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切好的哈密瓜,房子里找不到你们,猜你们大概在花园里,所以拿过来给你们吃。”
赵青青轻咬了一下唇,脸上的凄色隐去,换上了羞涩的笑容。她接过了盘子说道:“谢谢你啊,你真有心。”
雪儿在一边看见她这样的反应,知道话题无法再继续下去,只能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哈密瓜很甜,皮薄多汁,学姐,你也来尝一片吧!”赵青青招呼雪儿。
雪儿笑了一笑,说:“好啊,我尝尝。”
刚伸手拿了一片想吃时,女佣忽然带了一个人走了过来,说:“小姐,这位明珠服饰店的唐先生指定要找你的。”
三人一起转头看去,那人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孩子,穿着白蓝色的制服,制服的胸襟上绣着“明珠”两个花体字。男孩的手里还捧着两个包装得非常精美的礼盒。
男孩说:“我是明珠服饰店的,赵先生在我们店里订购了两套晚礼服,指定我们送到这来,交给赵小姐,请问哪位是赵小姐?”
赵青青目光中满是迷惑,惊讶地说:“我就是……晚礼服?什么晚礼服?”
“就是盒子里的,请小姐在礼单上签字吧。”男孩递过笔,赵青青将果盘递给将济川,提笔依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谢谢你赵小姐,再见。”男孩行了一礼,又跟着那女佣走了。
赵青青看着草地上的那两个大盒子,奇怪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哥哥订购的么?”
雪儿说:“打开看看再说。”
“好。”赵青青依言先打开了上面的那个盒子,一套鹅黄色的纺纱长裙静静地躺在红绒礼盒之中,那嫩嫩的颜色,见之顿时令人眼前一亮。
赵青青举起了那条长裙,惊呼了一声:“天啊!好漂亮!”
“这还有张卡片呢,看看。”雪儿拿起盒底的那张卡片,读了出来,“穿上它,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赵晗鹿。”
赵青青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
雪儿皱起了眉:“怎么又是宴会?不会是去见那个什么李氏集团的二公子吧?”
将济川在一旁说道:“据说今天是李道良夫妇的金婚纪念日,一般的名流都会参加。”
“李道良?李氏集团的主席?和赵氏准备联姻合作的那个?”雪儿的脸也变了,把目光掠向第二只盒子上,说,“我们看看再第二个盒子。”
赵青青拆开了第二个盒子的包装,她的手指有些轻轻的颤抖,雪儿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胳臂,赵青青回眸,温婉地笑笑,说:“我没事。”
掀开盒盖,里面装的是一套酒红色的吊带长裙,比之鹅黄色的那套,少了几分清纯飘逸,多了几分妩媚高雅。赵青青将盒底的卡片取出来,递给了雪儿,说:“学姐,原来这条裙子是给你的。”
“什么?给我?”雪儿惊讶地接过卡片,“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今晚宴会,邀卿相陪……难道我也要去?”
将济川看了看那条红裙,淡淡地说道:“这条裙子很漂亮,很适合你。”
“我知道这是条漂亮裙子,我也知道它合我的尺码,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也得参加那个晚宴?”雪儿皱起了眉。
赵青青忽然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学姐,你也去吧,有你陪着我,我会安心很多。就不怕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了……求求你,学姐,跟我一起去吧!”
雪儿呆住,她的目光瞧向将济川,后者的脸别了开去,对此事不置可否。
“好吧,我答应了。”雪儿的眼珠漆黑,透露着几分坚毅,“我倒想看看,赵晗鹿又在玩什么花样!”
雪儿凝视着镜子,那条酒红色的长裙果然很适合自己,长短合身,衬着波浪长发和高挑身姿,绽现出一抹楚楚动人的妩媚来。只是脖子上的淤红,还是清晰可见,破坏着整体的和谐。
“不如系条丝巾,就可以遮住那些伤了。”赵青青在一旁建议。
“好啊。正好前天不是买了个丝巾扣吗?可以派上用场了。”雪儿找出那个南韩钻扣来,却忽然皱了皱眉。
“怎么了?”赵青青问。
雪儿凝视着钻扣,说:“好奇怪,这个怎么变成暗红色了?我记得当初买的时候颜色应该要浅一些的。”
“那再换一个,我那有好几个呢,我去拿给你挑。”
“不用了,就这个吧。暗红就暗红,配酒红色也是很不错的。”雪儿笑了笑,系上了丝巾别上了扣子。
这时有人瞧门,雷尘的声音响起在门外:“两位小姐,好了吗?”
“好啦!”雪儿走过去打开门。
雷尘见到两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便吹了记口哨说:“哦,verygood!两位美女,车子就在楼下等着呢。”
“走吧。我们应该不会迟到吧?”雪儿拎了个手袋出来,顺便关上了门。
“当然不会,我一向准时。”三人一起下楼,在走廊拐角处碰见了将济川。
“宇,今天晚上这里12点前就只留你一个了,最后一晚。明天的商会结束后,阿晗鹿肯定能打败王天翔,当上商会主席,你就可以回你的工作室了。”雷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济川轻笑了一下,目光看向雪儿,淡淡地说道:“你们好好玩。再见。”他的脸色有些沉静,灯光从天花板上照下来,在他身上投出一片阴影,却营幻出一种孤高隔世的落寞。
那一刻,雪儿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想去探究,却是一片迷蒙。
车子在约雷二十分钟后在本城最繁华的明珠大道上停了下来。车门对准的那幢极尽豪华的建筑物就是本城最有名的娱乐中心——“纸醉天堂”。它正是由李氏集团投资经营的,因而本次李氏夫妇的金婚庆礼就定在此地举办。此刻夜幕初落,霓虹灯闪烁出一片繁华,纸醉天堂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名牌轿车。
身穿漂亮制服的门卫立刻迎上前殷勤地打开车门,雪儿牵着赵青青的手优雅地下车,刚一抬头间,就看见了赵晗鹿。今晚的赵晗鹿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燕尾服,英俊成熟得令人眩目,他的五官立体,眉宇间与青青有点相像,尤其一双眼睛,都是美丽得不可方物。只是赵青青的目光是怯懦的,是清澄的;而赵晗鹿的目光却漆黑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赵晗鹿走过来,似乎很满意她二人的形像,点了点头说:“很好,你们没有迟到。”
雷尘也下了车,听到这话就笑道:“放心吧,我办事,什么时候迟到过?”
赵青青暗暗靠近了雪儿一些,垂下了头,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接着耳旁就听赵晗鹿说:“挽住我的胳臂,我们进去吧。”她抬起头,就看见赵晗鹿的手伸在了她的面前。
赵青青不禁又惊又喜,鼓起勇气慢慢地伸手过去挽住了赵晗鹿的手臂。雪儿瞧着这一幕,什么话都没有说。
赵晗鹿转身,带着她们一起走进纸醉天堂的大门。
大厅里灯火通明,鬓香影丽,众人云集,华丽的装潢,不菲的服饰,精美的食物,还有悠扬的小提琴曲,营造出一片独属于上流社会的高雅气氛。
他们刚走进去,就有一对老年夫妇迎了过来,老人约雷六旬左右年纪,身体已经开始发福,容貌很是普通,却自有一种威严,那夫人却是风韵犹存,想可见年轻时必定是个大美人。看他们的服装打扮,想必就是本次宴会的主人李道良夫妇了。一对夫妻能走到金婚,的确是很不容易啊!雪儿望着他们,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淡淡的艳羡。
“阿晗鹿怎么还是老样子,总是踩点出现,连半分都不肯早来啊!”李道良走过来,与赵晗鹿握手。
“恭喜世伯和伯母,小小王礼,不成敬意。”赵晗鹿示意雷尘把礼物送上。
李道良让属下接了过去,口里说道:“客气客气了……青青,你也来了,这位是?”他的目光掠到了雪儿身上。
赵晗鹿看了看雪儿,介绍说:“这位是舍妹读大学时的学姐姒小姐,刚从美国回来。”
一旁的李夫人微笑着说道:“姒小姐真是漂亮啊。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宴会。”
雪儿笑着上前与她握手,耳边却听见赵晗鹿问道:“怎么不见二公子?”
赵青青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咬紧了唇,用求救般的目光看向雪儿。
李夫人叹气:“逸飞啊?别提了,那孩子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最近是越来越野了!”
赵青青松了口气,雪儿微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赵贤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声音有点苍老,但却很响亮。
雪儿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胖胖的老头和一个年轻人一起走了过来。那老头的目光很有威严,顾盼间神气活现,一见就知是个善于发号施令的角色,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又高又瘦,长得虽然还行,但眉宇间嚣张跋扈,像只骄傲的孔雀,看了令人很不舒服。
他们是谁?雪儿发现赵晗鹿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锐利之色,但很快地隐去了。
李道良呵呵地笑着说:“王老和王公子也来了,迟到了,该怎么罚啊?”
那王天翔嘿嘿笑了起来:“年纪大了,腿脚都不方便了,哪比的上年轻人呢?您老就多担待点吧。”
他把目光移向了赵晗鹿,说:“赵贤侄,听说‘凯依’那个研究计划被你给标走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后生可畏啊!
赵晗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说:“好说。比起王老来,我差远了。”
“哈哈哈哈。贤侄谦虚了……”王天翔大笑了起来,还很诡异地盯了雪儿一眼。雪儿接触到那样的目光,浑身忽然起了一阵寒栗,像是突然间被只狐狸给咬了一口。
王天翔身边的王奔却把目光对准了赵青青,说:“这位就是赵家的大小姐了吧?真是美丽动人啊!”说着伸手去吻她的手背。
赵青青惊叫了一声,忙缩回手来,那一吻就自然也没亲到。王奔的身子就以那样的姿势僵在了那,过了半晌才慢慢地站直回去,目光里已露出了怒色。
赵青青知道自己失礼了,更是慌张,忙向雪儿身后躲去。赵晗鹿看着这一切,脸上竟是无动于衷地平静。
王天翔淡淡地说道:“奔,人家是大家闺秀,不要莽撞嘛!
李道良也出来圆场,说道:“王老,阿晗鹿,我正有事情要与你们商量,趁现在有点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去楼上的休息室谈谈?”
“好好好,正想跟你提那个呢。”王天翔说道,显得很是高兴。
赵晗鹿也点了点头,转身对雪儿说:“姒小姐,青青就请你照顾了,我去去就来。”
“嗯。再见。”
赵晗鹿和王天翔当下跟着李道良一起离开了。
李夫人望着赵青青,说:“青青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
“不用了,谢谢伯母。”
“那好,你们自己先玩着,我去招呼一下别的客人,等会来陪你。”李夫人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赵青青紧紧地挽住她儿的手,低声说道:“学姐,你说我哥哥和李伯伯他们谈的会是什么事?会不会……是我的婚事?”
“可能性不大,因为是三个人谈呢,不可能谈私事。青青,我们去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一会吧,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呢。”
“我有点怕,心里很忐忑不安。”赵青青垂下了头。
雪儿拉着她避开人群,走到了一个角落里,那正好有沙发,隔离成独属于二人的宁静。
“就坐这吧。”姒地拉着赵青青坐下。谁料刚坐下,那个王奔竟跟了过来,神情轻佻地打招呼:“嗨!两位美女,我来陪你们,可好?”
雪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对不起,我们在休息,请不要打搅好吗?”
“有什么关系,我也休息啊,大家一起坐坐吧。”
雪儿的眉紧皱了起来,说:“先生,你很不识趣。”
“识趣?”王奔竟自行在赵青青身边坐了下来,挨着她的身子,一脸暧昧地说,“赵大小姐,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我比不上李二公子?”
“你在胡说什么?”赵青青满脸通红,几乎跳了起来。
王奔哈哈大笑:“胡说……哦,对,的确是有个地方说错了,你应该不是赵氏的大小姐,身体里流的不是姓赵的血。不过你漂亮,啧啧啧,真是漂亮,尤其是在这样的宴会这样的灯光这样的情调下看,更是漂亮!难怪赵晗鹿那么个冷血动物竟然会抛开上一代的恩怨把你接到了赵家,原来是出于这么一个目的……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如果赵氏能和李氏联手的话,前途不可限量,而使两大家族联合的最好方式就是联姻,果然不愧是赵晗鹿,厉害!早在两年前就预料到这点了,你是他手里的王牌啊,哈哈……”
赵青青的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眼中泪光盈盈,显见非常气愤。
雪儿冷冷地说道:“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可以走了,请给我们安静,谢谢。”
“哦?”王奔把目光转向了她,又自阴险地笑了起来,“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环保系的美女,你好啊。都只顾着和赵大小姐说话,忘了和你打招呼了,真是该死。你今天真漂亮,性感,迷人……”
雪儿心头一惊,一种被透视的感觉不安地蔓延了全身。“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你调查过我?”
王奔只是嘿嘿地笑着,他的视线盯准了雪儿的脖子,用一种阴森森的口吻说道:“雪儿小姐,你的丝巾很漂亮,丝巾上的那枚钻扣更漂亮……”
雪儿不禁伸手去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不明白他忽然提起这个的用意。
王予泰看着她一脸迷茫,似乎感到很满意,笑得更是欢畅:“雪儿小姐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谜底很快就会揭晓,不要着急啊。明天,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到时候赵晗鹿的脸色想必好看得很……不过怕会连累到小姐你哦,但是你这么漂亮,据说赵晗鹿就是最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所以也许他不会太在意哦……”
“够了!”赵青青忽然站了起来,伸手“啪”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雪儿怔住,王奔怔住,许多人的目光向这边看了过来,全部怔住,赵青青看着自己的手,全身起了一阵轻颤,也怔住了。
王奔摸着自己的脸,神色渐渐变得狰狞,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这臭丫头竟敢打我!”
雪儿站起来,将赵青青护在了身后,正色说:“是你无礼在先的!
众人都围了过来,李夫人匆匆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奔捂着脸,却是笑了一笑,说道:“也许我话语里的确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但是赵大小姐也不用就这样一巴掌挥过来吧?打了我的脸没关系,打疼你的手,那就罪过了。”
赵青青浑身不住地轻颤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雪儿暗中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就在这时,赵晗鹿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什么事?”
抬头望去,赵晗鹿他们从楼上走了下来。
赵晗鹿的目光向诸人脸上扫视过去,看向雪儿时停了一停,再注视着王奔,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王奔摊了摊手,说:“没什么,一场小误会而已。哈哈,打搅了大家的雅兴了,对不起啦。”他的手一摊开,脸上的红指印就明显地展露在了大家面前,那一记耳光果然打得不轻。
赵晗鹿看向赵青青,雪儿扬起眉说:“这位先生无礼,青青气不过,才出手的。”
雷尘在一旁惊讶地说:“什么?青青打人?还打……王家的大公子?”
王天翔在一旁看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算了,小女孩闹情绪而已,无伤大雅的,奔,你这孩子就是口没遮拦惯了,是该受点教训了!”
赵晗鹿漆黑的眼瞳闪烁了几下,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青青,向王少爷道歉。”
赵青青闻言,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是死灰一般,雪儿瞪着赵晗鹿,急声说道:“是王先生无礼在先的,他……”
赵晗鹿打断她的话:“青青,道歉!听见没有?”语气中已有些不悦。
赵青青呆呆地看着赵晗鹿,眼中泪光盈盈,那楚楚可怜的神态,落在围观的众人眼中,很多人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王奔双手抱臂,神情有点得意。赵青青终于垂下头去,颤抖着唇说道:“对……”
刚说了一个字,雪儿就忽然一拉她的手,急声说:“不要道歉!青青,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学姐——”赵青青的眼神里露出哀求之色,希望她儿不要把事情扩大,但是雪儿却根本不理会,扭头直盯着王奔,高声说道:“王先生,你能把你刚才对我和青青说过的话再完完整整地说一遍,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听一遍吗?你,敢吗?”
王奔怔了一怔,神情顿显尴尬。
“你不敢,是吗?那么如果我说青青不需要道歉,你认同吗?”雪儿的语气更坚定。
王奔目光中露出怒色,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本的那副得意之色荡然无存。
“王先生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青青,王先生同意了,你不需要道歉了。”雪儿拉过赵青青,眼睛转向赵晗鹿,“对不起,我想我们得提前退场了,请让雷先生送我们回去,可以吗?”
赵晗鹿望着她,久久都不说话,他的脸色平静得不见任何变化,只有一双眼睛是灵动的,闪烁着一些深邃雷测的情绪。
雪儿见他不答,便对雷尘说:“雷先生,又得劳你送我们回家了。”
雷尘呆了呆,望了望赵晗鹿,断断续续地说:“这个……好……好吧,两位小姐,我们走吧。”
雪儿伸手挽住了雷尘的臂弯,再一手拉着赵青青转身离开,她的步伐无比从容。
到得大门处,侍者忙打开了门,三人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门外。
只留下一群或震惊或茫然或尴尬或怨恨的宾客们……
美丽的夜景飞快地自车窗外掠过,霓虹灯点缀着都市的繁华,雪儿摇下了车窗,清清冷冷的风吹进来,连带着神志也跟着清醒了起来。
赵青青坐在一边,神情怯怯地抬起眼眸,说:“学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雪儿微微一笑说:“你在担心你哥哥回来后大发脾气吗?
“我只是觉得刚才那样,很不给人面子,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放心吧,你哥哥知道该怎么收场的,不需要为他担心。
在前座开车的雷尘听到此处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观后镜里望着雪儿,说道:“说实话姒小姐,我真蛮佩服你的。这么多年来,你大概是第一个敢在阿晗鹿面前这样做的人,居然还摆了他一道!
雪儿说:“我不觉得是我在故意刁难他,刚才的事本就是那位姓王的人不对,青青为什么要道歉?当然,如果道个歉的话大家的面子上都会好过些,可是为了维持表面上虚伪的和谐而去牺牲女孩子的尊严为代价,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赵青青垂着头,低声说:“我有点害怕……”
雪儿将她的手握了一握:“不要害怕,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哥哥真的发火的话,也由我和你一起面对。”
雷尘看着雪松坚毅的脸庞,有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
“你啊,现在就去睡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雪儿把赵青青推进房间。
赵青青急声说:“那学姐你呢?”
“我等你哥哥回来,看他是想发火呢,还是会装做若无其事。”
“我陪学姐一起等。”
“你还是休息去吧,你待在这也无济于事的,反而会让我很多话说不出口。别担心,最恐怖的场面我都经历过了,你哥哥起码不会再次掐我的脖子吧?去睡啦!”雪儿拍拍赵青青的头,半哄半骗。
赵青青拖拖拉拉地进房间,最后因为说不过她,只能乖乖地去睡觉。
雪儿帮她关了灯,走出来将门关好。她一合上门,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神情变得有点沉重,默默地在走廊上站了片刻,才走下楼去。
一直走到一楼大厅,将济川居然坐在沙发上翻阅画册,听到声音便抬起头看着她。
“你在等我?”雪儿挑挑眉。
“算是吧。”
“干吗?有话问我?”雪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顺手拿起另外一本画册翻开看。
“雷尘把宴会上发生的事告诉我了。”将济川的声音在此刻异常温和。
雪儿放下画册,直盯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些什么吗?”
将济川的眼睛浅浅地泛起一丝波纹,像是被风吹起了某种思绪,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地说:“你很任性。”
雪儿有点意外,她本以为将济川会说些其他的词,比如鲁莽、冲动、倔强什么的,没想到竟是任性。
“我知道其实那举动很无礼,也可以想见惹出了多少的麻烦,更清楚那后果将会是使得青青和赵晗鹿原本就已很僵持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堪。但是,我只能那么做!青青在这几年的压抑生活中迷失了本性,她已养成了逆来顺受和委曲求全,她的自尊心因为多次的践踏而变得廉价,所以赵晗鹿才会认为可以随便处置她命令她。今天宴会上的不道歉,就是重新抬回自尊的第一步,让大家都知道她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是不可以任意被侮辱的!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成功,使他们兄妹的关系有所改善,我所能做的,仅仅是让青青学会自主,学会坚强,和学会骄傲!”
“为什么一定要介入他们兄妹之间?”将济川慢慢地说,“没有谁可以救赎谁,除了她自己。”
雪儿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烈:“你认为我是在浪费时间?”
“你难道不是?”将济川反问。
雪儿瞪着将济川,过了许久,目光中的怒意才慢慢隐去,刚待开口,将济川却忽然说道:“阿晗鹿回来了。”
虽然早就做了面对赵晗鹿的准备,但是乍听之下仍是吃了一惊,雪儿有点慌张地转过头站了起来,大门打开,赵晗鹿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大厅门口。
雪儿盯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些可以猜度的神情,但是她失望了,因为赵晗鹿的脸色一如往昔深沉,深沉到没有任何表情。
“阿晗鹿,你回来了。”将济川冲他打招呼。
赵晗鹿随意地点了个头,径自穿过大厅向楼梯走去,目光竟丝毫未去看雪儿一眼,仿佛当她透明。
雪儿的手握成拳,高声说:“赵先生,请等一下!”
赵晗鹿的脚步停了下来,人却不回头。
雪儿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说道:“今天晚上的事,青青是无辜的,请不要迁怒于她。”
赵晗鹿摹地回过头来,那一刹那他的目光,竟然亮如流星。
将济川看到这一幕,便识趣地说:“对不起,我感觉累了,要回房休息,你们慢慢谈。”他擦身走过赵晗鹿身边时停了一停,有点意味深长地望了赵晗鹿一眼才上楼去。
只剩两人的大厅里,开始流动起一抹诡异的氛围。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像是脉搏微弱的跳动和细腻的呼吸。
雪儿咬了咬唇,慢慢地走过去,靠近赵晗鹿,由于赵晗鹿已经在楼梯上,所以她必须仰起头才能看见赵晗鹿的脸,赵晗鹿的眼睛乌黑发亮。
“听着,不要迁怒青青,你想骂人、发火,都冲着我来好了。”雪儿的目光有点飘忽。
赵晗鹿凝视着她,脸色异样平静,带点高深雷测的味道。雪儿从他的瞳仁中,竟然无法看到自己清晰的模样,只有淡淡的一抹影子,像是漂浮在水上的雾气,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