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力地把目光从少年的背影上移开,脑筋开始运转,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像个无害的纯良少年,一时又像个高位者气势非凡。
仅淡淡地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恍似带着令人不得不听从地魄力,她有些纠结。在这万恶的古代,好像都是强者说话,她之前对他那样调戏,他不记恨才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的小鬼她还是少惹为妙,性格复杂的人往往善变,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和颜悦色就麻痹了自己。等换了干爽衣服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不再见。
在她暗自盘算之际,衣服已经送来,少年将衣服和一条巾子从屏风上面递过来:“先擦擦再换,可别受了风寒。”
风铃立时一个喷嚏响应他的号召,他是乌鸦嘴么?
回过神来,不说不觉得,经他一提醒,风铃忽然发觉一股寒意自胸口在不断蔓延,正是被朱氏母女下过毒后余毒未尽之兆,在水里泡得久了,此毒又被引发出来。也不多言,接过巾子和衣服放到一侧小几上,就准备脱掉湿衣。转而又想到只一道屏风之隔的小鬼,风铃狠声警告:“不准偷看,小心我剜了你眼珠子。”
少年哑然失笑,谁都听得出来她没有底气地装狠,开始慢慢穿衣,哼道:“放心,就你那平板身材,看你还不如看我自己,你就别暗示了。”
暗示?小鬼说她在暗示?风铃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小鬼说话要气死人,之前怎么会认为他是纯良少年,根本就一充愣是高手。还好还好,她脾气向来能忍,这家伙不能惹,避其锋芒是上策。她一向秉着你强我示弱,你弱我就强的处世宗旨,生生咽下一口气,此时不去与他计较就是。
闷哼了声,再也不言语,先着手脱衣。
只是很不幸,那股寒意此时竟蔓延至她的双臂,僵硬地挥动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还没等她扶到什么支撑物,就此“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广袤如垠的夜空,浩瀚如洗,繁星点点,浮云消散,令人心澄如碧。
空寂的夜色里传来几声虫鸣,衬显得生命是如此奇妙,却又多姿。
同夜,花千花气呼呼地带着方常山和小童回到悦来客栈。
几人走到一间窗口仍有灯光的厢房门口,花千花重重推开门:“大哥,气死我了,你快想个好办法治治那臭丫头……”
茶香袅袅,与室内一阵清心的檀香味弥散在空气中,花千花顿时收声。
方常山和小童早已噤声,关上门,静立在门边。
“计划多么完美,”花千雪轻嗅茶香,指间的白玉杯泛着温润的光,他声音柔雅平静,“看千花一副气难平的样子,实在有些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丫头坏了大计?”
一室的檀香和花千雪和缓的声音让花千花平静下来。
小童偷瞄着和二公子长得一般无二的大公子花千雪,温文谦和的面容,薄薄的嘴唇轻触着白玉杯,目光清远而悠长,他眉宇间笼罩着柔和的光华,他唇角清淡的微笑,却给他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在他身边,只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卑微渺小,连多看他一眼,能同他多说一句话,似乎都怕亵渎了他。
小童一个人时总在想,为什么同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双生子,性格怎么就那么大差异?
大公子就像他名字一样性淡如雪,对人,就在他淡淡一瞥眼间,却能把每个人都能看透。
二公子性子爽直,这样的性格若出生一个普通家庭没什么不好,只是在像南海花城如此声望的武林世家,要想独当一面,自是有些难度。
所以外面所传花千花经商手段多么厉害云云,其实都是大公子一手点拨于二公子。
也所以江湖上及少有人知道南海花城大公子花千雪的大名,只是想不明白,大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名与利谁不想双收,大公子好像只偏重于利,说他偏于利,但以他如此清淡如雪的人,又岂会真的去在意那些俗物?
包括老城主在内,谁也猜不透大公子的心意。
所以对于大公子,小童是既敬佩又畏惧,不太容易了解的东西,人往往都会产生这种敬畏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