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绿山墙的安妮(青少版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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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倒霉的百合少女

一天,安妮、黛安娜、露比、珍妮四个人到“喜乐的泉源”旁玩耍。安妮提议大家来扮演“伊莲姑娘”。“伊莲姑娘”是在她们课本上学过的人物。这篇文章是但丁写的袁里面主要的角色除了伊莲姑娘袁还有蓝斯洛德骑士、吉妮安王妃和亚瑟王。因为这篇文章深受同学们的喜爱袁所以安妮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故事里有一段情节是:伊莲姑娘死了袁她的亲人们将她放在了小船上,船身布满了她喜爱的百合花。小船顺波逐流袁到了另外一个王国,被蓝斯洛德骑士看见了……但是,黛安娜、露比和珍妮谁都不愿意演上小船的这一段袁大家相互推辞着。

“安妮袁还是由你来扮演伊莲吧,我可不敢一个人坐在小船上顺流而下。”黛安娜说道。

“噢,我也不敢露比一边说,一边颤抖,“如果小船上有两三个人我会觉得很好玩,可现在只能一个人,还要在船上假装死去,嗯……这我可……”

“虽然很罗曼蒂克,”珍妮往后退了几步袁“但是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天生好动。如果让我扮演伊莲,一动不动地躺在小船上,我肯定受不了袁我会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我被河水漂到哪儿了,这样会破坏整体效果。安妮,我看就你最合适了。”

“可……可是,红头发的伊莲袁让人看着多别扭。”安妮说袁“虽然我很想扮演伊莲,也不怕小船顺流而下袁还可以躺着一动不动。但是,这一切不能说明我就是最合适的。我觉得露比更合适,她有白晳的皮肤、金黄的长发。书上不是说伊莲‘飘逸的长发随风起舞’吗?更何况伊莲是百合少女,像我这样的红头发女孩怎么可能是百合少女呢?”

“安妮袁你的皮肤跟露比一样白晳。”黛安娜积极地回应道袁“咦,安妮,你新长出来的头发好像比以前的颜色要深很多呢。”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安妮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儿,欢喜地叫道袁“其实袁这几天我照镜子的时候感觉也是这样的,我不敢跟别人提这件事,担心别人认为我在胡思乱想。黛安娜袁你再仔细看看袁你能肯定我现在的头发是茶褐色的吗?”

“安妮袁我确定你现在的头发比以前漂亮多了。”黛安娜说完,用羡慕的眼神再次看了看安妮那闪着光泽的卷曲的短发。安妮的头上系了一根黑色天鹅绒丝带袁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个夏天,安妮和黛安娜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都是在“喜乐泉源”度过的。因为贝尔先生把他家后院的那一片小树林砍掉了袁所以她们不能像以往的夏天一样在树林里玩耍。安妮为此还流过几次泪袁她为小树感到伤心。但是她很快就振作起来,毕竟她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不再是充满稚气的小女孩了。湖岸边有个木质的钓鱼台,女孩们喜欢在台上玩耍,大家在这段时间还学会了划平底船。

“那好袁就由我来演伊莲吧。”安妮勉强点了点头。虽然安妮很想当主角,但是她也是个非常公平的人袁她本来希望由更合适的人来扮演伊莲。

“露比袁你就扮演亚瑟王,珍妮扮演吉妮安王妃袁黛安娜就扮演蓝斯洛德骑士吧。不过故事里还有几个人物,伊莲的爸爸和哥哥是必须要出场的袁年长的哑巴仆人就算了吧。所以,你们还要兼演一下其他角色。我们还要用一条黑色的大披巾铺在船身上。黛安娜袁我在你家见过一条很旧的黑色披巾袁应该是你妈妈的,我觉得那个很合适。”

听到安妮的吩咐,黛安娜马上跑回家取来了披巾,安妮把披巾平平整整地铺在小船上,很自然地躺了上去,紧闭双眼,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你们看,安妮真像死了一样。”阳光透过白桦树洒在安妮苍白的小脸上,露比紧张地说道,“我觉得有些害怕袁这样演行吗?如果被林德夫人看见了,肯定又会说我们是在瞎闹。”

“露比袁就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提林德夫人袁行吗?”安妮感到有些扫兴,“难道林德夫人会知道几百年前的事吗?这样逼真地演才有气氛。珍妮,你来安排别的。这个时候伊莲已经死了,如果死人还讲话就显得太不真实了。”

珍妮拿了一件黄色的钢琴罩代替戏中需要的金丝绒床罩袁还摘来长长的蓝色鸢尾花来代替百合花……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最后,她将鸢尾花放在安妮身边,出来的效果和大家想象的相差不了多少。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开始吧!”珍妮说道,“首先袁你们俩得亲亲伊莲的额头,以示永别。黛安娜先扮演伊莲的哥哥,你要对伊莲说‘妹妹袁永别了’袁露比,你先饰演爸爸袁你说‘我可怜的女儿’袁你们要表现出非常痛苦的样子。安妮,你记住袁伊莲是微笑着离开的,所以,你现在给点笑容出来。对,就是这个样子。好了,大家把小船推走。”

小船被推出的那一刹那袁船底被埋在湖中的木桩狠狠地戳了一下,划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黛安娜、珍妮、露比三人见小船已经漂远,才穿过树林往小湖下游跑去。因为戏中的蓝斯洛德骑士、吉妮安王妃和亚瑟王得在那儿迎接百合少女。

小船顺着湖水缓缓地向下游漂去。安妮还洋洋自得地幻想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她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危险。小船慢慢地开始进水了,水越积越多。安妮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湿湿的,用手摸了摸。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袁但她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爬起来,拿着钢琴罩和黑披巾。如果按着小船自行漂流的速度,恐怕到下游的时候就已经沉船了。安妮慌忙找船桨,但是船桨落在了钓鱼台上。

安妮吓得大叫起来,周围寥无人烟。她吓得小脸苍白,浑身不停地打颤。

第二天袁安妮来到牧师家,将头一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埃伦夫人:“埃伦夫人,我当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湖水不停地涌进小船。我觉得没有人会来救我,简直到了绝望的谷底。突然,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主耶稣袁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够救我啦袁于是我向他祷告,我说院‘亲爱的主耶稣,求求你救救我吧,只要让小船停在某个桥墩上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爬上去。’您能想象到吗?我刚祷告完,小船就撞到了一个桥墩太真的停了下来。我高兴极了,赶紧拿起黑披巾和钢琴罩往桥墩上爬,桥墩滑溜溜的,弄得我很难爬上去。我只能死死地拽着桥墩,心里默默地感谢主耶稣没有让我活活淹死。但是要爬上桥墩,实在太难了,我只好乖乖地趴在那儿,等黛安娜她们过来救我。”

当小船漂到了下游的时候,湖水已经浸满了船身。黛安娜、珍妮和露比眼看着小船沉了下去。她们以为安妮还在小船上,三个人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只发出剌耳的尖叫声。接着她们疯了似的往回跑,就那样从安妮身边跑过,都没注意到安妮。

可怜的安妮状况糟糕极了袁她原本还指望着黛安娜会过来救她,可刚刚她们飞驰而过的一幕让她的希望破灭了,现在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拽住桥墩袁等待奇迹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袁此刻的一分钟对安妮来说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怎么还没有人过来?她们三个也不回来瞧瞧?难道她们真的以为我死掉了吗?”她在心里琢磨着,手越来越累,指尖已经有些麻木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桥墩了。她看了看碧波荡漾的湖面袁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的各种悲惨的情景。

就在安妮快要支撑不下去决定放弃的时候袁奇迹真的出现了。吉尔巴特·布莱斯划着小船经过桥下!

吉尔巴特远远地看见一张苍白的面孔袁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正盯着他袁但那张脸上的表情依然显得很轻蔑。

吉尔巴特大吃一惊,叫道:“安妮·雪莉!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没等安妮回答,赶紧划着小船去到安妮身边袁伸手准备将安妮拉上船。安妮虽然极不情愿伸出手,但此刻这是她惟一的选择。她全身沾满了淤泥,两只手紧紧地抱着钢琴罩和黑披巾,气呼呼地走到船尾坐了下来。在这种窘迫的局面下袁她绝不可能像往日一样对吉尔巴特趾高气扬。

“安妮袁发生了什么事情?”吉尔巴特询问道。

“我们在排演伊莲,我躺在小船上,结果小船进水了,我就爬上了桥墩。黛安娜她们已经去叫人救我了,你把我随便送到哪个停船的地方袁我要上岸。”安妮冷冷地丢了几句话,连看也不看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

吉尔巴特好心地将小船划到了靠岸的地方袁安妮迅速地跳上岸,脸上流露出一副藐视的神态。

“谢谢你啦。”安妮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吉尔巴特见状袁也跟着跳下了船。他一只手紧紧地按在安妮的胳膊上袁不让安妮离开。

“安妮!”吉尔巴特恳切地叫道袁“难道我们非要像仇人一样吗?我们就不能成为好朋友吗?我以前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袁说你的头发像胡萝卜。但是我也为此向你道过歉。而且我当时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袁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耿耿于怀吗?我觉得你现在的头发变漂亮了袁不如我们也和好吧?”

安妮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原谅吉尔巴特其实是可以的袁况且他已经为了“胡萝卜”的事三番四次地道歉了。安妮看得出,吉尔巴特非常有诚意和好。但是,她转念一想,“胡萝卜”这件事让她在全体师生面前受了莫大的耻辱。虽然现在没有人再提这件事情了袁但当时发生的那一幕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顿时,安妮对吉尔巴特的怨恨又涌上心头。她不可能原谅吉尔巴特,永远都不会!

“不可能!”安妮坚定地回答,“吉尔巴特·布莱斯,这是一件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情袁因为我不想和你这样卑鄙的人成为朋友。”

“安妮·雪莉袁那就随你的便袁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向你道歉袁以后就算你主动求和我也不会答应你了。”吉尔巴特忿忿不平地跳上小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妮一个人走在那条羊齿草丛生的陡峭小径袁忽然感到有些后悔。她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过去,吉尔巴特确实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袁可是……总的来说……安妮有些累了袁她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此刻,她只想坐下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让绷紧的神经轻松一下。但当她真的放松下来的时候袁她又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袁现在只有回到家才会感觉到真正的舒服。她走到半路上袁看见了正往小湖下游飞奔的黛安娜和珍妮。她们见小船沉了,就打算跑回去找救兵袁但是她们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看见一个人。果园坡没人,黛安娜的父母也不在家。结果,露比还吓得歇斯底里症发作了袁她们只好撇下露比,等她自己清醒过来。她们又穿过“恐怖森林”,跨过小桥,跑到了绿山墙农舍。连绿山墙农舍也没有人,玛丽拉去了卡莫迪,马修不知道又上哪儿忙农活去了。

“安妮!我亲爱的安妮!”黛安娜紧紧地搂着安妮,高兴得哭了起来,她真害怕自己一松手又把安妮弄丢了,“安妮,我们还以为……以为你淹死了。我们觉得自己就像杀人犯一样,因为是我们强逼你扮演伊莲的,露比的歇斯底里症又发作了。对了,安妮,你……你是怎样爬上来的?”

“小船停在了一个桥墩旁,我就爬了上去,”安妮面带倦容地回答,“吉尔巴特正巧经过那儿,他救了我,后来还把我送到岸边。”

“啊!吉尔巴特真是太英勇了,你们也太浪漫了吧!”珍妮终于缓过气来,开口说话了,“经历了这件事,你肯定会跟他和好吧?”

“不!绝对不会!”安妮果断地表态,骄傲的神态又回来了,“珍妮,请你不要把我和吉尔巴特扯到一块儿。亲爱的朋友们,把你们吓成这样子,我深感抱歉。黛安娜,我把你们家的小船也弄沉了,以后大人们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再到小湖边玩耍了。”

安妮说得没错,大人们知道这件事情后表现出的反应,比她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安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事?”玛丽拉深深地叹息道。

“嗯,玛丽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我以后会懂事的。”安妮一脸歉意地回答。

“是吗?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玛丽拉说。

“玛丽拉,您听我说。”安妮开始解释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个新教训,我再也不会犯第二次了。从我来绿山墙农舍第一天开始,我就在不断地犯错误袁但是在这些错误中,我吸取了很多教训。‘紫水晶胸针事件’让我明白没得到别人的允许,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恐怖森林’教育了我,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曰‘止痛药蛋糕’使我懂得做任何事要小心谨慎曰‘染发事件’告诉我不要自我膨胀袁我以后不会再去追求外表的东西了。今天的事情,我想会让我克服掉喜爱浪漫的毛病。我得出了一条重要的结论:在艾凡里是没有浪漫可言的袁所以我决定不再追求空虚的浪漫。玛丽拉袁我敢肯定,从明天起,一个全新的安妮会出现在您面前。”

“但愿如此吧。”玛丽拉十分怀疑安妮说的那番话。

待玛丽拉离开后,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吭声的马修,走到安妮身边,他一只手搭在安妮的肩膀上袁说道:

“没有浪漫会很呆板的,安妮。稍微有点浪漫是件好事,只要不过分追求就行了袁记住,保留一点点浪漫哦。”

晚上,安妮回到自己的房间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安妮更坚定认为袁自己以后肯定会成为像玛丽拉一样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