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醋君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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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凌王喝了一口水,见常佳瞪着他,忙把杯子放下,不敢再卖关子:“我们家的郡主如今对你已经死了心,不过对令堂很是挂念,考虑到你们毕竟夫妻一场,我就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真有心,就去求你的母亲和你那个英明无比的老封君,要是她们说得动郡主,我就把她再嫁给你。”

这一年来,厚载被事务缠身,听说母亲与父亲决裂,却始终无法抽身回去看望母亲,如今凌王对自己有些好感,这个要求也不过份,便答应了下来:“我会带祖母与母亲前来再次求娶郡主!”

厚载当即起身辞行,临行要求见褒若一面,凌王命人向后传看褒若的意思如何,褒若允了,便在王府外府的假山亭子里相见。

“褒儿,我走了,你明白我是不会放弃的,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厚载坐在褒若对面,温柔又坚定地看着褒若,肃旷站在亭外,对着里面虎视眈眈。

褒若摇摇头:“我只想说,我们之间最好从没有过瓜葛——”见厚载要说话,忙摆摆手:“你听我说完。”

她站起来,看着亭外的肃旷,不由得嘻开一个笑容,这个兄长还真是可爱,感觉到厚载突然全身有一种冷气飚来,回头一看,厚载对着肃旷皱眉,那样子仿佛见到情敌似的,便咳了一声,把他的视线吸引过来:“我不是恨你从前做的事了,只是,这一年来我也想过了,我们真是不适合。你们家规矩大,要娶妾,这个符合现在的世情,可是我却接受不了,这个是我的问题。我和你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珠子也还你了,没什么可说的了。”

厚载默然无声,想着从前的日子是多么幸福,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变化?就是微含出现的时候,心里有些明白,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非要把珠子还给我,我也便替你收着,我一年后回来,到时我们再续前缘,如果那时你还是不能接受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伤脑筋的。”

所以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接受我。

明厚载的心思,褒若怎么会明白?那是跟无数商场,江湖人明争暗斗出来的经验。

听到厚载说得这么大度,放了心道:“你走吧,祝你一路顺风。”

这边说着,那边常佳正在埋怨凌王:“你为什么要那么答应他?”

“我怎么可能干让你生气的事?放心,他这一去至少一年呢,我又没有答应期间不能把褒若嫁出去。”

常佳一想,噗地一声笑出来:“你这人!”

凌王笑着凑在她耳边道:“今晚换个姿势?”

常佳满脸飞红,捶了他一下,啐道:“没正经!”

帕子一甩,便要走,凌王一把拉住她,一只脚顶住房门,外面下人只看到房门一晃,便紧紧地闩了上,凌王与王妃许久无声。

厚载两天后才起身,在李国不知做了些什么才走,临行给褒若捎来一对白釉凸花高足联珠瓶,意既“珠联璧合”,褒若淡淡瞄了一眼,便命人收起来,不要摆在她面前。

芜儿道:“这联珠瓶可是难得,尤其那花,竟还是釉里红,收起来,可惜了。”

褒若道:“你要是喜欢,将来你嫁了,我拿这个给你当嫁妆!”

芜儿见她真怒了,不敢再说,忙用绵茧纸厚厚地把联珠瓶包好,送进王府宝库妥为收藏,可惜,路上又遇上那个高个子,又惹得一肚子火回来,菁儿抿着嘴笑,芜儿道:“你笑什么?那天送你回府的那个年轻人听说不错,温文尔雅,自然你是心花怒放!”

菁儿不依,两人扭成一团。

正笑闹间,肃旷来了,两人忙率小丫头将肃旷迎进房,摆好茶点,避了开去。

肃旷对褒若道:“他这一去至少一年,你有什么想法?我看父王的意思,如果你有什么看得上的眼王孙公子,尽可以提出来,他会为你作主,至于明厚载,当年他没有珍惜,如今便由不得他了。”

褒若道:“没有,放眼看去,没一个让我入眼的。都是一群群公马!”

这两天听说居然一个什么侯的大儿子,娶了二十几个妾,还在外面对人道:“府里女眷太过稀少了,要填充内院啊。”

还有一个三品官的孙子还是儿子来的,强娶一个卖花姑娘,逼得那姑娘几乎要死,最后还是给逃了出去。

更有甚者,天天上青楼喝花酒,得了风流毒疮,不好对外明说,只说得了天花,那疮长得满脸满头都是,疤也去不掉,一伸手,满满一手的疮疥,说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公马?”肃旷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道。

也就是种马,褒若没敢当着肃旷的面直说,对那此所谓的王孙公子自然心里是一丝一毫的好感也没有。

厚载如同一种风一般出现一下就没有影了,褒若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且至少一年内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真算得上满心欢喜。

厚载当然也不是傻子,从凌王的态度,便知道凌王打的是什么太极,为了防止老婆在他回来之前就成了别人妻,不得不停留了两天,把事情布置妥当了才起程。

一路快马加鞭,餐风露宿,一百里一换马,仅仅三个月,便从李国的京城回了中汉国的京城,风尘仆仆地刚一下马,便得知如今娘还是住在山庄,父亲因为失意,整天浑浑噩噩,以酒消愁;家中那些不安分的小妾和侍婢辰儿,还有些平时和礼睿有染的丫头,因为夫人不在,少了管束,更是镇日里指桑骂槐,互相掐架,更至于大打出手;老太君因为明夫人的事本就气得不轻,又要为这些侍妾处理纷争,弹压安抚,累得不行。

听到厚载回来,里面一连声地传出老太君的命令:“快请少爷进来,快请少爷进来!”

一扇扇门次第打开,人心久已不定的明府迎回了他们日思夜想的少爷,随着明厚载沉稳的步伐,明府的人不禁呼出了郁结已经的胸中闷气:“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正在为了一颗珠子大打出手的两个小妾不由得停下了手,坐在荷花池边失神的礼睿也略振作了些。

老太君更是热泪盈眶,身上这沉重的担子,总算可以缷下来了!

“……府里如今就是这样。”老太君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又道:“明海楼里那几个老昏眼的长老,前日里又来近况你的情况,说你回来后要开一个大会,看你是不是还能继任明海楼的掌舵这个位子,你也要小心。”

厚载心里有数,他已经得到了密报,见老太君还欲絮絮而述,他放下茶盅,笑道:“祖母不必心焦,孙儿回来了,这些事自然有孙儿来处理,祖母且放心吧。如今,孙儿一身的尘土,待我洗个澡,再来给祖母请安。”

老太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道:“可不是,可是我糊涂了,来人,快快服侍少爷回去好好梳洗一番,吩咐厨房今晚办一桌团圆宴,为少爷接风洗尘。”

旁边的管事媳妇和婆子应了下去办理,老太君正高兴着,冷不防礼睿坐在一边说了一句:“丽萍都不在,还谈什么团圆!”

老太君的脸沉了下来,瞥了他一眼。

厚载洗去一身的风尘,又喝了些甘梨露,休息了一个时辰,直到天快黑了,前面来请少爷入席,这才回到老太君这边来。

灯火通明,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的大厅,十几盏料丝雕花灯悬得高高的,照得厅上如同白昼,服侍的下人往来穿梭,老太君坐在上首,头上勒着福寿字的抹额,笑得分外慈祥。

礼睿则是面色淡然地坐在老太君下首,望着对面本该是女主人的位置发愣,两名小妾在他背后垂手侍立,看似驯服,眼睛却在骨碌碌地四下里转,不时对一边的辰儿翻一个白眼。

厚载向老太君和礼睿告了坐,坐在老太君右手边,礼睿突然皱着眉道:“你怎么把你母亲的位子给占了,快起来,回你平时的位置上去!”

老太君怒道:“孩子今天刚回来,你这话说来也不嫌硬硌!丽萍又不在,坐一下她的位置怎么了?!”

礼睿也不答,厚载忙起身道:“爹,是孩儿不是,娘不在家,本该要留出位置来才是,说不定娘一会就回来了。”

礼睿这才面色稍霁:“总算没有白教你圣人道理,你娘要是回来,让她往哪坐?”

两名小妾忍不住面有讥色,厚载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抛了一个眼光过去,两个小妾突然打了个冷颤,噤若寒蝉。

这一顿饭因为有厚载的周旋,比平时活跃了些,礼睿甚至也与厚载共同举杯,笑饮了一杯。

次日,厚载便收拾准备上霁月山庄,礼睿也要跟去,厚载劝道:“爹在家休息吧,我去就好,估计娘不会这么快回来,去了反而徒忍娘勾起伤心事。”

礼睿面色颓丧:“是啊,伤心事,我和她这么久的夫妻,最后也只留给她一片伤心事!你去吧,要是能劝回你娘,就算是孝顺,是我明礼睿的好儿子!”

厚载皱眉道:“爹何必出此言,娘不过因为一时气恼,所以去山庄住上几个月,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不用担心。”

福央服侍着厚载上了马,带着随从,一行数十人一齐向霁月山庄打马而来。

明夫人身着银草蓑衣,脚上穿着一双红色挖云小皮靴,外面还套着一双棠木屐,踩在一片湿润柔软的泥地中,将最后一片稻毡掀到一边,穿着一袭望着眼前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圃,已经是初春了,正是花香蝶舞的好时节,几名花匠在早晨犹带着料峭寒意的薄雾中,弯腰小心呵护着那些正要绽开花蕾的小花。

花需要人呵护,她呢?眼里一丝黯然,虽然映着百花的鲜绿姹红,依旧掩不住。

嫁给明礼睿这么久,为什么总是她在呵护他?怕他累着,怕他饿着,怕他不自在!

可是,他为什么却没有想过也来呵护一下她?

现在的日子真好,每天一醒来,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去想那些小妾今天又有什么花招,不用去看老太君的脸色,也不用去想相公昨夜在谁的房中过夜,更不用违心地为带着别人香味的相公熬上一锅补汤。

喝喝茶,弹弹琴,看看书,闲来和那些花匠讨论一下花的莳弄,或是和贴身丫头谈谈最近京城流行的服饰是否还是广袖,腰部束紧了几分,自从来到了山庄,身边这些小丫头一个个比从前更活泼了,从前在明府里,怎么敢这么大胆地笑闹打趣,总是行规步矩的,把一个个好好的小女孩儿都捆成了草木人儿了。

“夫人,天还寒着呢,进屋去吧。”身后一个高壮男子从一个瓷盒里拿出热乎着擦手巾,等她擦好手,便递上一个小手炉,怕小手炉烫着她,还特意用一块小短毛皮把周围卷好,捆得整齐,只留出面上一个透气的小盖子,送到她手上。

她接过小手炉,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谢谢天民哥。”

被称为天民哥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便撇开眼睛看那些在峭寒的风中颤抖的小花:“前阵子暖流,这花都开得这样早,这几天又倒春寒,还得亏你想得到,晚上都用稻草支棚子盖上,否则,晚间的冷风非把它们打蔫了不可。”

“花和人一样,都需要悉心爱护。”明夫人叹了口气。

天民哥不语。

这个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一个风韵独具的美女人,只是却不再笑得无忧无虑。

“要不要回唐府?”想不出话来说,随口问了一句。

“不了。我爹娘已经去世,只有哥哥嫂子,见了难免彼此难过。”她浅笑着把手紧紧贴在小手炉上。

天民心里明白,嫂子对这个夫家的妹子总怀着一种莫明其妙的嫉妒之情,平日里回娘家,半是羡妒,半是挖苦地总要说上一阵,如今夫人与老爷之间出了问题,回去只会听到难听的话,便只道:“那就在山庄住上一辈子也是无妨的,反正我会在这里守着山庄,你不用怕。”

明夫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带着冷意,清新而爽脾,这是有明府无法体会到的,然后转身看天民。

天民哥是她自小的玩伴,是奶娘的儿子,因为唐夫人的宽和礼下,允许奶娘把他带进唐府,他比明夫人大三岁,从小就是明夫人的得用仆人兼玩伴,唐夫人见他聪明可爱,便让他也和唐府的公子一起在唐家私塾上学,长大后却不愿离去,在唐府也领了一个差使,本来以他的能力,是可以离府出去,必有更好的前途,不知什么缘故,他就是甘当下人,唐夫人见他有能力,便让他成了山庄的主管,后来明夫人嫁给了明礼睿,天民哥自然也成了她的人,为她打理着这个陪嫁的山庄,他果然不负唐夫人所望,将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次来山庄视察,都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所以当她受尽伤害时,第一个便想到搬来山庄来,天民哥也不曾追问,只是安排好了一切,让她那夜睡得香甜无梦。

老封君:有朝庭诰封的老诰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