面的血液像是烧滚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而女子却好似完全不觉自己绝美的模样已落入他人眼中,她伸手轻轻抹去鼻尖处蕊出的小汗珠,轻呼出一口气,微抬起眸子在一整排酒柜上瞄了一眼。
碧眸男子打了一个响指,朝旁边的服务员低语了两句,服务员点点头,轻瞄了一眼阮维维,为她及时递上了一杯酒还有一张纸条,“阮小姐,这是那边的丁少请您喝的。”
阮维维寻着服务员的指示抬头望去,只见丁磊轻扬起手中的酒杯朝她示意。
她轻挑起眉,眼眸一闪,她缓缓地勾唇一笑,看着手中腥红了酒液,她优雅地起身,端起酒杯,径直往丁磊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公子哥见状,拍拍掌,暖味地朝丁磊眨眨眼,“嘿,丁鲨鱼,真有你的,今晚看来是艳福不浅哦……呃……”
那位公子哥的话还未完,突然发生的一幕让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只见阮维维将手中那杯酒对准丁磊的头直接淋下。
然后,众人还来不及合上的嘴巴之时,她又将手中那张纸条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
而阮维维那干脆利索的一连串动作令丁磊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妞真辣!
那碎纸条的屑子沾在丁磊的脸颊上,看起来特别可笑。
众人抖着嘴角忍着笑,看到丁磊阴沉的脸色,心想,丁大鲨鱼这回肯定得发飙了!
丁磊之所以被称做鲨鱼的绰号,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光只是他从人才辈出的丁家脱颖而出这件事便已说明他不动声色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魄力和狠劲。
而自从他接管中盛后,这大刀阔斧的架势和喜欢赶尽杀绝的做法,令很多人看着他凌厉的眼神不由地就畏惧三分。
据他们所知,这条大鲨鱼可从来都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放肆的。
上一次,有个法国佬在跟他谈生意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丁磊最喜欢的一瓶红酒,结果丁磊表面上不动声色,待那名法国佬的身影一消失,他立马着手一连串的打击计划,可怜的法国佬一下飞机,便被告知他的公司已被丁磊以特殊的手段蚕食得一干二净。
这件事,曾在这个圈子里被广为流传。
而他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做法才被灌以鲨鱼的称号。
想到这儿,众人不禁为阮维维大胆的行径捏一把汗。
这不是自找死路么?丁磊这个人可不会因为她是女人的身份而对她刮目相看的。
可令他们又意想不到的是,丁磊不怒反笑,嘴角缓缓地勾起,抹掉脸上的碎纸屑,直直地看着阮维维道:“有点意思……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如此无礼的女人!”
阮维维挑起眉,双手环胸,神情不为所动,微扬起嗓音,“哦?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对待的男人,这感觉,挺不赖的。”
她极尽讽刺的语气和言语令在场的众人语气一顿,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天,这个女人实在是不要命了!
而一侧的丁磊也是明显一愣,为她大言不惭的话,突然仰天大笑,“哈哈……”
阮维维听着他的笑声,脸上一点得意之色也没有,反而深深地蹙起眉,轻瞥了他一眼道:“我不喜欢你的笑声,很假!”
丁磊嘴角边的笑意因她的话突然被凝滞住了,他双眼犀利地瞅着她,这个阮维维与他之前在冯程程办公室看到的那一次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坦白直率,却又犀利无比,几乎针针见血。
此刻,他有种想要推翻自己以前以为她纯情、干净的结论,她,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到这儿,他凌厉地眯起双眼,目光如炬地盯视着她。
而对面的阮维维斜睨他一眼,趁着他思索之际,顺手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往他脸上泼去,黑眸毫不掩饰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红唇轻启,沉声道:“忘了告诉你,我同样不喜欢你的眼神!”
说完这一句,她站起身,娉婷离去。
而一头湿淋淋的丁磊看着那飘然而去的倩影,呆愣了两秒,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实在是令人难以讨厌起来,晶亮的眼神闪过一丝兴味,双手抹去那些酒液,跟着起身,紧随着她的脚步一起离开。
从漫步云端五楼包厢走出去的冯程程,脸色阴沉着,正欲搭乘电梯离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娇柔的嗓音:“冯……”
冯程程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连衣裙的漂亮女人站在他三步之远处,正对着他微笑。
长长的头发在发尾处做了微卷,柔柔地披散在她的脸颊两边,衬着她完美的五官和稍嫌冷淡的神情,显得高贵凛然,不可侵犯。
冯程程高高地挑起眉,能让他惊讶的事很少,而这个女人的出现,就是一个!
他抚着额,甩了甩头,不甚确定地问道:“林菲?”
林菲勾起唇,轻冷的眼神在对上他时,浮起一抹不同的神色,她深深地凝视着他,可紧攥住的双手却又像刻意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半晌,她才又轻点颌首道:“好久不见!”
眼前的男人跟三年前的他并没有很大变化,俊美的五官,轻佻带一丝顽劣的眼神,随性的装扮,无一不在彰显他的邪魅和凌厉。
听到林菲特有的带点沙哑的嗓音响起,冯程程感觉自己的额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很好,看来眼前的林菲并不是他的幻觉!
而她的出现令他第一反应便是:乱了,这个世界真的要乱了!
林菲看到冯程程稍嫌冷淡的神情,怔了一下,轻启脚步,移到他身前,看到他微偏的领带,她风情万种地嗔他一眼,“你好像还是如此率性呢……”
沙哑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难以错认的亲昵,她正欲伸手替他整理,冯程程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林菲的动作。
冯程程闪躲的动作让林菲伸在半空中的顿了一下,小脸闪过一丝尴尬,只是一瞬,她装作毫不在意地收回自己的手,抬眸,微仰起头轻声地问道:“怎么了?我回来了,你似乎不高兴?”
倚在电梯门口的男人看着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不知为何,身体蓦地升起一股不自在来。
林菲依旧很美,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再加上她与生俱来气质和岁月的沉淀,甚至比之前更加吸引人。
可是,曾经同样吸引过他的脸孔,此时却没有令他升起一丝丝悸动的感觉。
他走进电梯里面,按下一楼的数字键,耸了耸肩道,“没,只是突然发现夜深了,该回家了!”
夜深了?回家?
林菲看了一眼墙上时针指在十点位置的壁钟,刚刚她明明在他眼中看到他对她的兴趣,她以为他还会跟三年前一样对她紧追不放,可为什么突然间他就没了兴致?
林菲不知道的是,那一抹眼神是兴趣,但不是男欢女爱,而是好奇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没错,几年前,他的确喜欢过林菲,可是,那也只限于当年,现在的他,再见到她,心底已然激不起一丝涟漪。
甚至在她想要碰及自己时,心里竟然下意识地升起一股抵触之意。
领带的意义很特别,他活了一辈子,只让一个女人碰过那个位置。
他的手很巧,但却总是弄不好领带结,他想起有一天出门前,阮维维见到他懊悔的神色,轻声一笑,温柔地替他整理好领带,踮起脚尖,给他示范什么是简单结,什么是浪漫结,什么又是温莎结。
她认真的表情让他不禁看呆了,听着她轻柔的嗓音叙说着详细的解释,他的心神却只放在她身上。
他感觉在她手中绕来绕去的不是领带,而是他的心,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百炼金钢化成绕指柔的感觉。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个位置,很亲密,他只想替某一个人保留。
而此刻,他心中最大的疑问便是:倒在血泊中的林菲,分明被医生宣告不治,为何会在三年后,奇迹般地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