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醋君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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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且不提将军如何疑心这位从李国来的梁国夫人,那边慧娘当日见了将军后,心里暗暗惊疑,只是料他也算不到褒若的真实身份,所以强自镇定,只待办完了手续,可以在中汉国境内随意行走时便马上带褒若离开京城,和褒若二人洗去了一身风尘,时间尚早,褒若早就呆不住了,又扮了男装,要和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丫头一起逛京城,慧娘知道她呆不住,便许了,只吩咐天黑前一定要回来,刚走到驿馆门口,明厚载已经又回来了,带着四个丫头,见褒若出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一记得也不安定!

“先别走,待我把丫头交付给夫人后我们一起逛京城,京城我熟得很,又大,你一个人逛也逛不出什么味道来。”明厚载笑道,褒若一想有道理,便又和他反身进来,慧娘见明厚载又带了四个丫头,道:“何必又带人来,我和褒若不过两个人,带来的四个丫头足够使了,还请带回去吧。”

“当时为了路上走得快些,夫人只带了四名丫头,很多粗活不方便,而且也不够体面,要是临时再买,又找不到可靠之人,这四名丫头不过暂时调在此处,做些粗活罢了。”明厚载道。

慧娘其实也觉得四个丫头以她们的身份来说,是寒酸了些,便不再推辞,吩咐大丫头给她们安排下去,明厚载便辞了出来,慧娘见明厚载跟随在褒若身边,大为放心,也不限制他们几时回来,由得两个年轻人自己去了。

“我们先去逛逛那边的一条被人称为蛐蛐街的东四大街,那里专门卖蛐蛐,这个时候正是玩蛐蛐的时候,热闹得很哪!”明厚载笑道:“如今京中玩蛐蛐成风,一只好蛐蛐千金难买,在那里拿蛐蛐的不过是平常百姓,不过我们外行人看热闹,看的就是人来人往的劲!”

蛐蛐的获得不能说“捉”或是“买”,而要说“拿”,在这条蛐蛐街拿蛐蛐,看蛐蛐的都是些爷们,有的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有些是蛐蛐把式,有的则是蛐蛐贩,很多人手里提着一个蛐蛐笼儿,正在埋头在一堆蛐蛐笼里找蛐蛐,褒若看得有趣,想起李国的箭皇子,不知被那路野引诱得最近如何了,她给箭皇子敲了敲警钟,希望有用罢。

在一堆不住鸣唱的笼子群中过,耳朵满是嗡嗡的声音,褒若既感觉有趣,又不胜其烦,明厚载看着双手捂在耳朵上,撅着嘴的褒若,笑着把她从人群中拖出来,一路拉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桥亭上,这里有一堆人正围在桥亭上,面色凝重,没有人轻易说话,有一个人见到明厚载和褒若到来,手放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褒若便明白了,这是在斗将军呢。

一个高个儿的蛐蛐名叫“大青头”,和他对阵的叫“棺材板儿”,这种两蛐蛐不算绝好,但在平民中也算少见,褒若笑眯眯地一旁观看,两只蛐蛐起先在罐中打转转,都按兵不动,随后棺材板似有怯意地向后缩了缩,大青头似有些得意地向前一步,棺材板儿便又向后退了一步,大青头猛地发起了进攻,朝棺材板儿扑去,棺材板只是不住退避,引得周围人低低地笑,不时地摇头,棺材板主人也皱着眉头,搓着手紧张不已,大青头见棺材板只会避让,不由得戒心大退,一招狠似一招,攻得棺材板几乎无处可避,“大青头要输。”明厚载在褒若耳边轻声道,褒若避开他灼热的口气,小声道:“未必!”

话未说完,大青头又一次张大了嘴巴向棺材板咬去,来势汹汹,身边人一阵低呼,棺材板却突然凌空一跳,从它头上跳到它身后,回嘴一口咬住了它的脚,大青头被它连着甩了几次,现在已经有些迟滞,就在这一瞬间,棺材板就已经把它的脚咬下了大半截!

胜负已分,褒若不由惊叹于昆虫竟也有如此智慧,竟比人还厉害,“那棺材板儿是有名的奇诡,别看一只小小的虫子,脑袋瓜可聪明着呢!”明厚载道:“凡事不能光动蛮力,智谋厉害,能敌万夫。”

是啊,所以我才又一次被你抓到!褒若瞥了他一眼。

虽然不过是小虫之斗,不过因轻敌而惨遭巨败的大青头的下场就在她眼前晃,不能小看任何敌人,褒若心里有些忐忑,又回到中汉国了,这里可有她的敌人?

从桥亭出来,明厚载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要带她去一家京城有名的酒楼吃饭,命人去请慧娘,慧娘却因怕又遇上将军而推辞了,虽然不太可能,可是还是小心点好,并不是怕将军对她怎么样,而是怕他认出褒若来,褒若的样子长得与常佳并不太像,将军与褒若单独见面还不怎么的,但若是褒若与慧娘一起出现,以将军的精明,十有八九会对褒若起疑心。

褒若穿着一身雪白的软缎长袍,领口绣着红色蝙蝠连云,外罩一件烟蓝纱罩衫,束着红色绣吉祥红云的腰带,腰带上系着绿玉佩,银墨盒、小荷包,看起来便像一个不谙世事的豪富家的小公子,更兼着笑得喜气盈盈,很是可爱,引得过路行人不住得回头,明厚载初时还不以为意,后来见望着褒若出神的人越来越多,他的醋意便越来越大,狠狠地剜了看着褒若的行人一眼,杀气在眼中乍然暴现,吓得那些人快步离开不敢再回头,明厚载用眼杀吓走那些行人,心里越发笃定,这个小冤家非得早点请回家不可,否则外面只会惹祸,他还在身边就有人敢这样放肆地瞧,他要是不在,褒若再换上女装,只怕他头上的绿帽还要绿上加绿!

褒若极有兴致地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笑道:“我在中汉出生,总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家一般,虽然认回了爹,可是在李国总是找不到家的感觉。”

明厚载心下大喜,忙道:“那是,再怎么也是你母亲出生的地方,而且你是在这里出生成长,自然根便在这里,将来要是嫁了夫君,自然便更加是中汉国人了。”

“谁说我一定要嫁中汉国人?我虽答应考虑你,不过可不代表我同意嫁你,要是我不喜欢,照样不嫁。”褒若挑挑眉,如今在明厚载的地盘,更要小心不要被他欺负,不时地还要敲打敲打他,省得他以为自己非他不可。

正说着,后面跑来一个老管家,惊喜地道:“少爷,少奶奶!”

“张管家,你怎么在这?”明厚载见只有他一个,问道。

“老太君让给少爷备些如今正肥的鲈鱼,小的见早市已过,特意到酒楼来寻,正好遇上少爷和少奶奶。”

老管家正要给褒若跪下,褒若身子一撇,笑道:“老人家认错了,我不是你少奶奶。”

“少奶奶开玩笑了,虽然是男装,不过小人是见过的,自己的主子是不会忘的。”

褒若笑笑,看了明厚载一眼,明厚载只得把话题岔开道:“不用鲈鱼了,我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去,你先回去禀告过老太君。”

老管家走后,褒若道:“我倒忘了这里容易遇上你们明府的人,快走吧,要是又遇上了,可就说不清。”

明厚载有些恼怒,冷冷地道:“你们明府?”

褒若一愣,听得他口气不善,不由得有些恼怒:“你摆这个脸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夫妻,当然是‘你们明府’!难道还要我说‘咱们’明府不成?”

明厚载深吸口气,压下这口闷气,心下咬牙,总有一天,要让你再次成为“我们明府”的人!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后上驶来,经过他们时,车子停下了,车帘子一掀,一个身材伟岸之人从轿中探出头来:“明公子,好久不见了!早听说你回来了,正打算去府上拜访,恰好遇上。”

明厚载见是奉勇将军,双手抱拳,忙见过:“一年多未见,将军依旧神勇!”

“老了,哪比得上你们年轻人!这位是?”奉勇将军看着褒若,笑问明厚载。

“在下是明公子的异国友人,名不见经传不敢有污将军尊耳。”褒若不想身份被拆穿,抢先道。

“明府与我将军府是世交,他算是我的世侄,不必拘礼,公子尊姓大名?”将军又问了一遍。

“小人肃旷,是李国人。”褒若道,抬出兄长的大名用一用。

“哈哈,名字勇猛地很,小兄弟一身儒雅,跟这名字可有些不像啊!”将军笑道。

明厚载与褒若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将军又道:“一起来用些酒菜吧,我与几位大人在就前面的酒楼包了一个包厢。”

明厚载谢过了,与褒若二人告辞,将军对褒若甚有好感,道:“有空还请到寒舍一叙。”

褒若对将军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淡淡地谢过了,与明厚载二人目送将军车子离开,这才就近择了一个酒楼吃饭去。

晚上慧娘听褒若讲起今日的事,特别是遇到将军一事,有些心烦意乱,要求褒若道:“京城要人多,这阵子你就不要随意出门了,等回了湄城,愿意怎么玩随你,你如今身份不一样,要是一个弄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们此来是别有意图!”

褒若今日出门连遇两个明厚载的熟人,感觉也有些不便,自己与他又不是夫妻,又不是朋友的,万一被人识穿女儿家身份,再被人讽刺上两句,那简直是自讨没趣。应道:“知道了姨妈。”

谁知她不出门,次日明府的人却找上门来了。

一早与慧娘刚吃过饭,就听得驿馆的管事媳妇来报:“前面有客,却说如今不知如何通报自己身份,只说是郡主的旧知,郡主一定知道,请郡主一见。”

褒若一听,对慧娘道:“我的旧知,不会是明府的人吧?在这个京城,我只认识他们了,要不要见?”

按她的心意,是不想见,可是有客人门回绝也不太好。

慧娘初时想说不见,后来一想道:“总是避着也不是办法,见!是好是坏,总得有个交代,老躲着,倒显得我们无礼了,如今依我们的身份,料他们也不敢胡来,更不敢强求你回去。”她对管事媳妇道:“请她们到前堂上稍坐奉茶,我们便来。

来的果然是明老太君,见到褒若便站了起来,作势要给褒若见行平见礼,褒若一把扶住,也不给她见礼,只道:“老太君别来无恙?”

“托郡主的福,一切安好。”两人四目相对,笑得眼睛都不皱一下,旧恨同时涌上心头。

小样的小家雀!以为你成了郡主就奈何不得你了?在我中汉的户牒上,你依旧是我明家的媳妇!老太君凤眼含威,皮笑肉不笑,呵呵呵呵,看着慈祥,暗暗咬牙咬得更慈祥。

老东西老糊涂!看你如今怎么奈何得了我?我如今已经是肃褒若,跟你平起平坐,还是客身,比你还要高那么一些些!褒若双颊晕红,无眼无辜,看着谦和,心里骂得更谦和。

“哈哈!”

“哈哈!”

两人对看着又笑了起来,空气中有种噼叭作响的火药味,慧娘夹在当中,几乎没焦,忙道:“老太君一大早便赶来我们姨甥,足见情深,我们在异乡正是寂寞时,老太君来得正好。”

“虽是异乡,但我们总是故人,放心,你们在京城一日,我便会陪你们一日。”奉陪到底。

“不敢有劳老太君,老太君年事已高,正是闲养心神时,何必为不相干的事而惊了大驾?”年纪一大把,该干嘛干嘛去。

“故人一步登天,岂可不来捧场?”骨子里你还是小家雀。

“天意如此,非人力为之,不必多礼。”老娘是天生贵格,关一步登天屁事!

“两位已经今非昔比,我们想念得紧,却不敢劳动两位大驾,只得日日率家下人等来请安。”你不回明府,我就天天烦死你。

“昔已过矣,今却未知,身在驿馆,多有不便之处,还请见谅。”过去的事情我当放屁,驿馆不是想进就进的,吃了闭门羹别怪我。

老太君与褒若一来一往说得热络又亲近,一干下人听得连连点头,原来明老太君与郡主的关系这么好。

慧娘本想打圆场,但见褒若就应付自如,毫不落下风,便含笑不语,端起茶喝了一口,示意人上新茶。

正说着,前面又来报:“明公子求见。”

褒若冷笑连连,惊喜地道:“唉呀,贵府的明公子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想是见老太君来了,来尽孝的,快请快请!”

明厚载一进来,便见到慧娘端坐如仪,手里捧着一杯香茗,自顾喝着,奶奶和褒若却站着,满面笑容,四手相扶,亲热无比,可是怎么看怎么透着骨子诡异。

“奶奶,您也来了,我听下人说您往驿馆来,特来接您。”

“傻孩子,哪用得着你接,我与郡主聊得正开心,你来是扫兴。”老太君笑眯眯地道。

“可不是,明公子,老太君为人和蔼,我们一见如故。”

“哈哈,瞧郡主说的,我们本就是故人,怎么叫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