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午夜撞见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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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边夹鼻眼镜 (1)

(十三)金边夹鼻眼镜 (1)

偏远的乡村宅邸里,品性温和的秘书被刺杀在老教授的书房里,现场遗留下一副形状奇特的金边夹鼻眼镜。弥留之际,秘书只留下一句话:“教授,是她!”而老教授对这个“她”似乎一无所知……

警察局局长霍普金在一个下雨的深夜给我们带来一件他认为棘手的案子,因为找不到有人要谋害当事人的理由,他急于向我的朋友福尔摩斯求助。事情是这样的:

几年前,年长的考芮姆教授买了这栋乡村宅邸——约克斯雷旧居。教授身体不好,一天中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另外半天时间则是让园丁推着他在花园里转转,偶尔也会自己拄着拐杖慢慢在房子附近转悠。他是一个很有学问的老头,说话也很幽默,邻居们都很乐意和他往来。在他家里目前有一位管家,名字叫马可,她是一个中年女人,大家都称她马可太太。另外还有一名叫苏珊?塔尔顿的女佣。自从教授住到这里之后,都是这两个女人服侍他。

教授正在写一本专著,因此他雇用了一位秘书。这个年轻的男秘书叫威洛比?史密斯,他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工作勤奋,头脑灵活,深得教授喜爱。他的工作基本上可以分为两部分,记录教授口述的话及查阅相关资料和书籍。威洛比?史密斯毕业于剑桥大学,教授看了他的证书。他从小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并且性情温和,工作努力。但正是这样一位青年,竟在教授的书房中遭人杀害。

我的朋友福尔摩斯认为警长带来的信息有限,破案很难,所以他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到现场去一趟。约克斯雷位于肯特郡,距离凯瑟姆7英里,离铁路线也还有3英里。

第二天早晨,我们收拾好行李,就动身上路。泰晤士河以及两岸的沼泽地上洒满冬日的阳光,但空气仍然很寒冷。经过一路火车的颠簸,我们终于在离凯瑟姆几英里远的车站下了火车,在火车站等候马车的间歇,我们草草地吃了几口饭,随后便乘着马车来到约克斯雷旧居。一到那,我们便开始工作,迎接我们的是警察局局长霍普金。

一见到我们,他马上将我们请到屋子里,“经过昨天的现场调查,我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这家人只有女仆苏珊?塔尔顿还能说清楚当时的一些情况,据她说昨天上午11点到12点之间,她正在楼上的卧室里挂窗帘。而考芮姆教授当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那天天气不太好,他打算过了中午再起床。马可太太也正在房子后面忙活着,男秘书则在自己的卧室里。

“突然,女仆听到秘书威洛比从过道走过及下楼的声音,而且径直走向了书房。因为书房就在她所在屋子的下面,她听得很清楚,确信这个年轻人就是走进了书房。但是她说当时并没有听见书房门关上的声音,随后便从书房里传出了一阵可怕的叫声。那叫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声音嘶哑而恐怖,绝望中夹杂着恐惧,她觉得毛骨悚然。由于叫声几近扭曲,她甚至不能很好地辨别出那声音是出自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与此同时,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在整间屋子里响起,很快便消失了。苏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呆了,愣了几秒,她知道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壮起胆子去楼下查看。当她走到楼下的时候,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的威洛比。她走过去,想看看他怎么样了,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伤口,但当她试图把他的头抬起来的时候,一股股的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她清楚地看到威洛比的脖子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动脉被刺穿了。刺杀他的工具就在旁边,那是一把平时用来封文件的工具刀,在教授的书桌上,象牙质地,刀背很硬。”

警察局局长顿了顿继续说:“女仆起初认为史密斯已死,但当她用冷水瓶朝他的前额上倒水的时候,他的眼睛居然睁开了一会儿,用微弱的声音说:‘教授,是她。’苏珊说她保证听到的这句话肯定没错,并且敢肯定这就是威洛比的原话。而且当时威洛比好像还要再说些什么,他费力地举起右手,好像要指向哪里,但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随后他就放下手死了。这时女管家也赶到了现场,她错过了威洛比临终的话。女管家让苏珊留下看着尸体,自己跑到楼上教授的卧室去报告情况。她推开门,教授此时正惊慌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的叫声,知道发生了可怕的事。他当时还穿着睡衣。”

“还有一个重要证据。”说着警察局局长斯坦莱?霍普金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包。他将纸包打开,里面露出一副做工精致的金边夹鼻眼镜,眼镜一端垂着一条断成两截的黑丝带。他说:“这不是威洛比?史密斯的,他的视力很好。我推测这应该是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

福尔摩斯从警察局局长手中接过眼镜,仔细地看了看,还放到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他把镜片放在自己眼前,透过镜片朝窗外看过去,随后便凑在灯下,仔细地琢磨起这副眼镜来。最后,他笑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大笔一挥写上了几行字,然后扔给对面的斯坦莱?霍普金。

他说:“朋友,看看吧,这也许对你破案有些用处。”

霍普金大声地读出了上面的话:“你要找的人是一位女士,她必定穿着体面。就她的面貌而言,她的鼻子很宽,眼镜和鼻子之间的距离稍有些近,她的前额应该有一些皱纹。我建议你去周围的眼镜店找一些线索,因为这位女士很可能在最近几个月内两次光顾过同一家眼镜店。她的眼镜度数很深。这座城市眼镜店不多,找到它是不难的。”

看到霍普金露出异常惊讶的神色,以及呈现同样神态的我。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接着解释道:“不要以为这很神奇,你仔细分析一下,就不难得出上面的结论。首先,我们从死者的遗言和这副眼镜的外形,不难看出这副眼镜的主人是一位女士;至于我断定她一定穿着体面,是因为我考虑到,能戴这样金边眼镜的人,绝不会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人。

“而且,不知你是否注意到,这副眼镜的夹子很宽,这说明这位女士的鼻子底部很宽,这样的鼻子一般都短而粗。此外,我把眼镜在自己的脸上比划过,我的脸型已经算比较狭长的,但我的眼睛还是很难对上镜片的中心,可见这位女士的眼睛长得十分靠近鼻子。华生,有一点我们不用分析应该也能明白,这副眼镜镜片是凹陷的,说明眼镜度数很深。”

我说:“是的,你说的这些都合情合理,但是,对于你说的她两次去过同一家眼镜店的提法,我还是想不明白。”

福尔摩斯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中。

他说:“你们凑过来,看这里,眼镜的夹子衬着软木,为的是防止把鼻子压痛。但是,你看现在两边的软木颜色并不一样,很显然,有一侧是旧的,而另一侧的则是新近才换上去的。这种软木一般都很难配到,因此我猜测她很可能去过同一家眼镜店两次。”

霍普金羡慕地说:“天啊!太妙了,我还没见识过如此巧妙的断案。我手中同样掌握着证据,但这对我来说却如同虚无,福尔摩斯先生,我太佩服你了。”

霍普金想起来昨天他画了一张约克斯雷旧居的地图,他认为这张图能更好地让我的朋友了解当时的情况。于是,他将地图展开在福尔摩斯面前的桌子上。我站起来,走到福尔摩斯的背后,围在一起看这张地图。

霍普金警长一边用手指点着地图,一边给我们解释:“我只画了我认为重要的几处。我想其他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你们可以在我讲的时候想象出来。现在,我假设凶手进了书房,但她是怎么进来的呢,从别处进来都很遥远,最近的一条路就是经过花园的小道,从后门进来,那样就能直达书房。至于逃走的路线,我认为也只有原路。因为我曾向苏珊询问过,她说通向书房的另外两个出口,一个已被她锁上,而另一个则通往教授的卧室。我想我应该注意观察花园的小道上有没有脚印,最近是雨季,有脚印的话一定能留下痕迹。

警长顿了顿继续说:“但我发现凶手很老练,小道上看不出一丁点儿足迹。但我看过,小道两旁的草被践踏过,一定有人踩过,这个人准是杀人犯,因为雨是在夜里开始下的,而园丁和别的人,当天早晨都没到那里去过。

“福尔摩斯先生,有些情况我已经调查清楚。我发现有人从外面谨慎地走进屋内,我把过道也检查了一遍。过道上铺着椰子毛编的垫子,我没有在垫子上发现任何痕迹。之后,我从过道走到书房,书房里的主要陈设是一个写字台,其他家具并不多。写字台下边有一个固定的柜子,柜子有两排抽屉,中间是个小柜,抽屉全开着,小柜锁着。抽屉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看样子大概经常开着。小柜里的一些重要文件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教授告诉我他没有丢失任何贵重物品。”

福尔摩斯直了直身子:“我们还是到房子外面的草坪上去寻找一下线索。”我们跟随他来到外面,他弯腰看着草地,仔细检查了一会儿说:“是有人经过这儿。我想这位妇女走路一定很小心,不然,不可能不在小道上留下痕迹。如果在小道的另一边走,就会在湿软的地上留下更清楚的痕迹。”

我的朋友在院子里踱着步子说:“这件谋杀案干得很漂亮——小道已经到头了吗?我想这位客人一定是从花园的这扇小门走进屋子的,她当时应该还没有预谋杀人,不然,她自己就会带着工具,何必临时抓起写字台上的工具刀呢。她通过过道,走过椰子毛的垫子,然后走进了书房。但我们谁也不知道她在书房停留了多久。我们无法判断出来。”

“先生,我忘了告诉你,她应该停留没几分钟。因为女管家曾告诉过我在出事前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她还在书房里打扫卫生。”警长说。

“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它告诉我们一个时限。那么,我们可以继续推测,这位客人走进屋里是为了什么呢?她走近写字台,难道在写字台的抽屉里有她需要的东西?可是即便有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也已经锁起来了。难道他想拿小柜里的东西。哦,等等,小柜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划过。华生,点根火柴。霍普金,你怎么没看出这里有一道划痕?”

这道划痕是从钥匙孔右边的铜片上开始的,小柜上大概四英寸长的皮被划掉。

霍普金一脸无辜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我看见了,但是钥匙孔周围的划痕不是很经常的吗?”

“但是,你仔细看看,这条和其他的不一样,它是一条新的划痕。你把放大镜拿来我看一下。对,没错,这个划痕是新的,旧的划痕颜色和铜片表面颜色是一样的,而这条痕迹两边的油漆像犁沟两旁翻起的土一样。马可太太在吗?”

随后,一位年纪较大面带愁容的妇女走进屋里,她就是马可太太。

“这个柜子你昨天上午擦过吗?”

“是的,先生。”

“当时你发现这条痕迹了吗?”

“先生,我没有。”

“我想你也没有,不然油漆的粉屑会被抹布擦掉。你清楚谁拿着这柜子的钥匙吗?”

“钥匙在教授的表链上。”

“好,马可太太,你可以回去了。我想我们的调查有了一点进展。可以想象得出这位客人走进屋子里,她来到柜子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已经打开了它,要么就是设法要打开它。但巧的是,威洛比?史密斯正在这个时候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