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宁的表情很罕见,笑容出奇地柔和,他才意外地发现她其实也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知道么?”她说,“两百多年前,当我刚出现的这里的时候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哪怕是白昼。”
白世卿愕然。什么叫她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还有……曾经的她是个彻底的瞎子啊。
任青瓷没有给他任何问话的机会,用平静的声音述说着往事:“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比我略小一些的女孩子。她很害羞,说话很温柔,她说自己出身医家,粗通医术。小小年纪就能治很多病症了。”
她望着根本看不见的地方,似乎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善良友好的少女。
“也许有足够的时间,她便能治好我眼睛的全部了呢。她说过,一定要让我看到皎洁的月光,因为那是她的名字。可是,可是……”
可是怎样?他在等她说下去,但她似乎再没有继续的打算。两百多年前在这两个少女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任青瓷没有再说话,可是她哭了。他没有看错,她双手捂着眼睛,肩膀微微颤动,依旧跪着,不可自抑地哭了起来。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要哭……”白世卿低着头,低声劝慰,但是没有用。他快步走上前去,试探性地伸出手,又缩回来,“别哭啊……”声音低缓,也不知所措。
妃墨说过,当女人哭的时候,你要借给她怀抱。
白世卿有些犹豫,但还是再次伸出手揽过她颤抖的肩,将她的头轻轻按在怀里。他试图拍拍,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力道,只好改为抚摸,一点点拂过她的头发:“不要哭。”
他从来没有摸过女人的头发,或许对马的鬃毛要更熟悉的一些。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怀抱会向一个这样的女人敞开。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温柔。
任青瓷抓着白世卿的衣襟哭,丝毫没有客气。过去的事她没有胆量回忆,但更没有理由忘记。那皎如明月的少女是否仍然活在那个世界?
那是她此生最大的罪孽,日夜折磨,不得安生。
--“你相信我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少女殷皎月点点头。
--“那么我们俩互换衣服。你的衣服太显眼,容易被坏人发现。”
天真的殷皎月微笑,说青瓷你真好,你是天底下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结果,唯一对她好的朋友,却是把她害进无底深渊的骗子。她一定到死都恨着她吧。
白世卿抱着任青瓷,又觉得有些莫名地头疼,便试图放开任青瓷,她似乎感觉到他在撤离,慌忙抓住他的胳膊:“陪……陪陪我,好么?就一会。”
他没有办法再继续退后,只好点头,用并不太习惯的姿势重新拥抱她。
真是有些……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