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分明不信。
风铃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脸上笑得春光灿烂,轻道:“你怎么会从墙头摔下来?”
话出口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想赶紧转移话题,不过看到他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才惊觉自己问错了话——从墙上摔来本来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啊……对不起,你当我没问。”她也绝对没有要再提他被压的事的意思。虽然砸在他身上比摔在地上舒服,但她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
楼少暗哼了声,半晌才缓下神色道:“我掠上墙头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拜拜二字……”
风铃一怔,立即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抚额大笑:“你的意思是说,因为知道是我,然后才摔了下来,那么,请问你到底是受惊过度还是欢喜过度?”
楼少看着她嚣张的笑脸,反问:“你认为呢?”
风铃凑近他,直逼他双眼:“我看两者都有之,说不定欢喜还多过惊吓,我说的对不对?”
楼少玉琢般的脸颊微红,他怎么忘记了这女人毫不忌讳的说话方式。
风铃得意地笑:“就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今天果然又一次见证了我的无穷魅力。”
说完,她就提步准备走人,才一抬步,忽然又回身不怀好意的笑:”忘了告诉你,拜拜是再见的意思,我们现在又要说拜拜了,小鬼。”
还误以为压住了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同道中人,想不到是他,不必与他再多费口舌,此时应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其实心里还有另一层顾虑,那把小剑被花千雪抢走,若这小鬼这时候开口要还剑,她拿什么还人家?连那颗耳钉的事也不敢提,就准备在他还没记起此事的时候先溜。
楼少在她迈开第二步之前一把扯住她手腕,微微笑道:“慢着,在你走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
“什么问题?”风铃顿身,若他问小剑的事就抵死耍赖。
“你上次答应等我,为什么趁我不在就走了?”
好啊,这一直是一件令她觉得非常窝囊的事情,他如今还好意思问。风铃笑眯眯道:“你回家去问问你的手下是怎样用刀抵住我脖子的,我不走难道等你来收尸?”
她最后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楼少若有所思,对她的咬牙之恨全然不察,轻“哦”了一声后,才道:“对不起。”
风铃毫不客气地伸手拨开他,冷冷道:“话问完了,我要走了。”
楼少没让开身子,风铃恼怒,用双手推他:“你没听见么,我要走了,请你让开。”
楼少一把握住推他胸口的手,在她身上巡视,忽道:“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子?”
“关你什么事?”风铃抬脚就要踹他,楼少抽出一手拍在她脚上,疼得风铃单脚直跳。
楼少的两手越握越紧,挑眉道:“衣冠不整,不宜到处行走。”
风铃又疼又怒,大叫道:“你管我,我也是穿得整整齐齐,又没露胳膊露腿,想我以前都只穿背心短裤在大街上走也没谁说什么,今天倒被你这小鬼说教,简直是岂有此理。”什么叫衣冠不整,她现在身上穿着白色中衣,这种包裹严密的服装在她看来实在正常不过。
楼少脸色骤然一沉,眯起地双眼里射出凉嗖嗖地冷芒。
风铃暗吸口冷气,她忘了此人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主,也不知他生活在什么环境中,可能从未被人吼过,看来她触犯了人家的逆鳞。她眼珠子四下飞快一转,周围并不见什么闲杂人等,貌似他的众多手下没来,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种喜怒无常的人,真的很可怕,她不由软下声音哀求道:“我真有很急的事,请你放我走吧。”
楼少两手包握着她的手,意幽不明的静静凝视她,好一会,眼角才慢慢露出笑意:“你在怕我?”
阴转晴,吓死人。真是无语。这时感觉握她的那双手越来越热,想不到小鬼还蛮热力四射的,风铃渐渐停止了挣扎。
似乎感应到她的异样,出人意料的,楼少竟突然松开她的手,低笑道:“这么晚了,你准备到哪里去?”
风铃赶紧收回手后退几步,不敢再对他大声呼叫,温声细语地说道:“我现在麻烦缠身,先找个地方躲灾。”
“我发现每次见你都是你逃命的时候,不过相遇既是有缘,不如这样,干脆我请风铃大姐喝一杯,我也是个不怕麻烦的人,你的麻烦事我会一并帮你解决,如何?”
风铃迟疑了一下,想起上次紫衣少女那把雪亮的弯刀,仍心有凄凄焉,他本身就是一个要命的麻烦,还是算了,但也不好太直接的回拒他。
她故作认真地想了想,才道:“你年纪还小怎能喝酒?到时候你爹娘骂我教坏未成年人,我岂不冤枉,这酒还是等你长大了再喝。”
话音未落她就试图绕开他,走两步见他没拦,赶紧甩开双腿大步向前。
楼少暗自一笑,身形轻忽旋起,如一只雄鹰般又落到她前面。脚下跟着她的节奏往后退,嘴里快声道:“你可以放心的和我喝酒,第一我没爹娘管我,第二我现在很受伤,你这样走了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怎么好像在耍无赖?风铃停步,有些无奈道:“你没爹娘也并不代表你能喝酒,而且我不知道你很受伤关我什么事?”
楼少奇道:“我记得风铃大姐拿我小剑的时候说过要补偿我的,你这样冷冰冰,怎么抚慰我受伤的心?你若是在敷衍我,会非常打击我以后跟人交往的信心。”
她好像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有受伤么?看不出来。但一听他提到小剑心里就有点虚,若不答应陪他,他会不会硬是揪着她还剑?风铃顿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先不能太得罪他,等从花千雪手里拿回了小剑再理直气壮向他换回耳钉。眼下这小鬼如此难缠,不如用两杯黄汤将他灌倒了再走不迟。
心里已盘算好,于是她叹声道:“姐姐现在是个麻烦人,是怕连累到你,算了,答应你的事一定要做到,走,喝酒去。”
楼少几不可觉地轻扬了下嘴角,自他身上脱下外衫硬是披在她肩上后,不容风铃反抗,牵起她的手往大街的另一头走去。只转得一条小街口,两人就进到一座深幽的院子里。风铃稍一打量,这座庭院富丽而不失庄严,而此时淡月中悬,树影婆娑,暗香浮动,令人心底为之一静,好一处绝佳饮酒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