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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的魂魂是否还在七夕街上飘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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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里有种异样的神色,胡冰心准确地捕捉到了,特别是他把目光投向杨子楠的时候。难道他对杨子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用意?是他在出事现场把杨子楠送到医院去的,陈姨报警后,也是他第一个赶到杨子楠家里的……他应该不会和杨子楠有什么关系吧?胡冰心不敢多想,她的头脑已经够乱的了。

天很快亮了,这是个久违的晴天,天上的乌云已经褪去,露出了瓦蓝的天。雨后的蓝天特别的干净,天空就像一面巨大的蓝色的镜子。杨子楠的眼睛望着窗外的蓝天,痴迷的样子。

陈姨发现杨子楠房间有人那会儿,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其他两名来侦查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完事之后先走了,张广明却留下来调查一些事情。

胡冰心和杨子楠相拥在一起,她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张广明在向陈姨问话。

陈姨把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广明,张广明在笔记本中记录着什么。

问完话,张广明对胡冰心说:“胡姐,现在还不能确定有人来过,房间里除了杨子楠和陈姨的痕迹,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痕迹。这样的事情,派出所也无法立案侦查,你们要多留一个心眼,发现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通知我们。”

胡冰心朝他点了点头。

张广明又补充了一句:“胡姐,不过,我还是相信陈姨的话,她应该不会编谎言来编我们的,我会私下里帮你们调查的。你放心,有什么眉目,我会告诉你的,如果需要你们配合我的调查,你们也要尽心。”

胡冰心说:“谢谢张警官。”

张广明问陈姨:“对门住的人是谁?”

陈姨说:“是一个光头,好像是一个人住在那里,难道会是他?对了,他还问过我子楠的情况,我没有告诉他,我觉得他鬼鬼祟祟的。”

张广明说:“现在一切都不能确定,不过,我可以去找他谈谈,看能不能摸到一些线索。”

张广明走时,向杨子楠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胡冰心准确地捕捉到了张广明的眼神,她的心往下猛地一沉。张广明走出杨子楠的家门,陈姨马上把门关上了,似乎连一只蚊虫也不想让它飞进来,此时的陈姨是一只惊弓之鸟。

张广明站在老光的门口,手指按下了门铃上的那个红色圆点。门铃响起来,那是一段音乐的声音。

门铃响过之后,张广明没有听到屋里的回应。

他又一次把手指按在了那个红色圆点上,音乐声又响了起来。

约摸过了两分钟,他听到屋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随后传来鼻音沉重的沙哑声音:“谁在门口按门铃?”

张广明说:“我是警察,请问能进来和你聊聊吗?”

屋里的人显得很警惕:“警察?有什么事吗?”

张广明平缓地说:“有些事情想向你询问一下,请配合一下。”

门开了,出现在张广明眼前的是一个尖尖的光头和一张略显浮肿的脸,扑面而来的是一般隔夜的馊味,馊味中还夹杂着酒臭味。

老光对这个不速之客说:“请进。”

张广明一进门,老光就把门关上了。

屋里的窗帘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屋里的气味让张广明反胃。老光把张广明领到了客厅,对张广明彬彬有礼地说:“请坐,请坐。”

张广明环视了一下昏暗的屋里,坐在了沙发上。

老光穿着睡衣,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警察同志,你想问我什么事情呢?”

张广明说:“你是不是多穿一件衣服,这天有点凉,你可不要感冒了。”

老光说:“没事,没事,我不冷,心里有一团火呢。”

张广明笑笑:“那好,我想问问,你在夜里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窗外,或者你隔壁邻居家里有什么响动?”

老光迷惘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一夜我睡得很死,要不是你按门铃,我估计到中午也醒不来。”

张广明审视着老光的小眼睛,“哦”了一声。

老光说:“警察同志,请问你贵姓?”

张广明笑笑:“对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张广明,是市巡警大队的。”

老光也笑笑:“我叫老光,是个诗人。”

张广明说:“诗人?”

老光说:“是的,诗人,难道不像吗?”

张广明说:“我平常很少接触诗人,请原谅,对了,你在夜里真的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老光摇了摇头:“没有,我真的睡得很死,昨晚,和几个诗人朋友在外面喝酒,凌晨2点多才回家,因为喝多了,回家后没有洗澡就躺下睡觉了,你闻闻,这屋里还有酒气呢。”

的确,老光在说话时,嘴巴里也呼出浓郁的酒臭,他进门时就感觉到了。

老光又说:“张警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张广明笑笑说:“没什么事情,我只是问问。”

老光的小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说:“是不是我对门的邻居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搬到这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近来总是在深夜听到邻居的家里传来叫声和砸碎玻璃的声音,是不是邻居有什么问题?”

张广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他说:“没什么,没什么,既然你不知道什么,那我就告辞了,打扰你了!”

老光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需要问我什么,欢迎你常来问。”

张广明出了老光的家门,突然想起来,老光家的门铃是《老鼠爱大米》中的一段乐曲。

54

张小龙在宝成公园里过了一夜。

他坐在宝成公园里那棵巨大的雪松下的石头上,背靠着树睡着的,他醒来时,看到了透明亮洁的阳光。

张小龙揉了揉眼睛,眼睛又酸又涩,他整个的身体疲惫极了,动都不想动一下。

公园里有晨练的人们,那些人悠闲自得,享受着这个雨季后的晴天带来的舒展和快乐。他们一定无忧无虑,有难得的好心情。张小龙想,拥有一种良好的心情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可他的心情糟透了,他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内心的焦灼越来越深重,他是在一片苦海里漂浮,他不知自己会不会被黑色的厄海吞没。

这时,一只白色的蝴蝶在他眼前一掠而过,他定了定神要去寻找那只白色蝴蝶时,白色蝴蝶已经没有了踪影。

宋文娴就是那白色的蝴蝶吗?

他相信自己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她醉人的体香,可他会不会失去宋文娴?他又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如果他没有办法帮助宋文娴那么他就有可能失去她,假如宋文娴的父亲不要得癌症,或许他会像晨练的那些人一样拥有好心情,并且快乐地享受这久违的金子般的阳光。

张小龙想到宋文娴父亲的癌症,他一激灵地站起来,此时,他担心的并不是宋文娴父亲的疾病,而是宋文娴焦虑的心情,她的脸一定因为焦虑而苍白,她的眼神透出的是让他心痛的绝望。

他一定要想办法为宋文娴分忧,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现在是个穷光蛋,一文不值!

他如何能够为宋文娴分忧呢?

张小龙走出了宝成公园。他在宝成公园门口的那个花店前停住了脚步,那时正好有人给花店送来一箱一箱的鲜花,那个丰满的乡下姑娘正在点着货,她的脸红扑扑的也像一朵花儿。

张小龙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个乡下姑娘有没有爱情?假如有,她的爱情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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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安静啊!阳光从窗口透进来,他仿佛听不到外面城市的喧嚣。每一个拥有阳光的日子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每个新的开始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那裂开的镜子还没有落下来,他相信自己只要一碰它,它就会落下来。

镜子中那个破碎的女人的脸还会不会出现?

方达明沉重地一声叹息,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冷光。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赌博了,如果早就这样有效地控制自己,或许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本来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但现在看来,那个美好的未来有些渺茫。方达明又拿出了那张《赤板晚报》,他站在窗口,在阳光下又阅读了一遍关于那个分尸案的报道,他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那些刑警不知查到什么程度了,这些天,每天的《赤板晚报》他都要买一份,希望能看到关于这个案子的最新进展。

刑警鹰隼般的目光让他浑身发寒,方达明不希望警察再找到自己,尽管他在警察面前装得神情自若,但他内心还是十分紧张和害怕,毕竟他心里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东西。

方达明把那张《赤板晚报》放回了茶几上。

他又回到了窗边,阳光让他眯起了眼,他看到对面一家人的阳台上有一只猫蜷缩在一个花瓶旁。

那是只白猫,方达明看不清它的眼睛,可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被什么击中了身体。

方达明赶紧把窗帘拉上了,房间里昏暗起来。

方达明慌忙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口浓烟,烟雾在房间里飘散着,方达明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血色。每当他心里出现某种不可抑制的焦虑情绪的时候,他就要点燃香烟,香烟是他的镇静剂。

那只白猫的眼睛里是否还留着那个深夜的某些影像?

尽管他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但他内心的焦躁还是到了极点,他不可能忽视那只白猫,那只白猫也是一个见证者,见证着他在那个晚上干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曾经想找到那只白猫,把它杀死,把它那琥珀般的眼珠子挖出来踩爆,虽然猫不会说话,可它的存在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威胁。

梅若虹,你的魂魂是否还在七夕街上飘动,那只白猫是否还能看到你飘动的魂魄。

方达明摁灭了烟头,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