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午夜撞见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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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诺伍德的建筑师 (1)

(九)诺伍德的建筑师 (1)

凌晨时分,诺伍德当地的一名建筑师家中起火,人也不知道去向。火灾发生地发现如下主要情况:床无人睡过,保险柜的门被打开,有明显的搏斗迹象,有少量的血迹,还有一根沾血的手杖。最近刚拜访过建筑师的年轻律师成为最大的嫌疑人,并已被警方逮捕。见解独到的福尔摩斯则发现凶手另有其人。

这天早上,在安纳利?阿姆斯旅馆,我们的主人公之一约翰?赫克托?麦克法兰先生起床了,当他拿起报纸看的时候,看到一个令他震撼的标题“诺伍德的神秘案件——著名建筑师失踪——怀疑为谋杀纵火案——罪犯的线索”。

这则新闻上介绍了昨天夜晚或者今日凌晨,诺伍德地区一个著名的建筑师约纳斯?奥德克先生家突然着火,而且他本人也失踪了。约纳斯?奥德克先生大约五十二岁,从事建筑业很多年,他有一定的积蓄,但一直单身,不擅长交际,性格比较怪癖。近些年,他虽然从建筑工作中退下来,仍保留了贮木场。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贮木场突然着火,约纳斯?奥德克先生也不见了踪影。

警察在案发现场发现,他的床无人睡过,保险柜被打开,一些重要文件凌乱地散在地面,屋内还有打斗的痕迹,地面还有少量的血迹,而且法国式的落地窗还打开着,还有一些笨重物体被拖往木料堆的痕迹。他们还在着火现场发现了一些被烧焦的残骸。另外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还放着一根木手杖,手杖上也沾有一些血迹。

据约纳斯?奥德克先生的女管家所说,昨天晚上奥德克先生约见了中东区格莱沙姆大楼426号格雷姆-麦克法兰事务所的合伙人,即年轻的律师约翰?赫克托?麦克法兰先生。警方推测,这是一起有着明确作案动机的杀人案,他们已经以麦克法兰先生谋杀约纳斯?奥德克,对麦克法兰先生进行逮捕。

目前,这个案子由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警长负责,并且在报纸付印之前,逮捕令已经发出。

麦克法兰先生看到报告,起了一身冷汗,他的心中充满了惊恐。昨天晚上,因为约纳斯?奥德克先生约他有事要办,所以他就离开了和父母所住的布莱克希斯多林顿寓所。他办完事之后已经很晚了,所以他就住在了旅馆。没想到今天早上就发生了这些事。

在他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警察已经开始通缉他。他知道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而且在伦敦桥车站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于是,他便加快脚步朝福尔摩斯家走去。

最近,我应福尔摩斯的要求,卖掉了诊所,搬到贝克街和他同住,事后我才知道买诊所的人是福尔摩斯的远亲。我们正在随口聊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突然听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面容苍白、脸色憔悴、浑身颤抖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他衣着大方,大约二十多岁,看起来十分疲惫,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年轻人外衣的口袋里还放着一卷签注过的证书,看起来像个律师。他仔细地打量我们两人,可能在我们惊讶的眼光的注视下,他也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粗鲁。

“福尔摩斯先生,实在对不起。可是我快要发疯了,拜托您一定要帮助我,我就是那个警察正在逮捕的约翰?赫克托?麦克法兰,我倒霉透顶了。”他说。

福尔摩斯非常平静,这名字对他并没有起什么化学反应。只见他拿出烟盒,“给你,抽支烟吧!一会儿让我的朋友华生给你开一张镇定剂的处方。等你冷静下来,你再详细地给我们讲述一下你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除了知道你是一名律师、单身汉、共济会会员、哮喘病患者外,对你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

福尔摩斯的话又让年轻人大吃一惊,很明显我的朋友根据他携带的一些凌乱的文件、表链上的护身符及不断喘出的声音做了一些推测。

“确实是这样,福尔摩斯先生。除了你刚才说的之外,我目前还是处境最糟的人。外面的警察都要逮捕我,但是我已经顾不得这些,祈求您让他们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事实全部告诉您。只要把事实都告诉您,让我进监狱我都愿意。”

“进监狱?你犯了什么罪?”

“杀害了约纳斯?奥德克先生。”

麦克法兰先生看到福尔摩斯膝盖上的《每日电讯报》,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其中的一个标题,“就是这个。您看一下就知道原因了。”

福尔摩斯在看报道期间,我注意到麦克法兰先生的全身还在颤抖着,他还在使劲地掰弄着自己的手。

“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他们正在调查的线索,他们正在四处追捕我,但是我真的没有谋杀奥德克先生啊!如果母亲知道我被捕了,她肯定会非常伤心的。”

在看完报道上的案情介绍后,福尔摩斯闭上眼睛稍稍沉思一下,然后他问这位被指控的嫌疑人,“既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呢?”

“昨天晚上和奥德克先生谈完事情之后已经比较晚了,我就住在安纳利?阿姆斯旅馆。早上起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然后我就过来找您。”

在他们谈话期间,楼下传来脚步声,看来雷斯垂德警长带着警察过来了。这个时候的麦克法兰神情更紧张了,他脸色异常苍白。

“福尔摩斯先生,拜托你,让我把实情给您讲完。”麦克法兰向他祈求救援,还做出了一个绝望的手势。

而雷斯垂德警长则直接走到麦克法兰面前,“由于你蓄谋杀害诺伍德的约纳斯?奥德克先生,我们现在要逮捕你。”

“雷斯垂德,等一下。再等半个小时,他正要给我们讲事情的经过,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再稍等一下。”福尔摩斯说。

“不用了吧!案情已经很明晰了。”雷斯垂德说道。

“我还是很有兴趣听他讲讲的,如果你同意的话。”

“鉴于你过去帮过我的忙,我很难拒绝你的请求。那好吧,就给他半个小时。但是我必须和犯人在一起,他讲述的情况都将作为对他不利的证据。”雷斯垂德看了看表,说道。

“这太好了,我保证自己说的全是实话,我只请求你们一定要听我讲。”麦克法兰说,“说实话,我并不了解约纳斯?奥德克先生,很多年前我的父母和他认识,但是之后便很少联系,我更是对他一无所知。昨天下午三点的时候,他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我当时也感到非常奇怪。当他说明希望我办的事情时,我更加意外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这就是他昨天拿给我的。”我们看到的应该是几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字迹还特别潦草。

“这是他的遗嘱。他让我用正规的格式把这份遗嘱写出来。但在抄写遗嘱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他把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了我。我疑惑不解,简直不敢相信,就问他原因。他告诉我他是一个单身汉,没有什么继承人,很多年前他就认识了我的父母并且听说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年轻人,于是他就决定将他的遗产全部交给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满意的光芒。”

“当时的我太过激动,也只是语无伦次地表示了我的感谢。后来遗嘱按照格式写好,由我的书记公证,他签了字。他让我当天晚上和他一起去诺伍德,还有一些租约、房契、抵押凭证、临时期证之类的需要当面处理,这样他就放心了。他还叮嘱我,这些事情在办妥当之前不能对我父母说,以便给他们一个惊喜。”

“福尔摩斯先生,当时我无心拒绝他,一心想实现他的愿望。我给父母发了电报,说自己有点要紧事要处理,可能很晚才能回家。奥德克先生还让我晚上九点钟和他一起共进晚餐。但是他住的地方实在很偏僻,到达那里时大约已经九点半了。”

“帮我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他的女管家。她把我领到一间起居室里,我在那里吃了一些简单的饭菜。然后,奥德克先生把我带到他的卧室,他打开卧室里的一个保险柜,拿出一大堆文件。我们一起仔细阅读那些文件,大概到十一点多才结束。他建议我不要打扰女管家,便打开一扇法国式的窗户,让我从窗户里跳出去。”

“有窗帘没有?”

“我记不太清,好像是放下了一半。”麦克法兰想了一下,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他打开窗户时拉起了窗帘。我跳下窗户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杖忘了带,他说希望以后可以经常看见我,并说会把手杖放好等我下次过来再取。我记得离开的时候,保险柜还没有上锁,我们看过的文件还放在桌子上。”

等麦克法兰说完,雷斯垂德就迫不及待地问:“福尔摩斯先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很想快点把麦克法兰带走。

“现在还没什么要问的,等我去了布莱克希斯查看过现场之后再说。”

“好,那我们先把麦克法兰先生带走,外面有辆四轮马车。”说着警察就过来带麦克法兰先生下楼,这位可怜的人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我们,雷斯垂德接着又说,“福尔摩斯先生,我还要和你说几句话。”

福尔摩斯正在翻看麦克法兰留下的几张遗嘱草稿,他把草稿递过去,“雷斯垂德,你看这份遗嘱有什么特点?”

雷斯垂德接过遗嘱看了看,看了一些地方还显出努力辨认的样子,“这份遗嘱确实很有特点,除了开头和第二页中间及最后几句,我能稍稍辨认出来外,其余的都很模糊,太过潦草。还有三个地方我一点都认不出来。”

“你怎么看这些?”

“你认为呢?”

“我认为遗嘱可能是在火车上写的,能辨认出的部分是在火车停下来的时候写的,模糊的部分可能是在火车行驶途中写的。如果是非常有经验的专家,还可以根据他接二连三地遇到道岔,推断出他在哪一段铁路线上写出来的。如果他用了全程的时间写这份遗嘱,那辆列车必定是趟快车,而且在诺伍德和伦敦桥中间只停过一次。”

“你的推断能力确实很强,但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雷斯垂德笑着说。

“这些足以证明这份遗嘱是在旅途中拟定的,试想一个人如果是在旅途中草拟这么重要的文件,岂不是太过草率,也可以说明这份遗嘱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只有那些不想让遗嘱生效的人才会这样做。”

“那他岂不是也给自己一张死刑判决书吗?”

“你这样想的?”

“你怎么想?”

“可能吧,但我还不能确定。”

“怎么会不清楚?一个年轻人突然知道如果这个人一死,他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遗产。他当然会处心积虑地寻找借口去拜访他的委托人,然后趁着屋里的人休息后杀死委托人,并点火焚烧了他的尸体。然后,他又悄悄溜到附近一家旅馆,但是却留下手杖和一些打斗时的血迹,他没想到正是这些痕迹暴露了自己。”

“雷斯垂德,这些都太过明显,你可以站在年轻人的角度考虑一下这些问题。”福尔摩斯说道,“如果你是麦克法兰,你会选择在立遗嘱的当晚去行凶吗?你会让女仆知道你的到来吗?你会在焚烧尸体的时候留下手杖和血迹吗?这些可能性都很小,而且如果把立遗嘱和行凶联系在一起的话,我们容易疏忽案件中存在的其他可能性。”

“福尔摩斯先生,但至少那根手杖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他可能在行凶之后心情紧张,不敢回房间取回手杖。你有别的推测?”

“可能性有很多,但是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在麦克法兰和奥德克先生看遗嘱的时候,一个路人通过打开的窗户看到他们,在麦克法兰走了之后,路人就入室用手杖打死了奥德克先生,焚烧尸体后逃跑。”

“那路人为什么要火烧尸体?”

“麦克法兰为什么要这样做?”

“掩盖证据。”

“路人也可能是这样想的。”

“路人怎么不拿保险柜里的东西?”

“签过字的字据别人拿走也没有用。”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想和你再争辩,你去找你的路人吧,我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年轻人的。我还要告诉你一点,那些字据我们都没有动过,麦克法兰也根本不用带走这些字据,因为他已经是法定继承人,无论什么时候这些财产都是他的。”

他的话好像一下子刺激了福尔摩斯,“是的,现在的证据都非常有利于你的推测,可是我们不能否定其他可能性的存在。这样说来,一切都会在未来得到确定。我今天会顺便到诺伍德查看一下,再见。”

等雷斯垂德走后,他就对我说:“华生,我先去布莱克希斯。”他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匆忙地穿上他的外衣。

“不是去诺伍德吗?”

“嗯,这个案子很奇怪,警察们都将视线放在诺伍德的谋杀上,但我觉得遗嘱非常蹊跷,遗嘱写得那么草率,还给了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年轻人,这里面肯定存在某种特别的事情。我想先弄明白这些,可能会方便下一步调查。当然现在你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告诉你那个年轻人到底想让我帮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