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黛清醉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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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宝钗、薛姨妈这才真的急了,看来贾府为了撇清自己一定会把他们推出去的,怎么办才好,突然宝钗看到站在那里的林黛玉猛地想起,今天之事主要是因为她引起的,不然两位王爷不会这般动怒,若她肯为哥哥说句话或许王爷会听呢。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宝钗摇摇地走到黛玉面前,一边拭着眼泪,一边满含深情的说道:“林妹妹,自我们第一次相见,我便把你当亲妹妹待,母亲心里也把你当女儿待。看在姐姐和你的情分上,求你为哥哥说句话吧。我哥哥是混账不懂事,可他毕竟是我哥哥,还不跟你的哥哥一样,难道你忍心看他因为你而死吗?”这可谓唱做俱佳、声情并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果真是姐妹情深呢。

黛玉厌恶的别过头,王嬷嬷已经开口说道:“薛姑娘,请你自重。我们小姐什么身份,你是什么,我们林家可没有姓薛的亲戚,我们小姐更没有当奴才的姐姐。何况你那哥哥那般侮辱我们小姐,便是小姐不追究,我们也不能看着不管,不然让人笑话我们林家没有家教呢。”

薛宝钗本来深恨黛玉,为了哥哥才放下脸来向黛玉求情,不想黛玉根本不搭理她,一个奴才也敢抢白自己,禁不住紫涨着脸自认得理的质问道:“王嬷嬷,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难道你们小姐就这样纵着你们吗?”

黛玉看也不看宝钗一眼,只对王嬷嬷亲切一笑,王嬷嬷会意摆出大家主母的气度淡笑道:“薛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从来不是奴才,没有卖身过。是大人见小姐年幼便要远离家乡亲人,不放心才把小姐托付于我,我怎能辜负大人的信任,怎能让人侮辱小姐侮辱林家的声誉呢。即便我是奴才,你薛姑娘也从来不是主子,不要在我面前摆什么主子的款。”宝钗气得差点窒息晕过去,强忍着站稳,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威亲王和誉亲王只想早点把那薛蟠料理了,闻言一挥手喝道:“还不把那薛蟠带下去,在这污了林小姐的眼。”

看着侍卫要拉走薛蟠,薛姨妈急得又哭又喊,看宝钗求情不中用,自己跪到黛玉跟前磕头道:“林姑娘,求求你说句话吧,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可蟠儿罪不至死啊,求求你,求求你!”边哭边磕头不止。

黛玉瞧着火候也差不多了,才示意小丫头扶起薛姨妈,为难的说道:“照理说,我是万万不敢给薛蟠求情的,传到别人耳朵里还真以为我不庄重呢。只是这么多人也看到了,你薛太太这样求我我若还紧咬着,实在是伤了一个慈母之心。既这样,不如你们薛家另找个人顶了薛蟠的死罪,然后那人是死是活由我说了算,至于薛蟠嘛吃点皮肉之苦也就罢了。不知两位王爷意下如何?”

威亲王和誉亲王见黛玉提出这样的主意心底虽然疑惑,可现在不好多问,也就摆手回道:“全凭林小姐安排。”

薛姨妈一听有挽回的余地,喜得忙说:“全听姑娘的,钗儿,快把咱们家的人都叫来,让姑娘挑选。”

却听黛玉摇头诧异道:“普通的奴才怎么抵得上薛少爷的性命,必得是身份不能太低之人才可。”

薛姨妈和宝钗均是愣住了,奴才不行,难道要我们给薛蟠抵命,这,这。宝钗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香菱,大家知道她只是个丫鬟,但咱们可以换个说法啊,于是宝钗重整旗鼓小心翼翼的措辞道:“哥哥虽未娶亲,但是香菱也算得上是咱们家内定的人选,因着妈妈和哥哥都极喜欢香菱的人品才貌,原想着等到过两年就把她立为侧室奶奶,如今她在咱们家是和我一般的当姑娘待。若以她抵哥哥,应该也抵得过。”

众人闻言都很是佩服宝钗的巧舌如簧,薛家平日待香菱如何,贾家的人谁不知道,没想到宝钗这般一说还真是头头是道呢,连贾母都在心底暗赞宝钗之能。两位王爷不知内情,也不在乎,就由着黛玉定夺。

黛玉和身边的丫鬟都暗暗好笑,可表面上俱是一副相当不满的样子,春纤先挑刺道:“你现在说香菱是未来的侧室奶奶,谁信啊,这不成了你想怎么说都有理了。”

薛姨妈已经明白宝钗之计,薛家除了她和宝钗也就香菱能和薛蟠搭上边了,连连点头道:“这的确是实情,我们早就议定等后年香菱及笄就给她侧室奶奶的名分的,想这么多年我一直如亲女儿般待她,她定是愿意为蟠儿抵命的。”

黛玉装着冥思苦想的样子,好半晌才摇头叹道:“罢了,香菱就香菱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回就把香菱带来,以及她的卖身契,往后她怎么样都是我的事了,和你们薛家再无瓜葛,可不要事后又来寻衅。”薛姨妈如何不依,忙唤同喜回去即刻带香菱前来,一并找出她的卖身契。

不到一盏茶工夫,香菱跟着同喜手里捏着自己的卖身契,哆哆嗦嗦的小跑着来了。沁颜接过卖身契,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向黛玉点点头,在黛玉的示意下当即毁了卖身契,然后让香菱站到丫鬟这边来。而贾母还在心里感叹林丫头到底单纯,一个香菱就把薛蟠抵了,真是太善良了。宝玉有点难以相信眼前的事,端庄善良的宝姐姐,慈爱可亲的姨妈,就这样喜气洋洋的让香菱给薛蟠抵命,这是真的吗?林妹妹会怎么做,她一定不会要香菱的命的,我相信她。

黛玉向两位王爷轻轻一福,娇声道:“臣女多谢王爷作主,既然已有人抵了薛蟠之命,不如请王爷从轻发落吧。只是今儿之事,还得仰仗王爷之威,不要让人在外胡传才好。”

威亲王和誉亲王怎么不应,命把薛蟠打三十大板就揭过了,只是如果有谁胆敢把此事泄露出去,就等着受死吧。众人战战兢兢的应了。事后薛蟠安静地在家躺了三个月,连带宝钗日日忙碌没有时间来打扰黛玉。

回头说这边事情一了,黛玉就适时的咳嗽出声,王嬷嬷回说是本来就身子不适,又在外边吹了风,气结在心,还请两位爷体谅。威亲王再想亲近佳人,可如今佳人得病总不能勉强再陪他们,只能命人去请太医,自己和誉亲王回到荣国府正厅坐等着。直到太医回说无甚大碍静养即可,才放心和誉亲王各自回府。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潇湘馆彻底安静下来,黛玉卧在塌上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余下人等也是好笑,只有沁颜勉强还能忍住笑给黛玉又是拍背又是顺气,而香菱傻傻的站在地上不敢动弹。

原来黛玉早命了秋萸日夜监视薛蟠,好拿他的错,谁知薛蟠胆子这么大直接把主意打到大观园里,甚至她的身上,既要好好教训,又要利用他放了香菱。本是想着到时在贾府各位主子面前现把薛蟠抓住,她在贾母面前哭诉一番,贾母看着林家的面上必然不会轻饶薛蟠,她再好从中取便。没想到薛蟠的命这么背,居然撞见两位王爷同时来游园,还被所有人听到了他那篇话,真是自寻死路拦都拦不住。都不用我们费力挖坑给他跳,他自己就挖了坑然后英勇地跳下去。你想,要不是黛玉早吩咐下去,凭她的护卫怎么可能轻易的让薛蟠他们潜进大观园,还靠近潇湘馆呢。

第二日,黛玉就让人把香菱送到庄子里,令她安心等着,她的父母已经找到现在就在上京的路上了。不说香菱和甄士隐夫妇如何激动如何相认如何哭诉,往后他们也不打算回大如州了,就在黛玉这边的庄上住下。甄士隐教庄里的孩子读书识字,甄夫人操持家务,香菱学着管理庄子,一家人过得有模有样,过几年香菱嫁给了林家一个管事的儿子,小日子过得很幸福。

夜已静,人未眠。淡淡的月光笼住了万物,仿佛一层轻烟般朦胧飘散。潇湘馆里,一灯如豆,黛玉伏在案上给父亲写家书,自来了京城,林如海和女儿之间每半月都要通一封家书。虽有暗卫可以禀报情况,可总不及见到至亲之人的亲笔手书来得安心啊。写完,又从头看一遍,方收好,等明日让人送出去。

却听见竹林里有轻微的沙沙声,黛玉放下手中的东西,不消细想笑容就浮上来了。转眼间,玄色锦缎,金色束冠的五皇子已经急匆匆的进来了,刀刻般俊美的五官,薄薄的嘴唇在见到黛玉之时不经意地弯起,笼了一身夜气更显得英姿飒爽。

“怎么这般晚了还过来,明儿还要上早朝呢。”黛玉既埋怨又心疼的嗔道。

五皇子扶着黛玉到炕上坐稳,瞧了瞧她的气色,输出一口气方道:“听暗卫说白天大哥、三哥来你这了,虽是没什么为难你的,到底放不下,必得亲自来看你好好的我才放心。还有那个叫薛什么的,为什么放了他,这种人死不足惜。”提到薛蟠,五皇子握着黛玉的手紧了紧,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