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星三国 第四十六章 迷雾遮日
袁谭太高瞧了自己，既夸大了自己的智慧，也轻视了曹操的武功。虽然说曹孟德论武艺在三国迷心中还排不上前三十名，可是他毕竟也自幼学习剑术，久经沙场，对付只知道跟一帮拍马屁、不敢用真功夫的部下比武的袁谭，那是绰绰有余。
当然，要说有出息的还是袁谭部下，一见主将被擒，就听“咣当”乱响，除了郭图，没有不扔武器的。曹操心说袁谭带兵真不错，关键时刻连个以死相拼的也没有，即便是郭图，堂堂名士，也算高级知识分子，那也不是誓死不屈的样子，纯粹吓傻了。
曹操正想“夸”两句袁家带兵有方，忽见袁谭马腹下一道青光发出，直逼曹孟德眉心。曹丞相还来不及反应，身边一名步行亲兵伸手一指，棕芒闪现，直接将青光没收。那亲兵又迅速拔剑刺去，马腹下人影冲出，慌不择路地狂奔，刺剑者紧追不放，两人渐渐远去。曹操卫队极为紧张，立即把连袁谭带他麾下所有骑兵，拽下马来，挨个连人带马细细搜查。更有近百亲兵将曹操团团护卫，防止刺客再现。
幸好，潜伏杀手就那么一位，而战场上也胜负分明。因为乌桓将领瞥见袁谭失手，他毫不犹豫地一声呼哨，带着部下就没命后撤，毫不顾及友军生死。袁熙、袁尚有心再战，却被乌桓人冲动阵脚，兵败如山倒，两人这才明白，敢情异族就是来凑个热闹，玩个票，谁也不会为了你袁家自立拼上性命，关键时刻最先掉链子的就是这帮战前嗓门最大的所谓“友邦”。
此刻，假亲兵与真刺客一对一的追逐也在远离战场处停止，那杀手不是别人，正是七星中的“天玑星”禄存，而伪装亲兵者自然是“小剑仙”天鹰子。
“没想到，堂堂玄风子老师的后人，既然会给一个幻灵作保镖！真是有出息！”禄存虽然话语中讥讽连连，但声调却略显颤抖。
天鹰子嘿嘿一乐：“堂堂灵幻会高手，居然藏在畜生肚子下，你就不嫌臭吗？好了，咱们谁也别说谁了，这叫小妖隐于马，大仙隐于兵！”
禄存双目一瞪：“小子，你说谁是小妖？”
天鹰子一亮降魔剑：“说你，怎么了？”
“啊……那个，没事，我随便问问，确定是我就好！”禄存自知论真功夫，“破军”吕布在七星中本领最高，天鹰子的功夫能和破军不相上下，自己哪敢在他面前耍横？
小剑仙尽量装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乖，听话，把面具摘下来，让大爷看看你是谁！”
“那个……呵呵，天鹰子大爷，我看就别摘了，反正你也没见过小的，看了也不认识！”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为我担心，孟德手下人多势众，总有人认得的，放心，放心！”
“啊……有道理，有道理，不过……”禄存语气不知为何渐渐变得凶狠，“那前提也必须是你能活着带我离开！”
天鹰子忽然听见周围传来似曾耳闻的金属摩擦声，他急忙转身回顾，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洛阳城外遇见过的铁甲怪，数量应该不在三百以下。
“没想到铁甲妖也被你给调来……”天鹰子怒喝中再回身，视野中已经失去了禄存的踪迹，反而是不知从哪冒出的一群火妖兵，虎视眈眈缓缓向他逼近。
小剑仙开始后悔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早知道七星在这里埋伏下金、火两系妖兵，就应该多带些虎贲营、虎豹骑的勇士来，至少还能支撑一阵，如今他形单影只，单挑肯定挑不过这一群，群殴定然被这两群殴死，这可怎么办？
正思索应对之策时，火妖们已耐不住性子，怪叫着扑了过来，铁甲怪或许是因为躯体过于沉重，依然不紧不慢地步步走来。危急中，天鹰子脑筋一闪，五彩墨黑化合能量充斥全身。
当然，化合灵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但靠这股力量对付两类妖兵，硬拼也是没戏。所以天鹰子并非直接抵挡，而是用了个“缠”字诀，化合力量化为无数绳索，缠住火妖，就往铁甲怪身上扔。所谓“火能克金”，妖火撞魔甲，立即让金属迅速融化，痛得铁甲兵们吱哇乱叫，满地打滚。火妖吓得纷纷起身，有心帮同伴扑灭火焰，可是附近非但没水，就算有水他们也不敢沾。像人类那样使劲扑打，那就更要命了，别忘了焰军浑身都是烈火，只能加大热力，促进盔甲兵器加速融化。
两类妖魔慌作一团，忙活半天，还是眼睁睁看着部分甲魔化成汁液，他们满腔怒火再寻找天鹰子，目标早已不知去向，任两路妖兵如何跺脚怒吼，也无济于事。
险中逃生的天鹰子好不容易回到平原，见到曹操诉说经过，战友们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这也就是小剑仙，如果换做别人，恐怕一百条命都不够丢的。
天鹰子忽然发现似乎少了一位重要人物，忍不住问：“奉孝（郭嘉）呢？”
曹操叹了口气：“奉孝本来身体就不佳，为了讨灭袁氏，一路奔波，病情加重，我给他临时找了个府邸安歇。好在，袁家已经一蹶不振了，奉孝也可以好好歇歇了！”
“袁家一蹶不振，咱们不是只打了一仗吗？”
天鹰子的惊奇疑问，却引来众人哄堂大笑。望着不明所以的小剑仙，贾诩微笑解惑：“大侠有所不知，奉孝运筹帷幄，早建议主公在袁熙与袁尚的领地附近埋伏下大军，于是，主公派公子曹丕盯住袁熙，公子曹彰负责袁尚，他们主力集结平原，恰好给了两位公子收取二地的机会，如今，袁家除了几条丧家之犬，几乎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天鹰子万万没想到郭嘉居然料事如神，能为曹操做下如此部署，有这位天才军师为孟德出谋划策，何愁天下不能早日统一。不过，他依稀想起，在三国演义中，郭嘉似乎就是在讨灭袁氏时病逝，莫非在魔阵时空中，这种宿命郭奉孝还是不能避免吗？
曹操似乎看出老友心事，叹息说：“兄弟，奉孝是不是避不开这个劫了？”
天鹰子心头一震：“怎么，孟德，那个人也告诉了你郭嘉的命运吗？”
曹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点头，随即说：“你与奉孝感情一向不错，去看看他吧！”
天鹰子点点头，立即起身前去，当他走进郭嘉卧室，昔日意气风发的曹军第一智囊，果然已是病入膏肓，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见好友来探病，他有心起身相迎，可惜却根本做不到。
天鹰子急忙示意对方不要乱动，关切问候：“怎么样，奉孝，还能挺住吗？”
郭嘉淡然一笑：“我挺得住挺不住没关系，只要你在主公身边，凭你的智慧、武功、未卜先知的本领，定能相助主公成就大业！”
天鹰子听朋友语言虽连贯，却语气虚弱，心中颇有些酸楚。他忽然想起心中埋藏已久的疑问，见仆人们都在室外等候，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便小心谨慎提出：“奉孝，孟德似乎另有一位神通广大的秘密军师，我怀疑此人与我宿敌有关，你可知道？”
郭嘉略显迟疑，半天才点头回答：“是，我知道此人，他应该不是你的宿敌，我与主公一同接待的他，知晓他的来历。”
“为什么你和孟德都相信他不会是这魔阵的操控者之一呢？他又究竟是谁？”
郭嘉紧张四望，轻声说：“这件事本来我与主公已经答应此人不透露，如果你真想知道，主公不方便违背诺言，而我是将死之人，也不希望你们两人将来不和，影响主公霸业。不过，现在唯恐隔墙有耳，今夜主公将设宴庆功，趁众人都要去赴宴，你偷偷前来，我确定安全后，再告诉你一切真相，切记，切记，不可通知其他任何人！”
天鹰子点点头，故意高声与郭嘉谈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便告辞离去，在临时住宅中静待天黑。他按时出席了庆功宴，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会场，来到郭嘉府邸外，他不走大门，凭借轻功越墙而入，力求不惊动任何人。
虽然已是深夜，郭嘉卧室灯火通明，似乎人在宴会外，同庆破敌功。天鹰子小心翼翼地敲门问：“奉孝，你睡了吗？我来了！”
奇怪的是，屋内非但没有任何动静，还隐隐飘出血腥味儿，天鹰子心说不好，急忙推门而入，只见郭嘉头向屋门，卧倒在地，背上一把匕首分外眼熟。天鹰子急忙近前细看，大吃一惊，这把匕首是几天前曹操所赐给小剑仙之物，因为他使惯了降魔剑，便将此匕首随便放在营帐中，不知为什么会成为杀害郭嘉的凶器？
天鹰子又瞥见，郭嘉右手食指沾满鲜血，在地板上画出一横，似乎想写什么字，可是刚刚起笔就因生命结束，而无法成形。仅仅是一横啊，能代表的性命实在太多了，他法号打头的“天”字，不也是以横起笔吗？
“主人，你还没有睡吗？”一个仆人打着灯笼走到门口，见大门敞开，心中怀疑，往里一看，正见天鹰子手握匕首柄查看，不由大吃一惊，拼命高喊，“快来人了，主人被杀了，主人被杀了！”
天鹰子心知不妙，匆忙翻身出窗外，这个时候他是百口莫辩，唯有先脱离这是非之地再说。逃离了郭嘉临时府邸，小剑仙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应该去哪里？去向曹操解释？那封让刘备偷袭许昌的书信，还没解释清楚，曹操虽然烧毁此信，表达对天鹰子的信任，但知情者都明白，以曹孟德的疑心，怎么可能轻易释疑？为什么事情会如此巧合，那封篡改原意的书信已经是一大谜团，又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天鹰子谋杀郭嘉，这……这个阴谋太可怕了。
平原城很快热闹起来，曹军几乎全体出动，到处在追拿天鹰子。小剑仙明白自己已无选择，他干脆趁还没被曹军发现，踏剑飞起，一路向南，高高远去。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飞离南门时，城墙上有三人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们却没有通知弓箭手拦截，他们就是曹操、程昱、贾诩。
曹操已是悲痛万分，今夜本应是曹军庆祝大功的夜晚，却让他失去了两名心腹，一个死于非命，另一个因涉嫌谋杀而逃亡。他忍痛问了句：“你们两个怎么看，奉孝是他杀的吗？”
两位智囊同时摇头，程昱先解释说：“天鹰子如果想掩饰罪行，他的武功高强，杀奉孝，可用掌，可用枪，甚至可用道术，为什么偏偏会用主公赐给的匕首。那匕首，本来就是给他作个纪念而已，用这东西杀人等于明明白白告诉世人，奉孝就是死在他的手上。如果他真是要如此，那用降魔剑岂不是更加方便？何必多次一举？”
“没错，这是原因之一！”贾诩也分析说，“另外，奉孝在庆功宴开始之前，还与仆人对过话，说明那时他还没有遇害。而庆功宴开始后，除了天鹰子，全军将士几乎都可以互相证明无人离开宴会，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杀人。那么天鹰子就成为唯一的嫌疑犯，以他的武功和智慧，绝不会把自己置于如此不利的地步，更不会还被根本不懂武功的人发觉。这是明显的栽赃陷害，天鹰子应该是在案件发生后才赶到的！”
程昱此时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话说回来，奉孝毫无挣扎地就被杀害，还是被人刺中后背，他本来已病重，凶手要杀他，直接插前胸便可，他为什么要起身，把后背晾给凶手呢？这太不合理了。如果真是咱们内部人做的，谁又能分身既参加庆功宴，又成功杀人呢？”
“你们不用说了！”曹操打了个手势，眼眶通红，“不管如何，天鹰子一逃，无罪也变成了有罪，这件案子必须秘密调查，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就说奉孝是病逝的，你们立即去准备厚礼，我不太舒服，要先回去休息了！”
程昱与贾诩领命相送，却觉得主公似乎另有心事。
曹操回到府中，他进入卧室，紧锁门窗。没多久，一道光芒闪现，有人竟出现在屋内。曹操也不意外，只是冷冷问：“奉孝是你杀的吗？”
那人摇摇头：“我没有必要杀奉孝！”
“可是我看过奉孝留下的遗字，那一横最后一笔是往下顿，你应该清楚，他想写什么！”
曹操怒眼望去，对方依然从容不迫：“没错，我也看过血字，那最后一点是奉孝生命枯竭时所为，我只能断定他写完横后还要往下写，却无法断定他到底要写什么。主公怀疑他想写我的姓氏吗？又这个可能，但也可能不是，要知道，死者临终前都会用尽全部力量留下线索，偏偏他的力量又即将消失，所以到底是要往下方接着横写，还只是一种无奈的顿笔，已无从查起。但是主公，您应该明白，无法证明始终参加庆功宴的只有我和天鹰子，以我的智慧，我会傻到把自己置于嫌疑人的位置吗？”
曹孟德沉默不语，似乎认同了对方的说法，他忍住泪水问：“奉孝昨天曾给我一个建议，没想到这成了他对我军最后的贡献。他说，让我以后一切听你和天鹰子的，如今，天鹰子已经被逼走了，估计是去投奔刘备了。你对消灭袁氏如何看？”
“主公请放心，虽然刚刚袁谭趁乱被旧部救走，但他逃去方向是匈奴，匈奴与我神州关系密切，必然不敢得罪大汉，袁谭此去是自寻死路。置于袁熙和袁尚，他们投往幽州，只要我们对幽州公孙康施以怀柔政策，何愁此二人首级不会送来？”
曹操赞许点头：“嗯，与郭奉孝生前分析一模一样，你又得尊师相传，能与天鹰子一样，预知这乱世的未来走向，今后我军的命运就全交给你了！”
那人受宠若惊，欣然领命：“请主公放心，我肝脑涂地，定报答主公知遇之恩！”
曹操不再应对，反而望向天空，喃喃说：“天鹰子，我的兄弟，难道我们注定下次相遇时，便要以敌人相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