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星三国 第七十七章 渡江访周
面对托名“袁士”的庞统质问,黎凡脸色煞白,嘴里依然嘀嘀咕咕着:“我是神仙,大神仙,谁也不敢惹我,我很厉害,我舅舅是玉皇大帝……”
庞统挠挠脑袋:“你非要装疯卖傻,企图逃过律法制裁,我也没办法,可是实话告诉你,我虽然申报了你的死罪,但上面肯定不会批,顶多关你个六年、七年,如果你是疯子,也许就要关一辈子,如果你假装疯病好了,我可以质疑你是故意装疯,欺瞒上官,同样可以关你一辈子。监狱里的滋味不错吧?”
一席话让黎凡嘟囔话语渐渐消失,只是瞪大惊恐双眼忽而往往庞统,忽而望望父亲。黎昂忍不住向上司控诉:“三将军,你看,当着您和主公的面,那狗官就敢恭贺犬子,当初还不定是如何摧残威吓呢!”
听了几桩控诉真相,张飞现在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锐气,摆摆手:“你先别闹,且听他怎么说,再定是非!”
庞统微微一笑,回顾起案情:“当初,就是这个黎凡去酒肆多喝了几杯,便在闹市纵马,误踏平民,导致一死一伤!”
“什么,还有死者?”张飞怒瞪豹眼,转向黎昂,“你不是说只伤了一个吗?”
黎昂脸色大变,强词夺理说:“将军,您查案底,真的只有一个原告,而且是伤者,不是死者!”
“黎将军!”庞统慢条斯理地说,“虽然黎家私下用重金收买了死者家属,让他们不上告到衙门。但是,当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得清楚,确实是一死一伤,死者家人不告,不意味令郎没有犯下此罪行!不仅如此,令郎在公堂之上借酒劲,还大肆宣扬,说什么:‘我爹是张三将军麾下副将,谁敢办我,谁敢拿我?’当时听审民众俱在,顿时议论纷纷,质疑主公仁义之名,为保主公与三将军名声,我只有当庭打他几十杀威棒,并当众宣布我将以死罪上报,以平息众怒。主公,三将军,我如此处断,对也不对?”
刘备点点头:“因时制宜,顾全大局,不为俗法条文所拘束,甚好,甚好!”
张飞则怒喝黎昂:“死小子,你怎么教育儿子的,我们荆州军的脸都差点被你丢光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黎昂惊若木鸡,连连点头,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倪戈见状,心里也不由敲起小鼓,唯恐老爷子有什么内情没通知自己,到时会有所连累。再看自己老爹,绅士风度荡然无存,浑身微微颤抖,似乎唯恐世界末日降临。倪戈心底一沉,明白今天自己在劫难逃。
庞统转向倪太公,微微一笑:“要说这耒阳县内,还是太公手段高明,你是此处商界翘首,又是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多年来为主公大军赞助资金多达十万两白银。而且还按时纳税、赋税分文不少,如果我不来耒阳,还以为您是当代百姓楷模呐!”
刘备听出话中别有深意,忙问:“先生,可是其中有所不妥?”
“没错,确实不妥!”庞统转瞬笑意全无,“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公,当然是赋税分文不少,只不过商铺之税,他刻意抬高价格,将应缴之税全部转移到顾客身上。而农田之税,他私下对雇农强加粮租,自己利润不少,而税务全部由无辜农民缴纳。如此把戏,他已经玩儿了多年,而且诱使同行人人效仿,耒阳百姓苦不堪言,物价飞涨、农民不堪重负、流离失所。这位倪太公上通天、下通地,又有县丞穆智助纣为虐,俨然不可一世,历任县令惟命是从!我偏不信这个邪,强令他们降价并重缴税款,否则便封查店铺。对于老太公,我计算过,他需要重缴税款十五万两,但既然已经向主公捐资十万两,为示奖励,他再缴四万五千两即可。所有缴纳银两都将用于安置贫民及贴补百姓,虽然倪太公不仅自己装病在家,还鼓动商铺罢市抗议,但还是有几个懂事理的降价补税,我正是因为去贫民区考察修葺房屋事宜,夜色太晚,暂宿成运腾出的空宅中才会来晚,还望主公谅解!”
刘备、张飞、倪戈齐刷刷望向太公,倪太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口中微张数次,却无言以对,本来早已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却因为惊见庞统与诸葛亮、天鹰子相识,霎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诸葛亮咳嗽两声:“主公,无论如何,袁士县令未经上级批准、私加赋税、导致民怨,终究不对。主公,还是请太公各位暂且回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黎凡毕竟还是戴罪之身,暂且还押于牢。”
等到一班战兢无语的乡绅及李翔、穆智众人匆匆离去。张飞也支走了两个让他丢脸的副将,诸葛亮这才介绍:“主公,这位袁士县令便是与我齐名的‘凤雏先生’庞统!”
刘备、张飞、马良一听,个个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能与诸葛亮媲美的凤雏先生竟然被他们屈尊在耒阳县当个区区县令,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诸葛亮又解释说:“我这士元兄弟喜欢好个诙谐,想必是要跟我与主公开玩笑,才更名改姓来到这里。不过,他这个县令做得可很不称职啊!”
庞统一皱眉头:“愿听孔明兄指教!”
诸葛亮捻须笑言:“县令者,一方小吏,值此乱世,应该是保当地安康和谐、保证赋税及时上缴。你庞统来了耒阳不过几天,就大张旗鼓、风雷厉行地搅了一番,简直是急不可耐,如果处处都是如此,那么荆州就一刻不得安宁了!”
“哼,出来当了几天官,就是不一样了,孔明你也圆滑了!”庞统不以为然,“孔明你可知,细节决定成败,如果不能及时处理这些地方小事,那么民怨就会不断积累,从而损害全局。等到积小成大,你再想治理,只怕也是积重难返。”
“没错,所以县内种种弊端,并非一地一区之事,仅以一个县令是很难根治的!”
诸葛亮说完,眼神往刘备那里一瞥,刘玄德顿然醒悟,接过话茬:“没错,没错,先生,你这个县令确实是不称职啊!”
庞统仰天大笑:“既然如此,多日来叨扰了,我这就交接印信,告辞了!”
“喂,庞统,你别走,玄德有话还没说完呐!”天鹰子赶紧阻拦。
庞统一瞪眼:“怎么着,还要把我下狱问罪吗?”
刘备追过来,正襟行礼:“先生若不嫌弃,请接受我荆州军副军师之职!再以副军师的身份先料理耒阳县诸般事务,然后随我回襄阳,如何?”
听到这请求,庞统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也深深鞠躬还礼:“主公有令,士元怎敢不从?”
当庞统公开身份、以副军师身份正式开审,本来是装病的倪太公真的晕倒了,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这可不是龙,而是初生凤雏不怕蛇的庞统,何况又有刘备、张飞、诸葛亮、天鹰子一班重量级人物撑腰,哪条地头蛇拦得住?不消半个时辰,众商贾将应纳税款尽数交齐,并写下保证书不敢再哄抬物价;黎凡误伤误杀有罪,又妄语有损荆州军威,念其为黎昂独子,又已被重重杖脊,除了向死伤者赔偿重金,更加以十年监禁;穆智身为小官吏,勾结奸商,助纣为虐,又在解职后屡放谣言,中伤正直官员,也获刑十年;李翔身为上官,偏听偏信,不作详查,被贬为庶人;倪戈与黎昂袒护家属,但念其有战功在身,降为兵卒,观其戴罪立功。同时,马良将另挑选廉洁精明官吏,来耒阳县接管政事,监督倪家,防止其在作威作福。刘备更宣布,副军师庞统将来主要职责之一便是考核各地官吏作为,若有贪赃枉法、渎职厮混者,一律交由庞统严惩不贷。
审判时本来慑于倪家威望而不敢出门的百姓们,听说刘备要支持新县令主持公道,个个欣喜如狂、奔走相告,纷纷来县衙听审,每当一项判决裁下,便赢得满堂掌声。庞统裁定完毕,便交接印信,随刘备离开耒阳,满城百姓依依不舍,竟送至三十里外才在庞统一再劝说下离去。
刘备目睹此景,不由想起先祖刘邦之作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是呀,征战天下需要人才、治民安邦也需要人才,如果地方官吏人人都能让百姓如此爱戴,又哪会有黄巾之乱?
自从庞统正式加入荆州军团,刘备军声望更甚,天鹰子心中明白,下一步锋芒所向,当是昏庸无能的刘璋所镇守的益州。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他放心不下,那就是根据三国演义所述,周瑜此刻命已不久,而且江东传来的情报,周瑜的伤势居然至今不愈,难道真要顺应天命?
焦虑间,卫兵传来一封信,说是江东商贾所转交,天鹰子取来忽觉异香扑鼻,此香味似乎在哪里闻过?刹那间,一副俏丽秀美的面孔映现在小剑仙脑海之中,那就是——小乔。
天鹰子迫不及待拆信一阅,信中清秀字迹是说周瑜自南郡一战,心病箭疮并发,始终难以痊愈,如今感觉大限将至,有事放心不下,托天鹰子速速来江东,交待遗言。天鹰子读罢心惊,赶紧将信一扔,就去找刘备与诸葛亮请假。
周瑜曾派飞影护卫刘备迎亲回返,刘备当然立刻应允,诸葛亮略觉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得嘱咐多加小心。天鹰子即刻独自启程,前往小乔信中所说的巴丘。
来到巴丘军营,天鹰子观看军中形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江东军卒正往战船上运粮,似乎即将出征。要知道,巴丘位处江东、荆州交界之处,难道说周瑜临终前要向刘备军开战吗?
听闻天鹰子前来,陆逊急忙代老师出迎,将他迎入大帐便退下。许久,一人羽扇纶巾,笑颜步入,天鹰子一见,不由大吃一惊:“公瑾,你,你病好了?”
周瑜大笑回应:“当然,南郡之役距现在已经多日,那点小伤早就好了!兄弟为何会有此问?”
“那,那小乔为什么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听天鹰子一说,周瑜疑云顿起:“什么,不可能啊,小乔与我夫妻彼此信任,如果她要给你写信,我必然知晓。信在何处,我看看是否是她的字迹!”
小剑仙赶紧去找,这才想起因为心急,当时就把信扔在家里,根本没有带来,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小乔字迹,仅仅凭似曾相闻的气味就仓促盲信。他不由自言自语嘀咕起来:“难道我被人耍了?”
周瑜也皱眉说:“很有可能,要不然怎么这样凑巧,小乔前几日还在我处,现在却偏偏有事回娘家去了,现在也根本无法求证,分明是熟悉小乔行踪者跟你开了个别有用心的玩笑!”
“别有用心?怎么讲?”天鹰子不禁愕然。
周瑜摇摇头:“我也搞不清楚,不过也好,你我兄弟多日不见,不如趁今日把酒言欢!”
“不忙!”天鹰子现在可没有喝酒的兴趣,何况他本来平日就沾酒不多,“先说说你这大军忙忙活活要去哪啊?难道要攻打我们荆州?”
“哈哈哈,这是哪里话,荆州与江东情同手足,还是姻亲,怎么会兄弟相残?左慈先生说,按照那本书上所述,你们就要去攻打益州,我已禀明主公,愿以江东精锐水师溯流而上,协助荆州军攻打刘璋,事后只要贵军肯协助我军联手夹击合淝,那便算报答了!我家主公已派人秘密通知玄德,我军使者还没到襄阳吗?”
天鹰子心中一块石头算落了地:“原来如此,这样甚好。你们的使者或许与我擦肩而过,那我也不打扰了,立即回去看看!”
周瑜忙拦:“兄弟,何必如此着急?”
“我担心又是紫微与七星捣鬼,调我离开荆州,要对玄德不利啊!”
周瑜听天鹰子如此说,顿觉事态严重,赶紧命令帐前守卫速送小剑仙返回荆州。天鹰子便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开了周瑜。好友远去,周公瑾不由沉思,究竟是谁要开如此无聊的玩笑?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么目的又何在?就是为了让天鹰子白白奔走一遭?
他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猛地拔剑回顾,大喝一声:“谁?”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服饰奇特的蒙面人,那人并不言语,只是面对周瑜用套着手套的右手缓缓取下面罩,周瑜立刻敌意全失,边收宝剑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干什么穿得如此奇怪?”
那人依然没有回答,可是周瑜却望见帐外一个卫兵急匆匆奔来,见周瑜望向他这里,立显尴尬之色,不敢再乱动弹。周公瑾忍不住愕然惊问:“邹伟,你不是送天鹰子去了吗?”
那卫兵完全没弄清什么状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尿急,刚才去……”
突然,那神秘人一掌推出,棕色光芒穿透周瑜前胸,接着反手一掌,同样是一道棕色光芒,将目瞪口呆的卫兵利弊当场。神秘人缓缓用面罩蒙上容貌,望着周瑜尸体,此人眼神充满歉意与哀伤,但听闻身后乱声突起,知道定是有人奔来,此人不再犹豫,撞破营帐转瞬消失了踪影。而一代天骄周郎周公瑾,便这样死不瞑目地永远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