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告诉宋慧是我不好,你别理她,自己拿主意。就算你要他对你下跪磕一百个头,我也支持你,挂了。”林筱雨比宋慧冷静许多。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丢回她的包里,权当不知道任何事,看着她从楼下抱了两个文件夹上来,窝在沙发中翻阅查看。
周六那天,还是来了。
“妈出门打麻将去了,叫你去花房,那些花花草草没人照应。”裴煜泽差使着明晚,完全没半点客气。
“花房里的好几类鲜花比人都难养,把事搞砸了谁负责?”明晚见识过赵敏芝对花房的看重,有好几盆兰花价值不菲,是赵敏芝的心肝宝贝,平时都不让人碰的。
“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做的?好养活还要你出马干吗?”裴煜泽一把把明晚推进书房,站在旁边颐指气使。“浇水,施肥,拔草,除虫,最后把所有叶子都擦一遍,完事。”
明晚暗暗捏紧拳头,他说的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专心点,今天做不完,明天继续。”裴煜泽翘着二郎腿坐在藤秋千上,说的很认真。看她弯腰洒水,他的眉目飞扬,嗓音风凉。“别粗手粗脚的,那盆花十几万呢,荷兰空运过来的,打翻了想买都难。”
两人在花房待了一整天,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回客厅的时候,明晚打算绕着泳池走,低头一看,泳池里却没一滴水。
这游泳池不是常年都能用的吗?
“孙管家,泳池里怎么没水了?”明晚在晚饭后,悄悄问孙管家。
“少奶奶,是少爷吩咐的。”孙管家老实说。
明晚这才意识到,自从被裴煜泽推下水后,她总是绕远路出门,孙管家把水放干都有一阵子了,她直到今天才看到。
这个男人……有时候,好像不是作恶多端。
裴煜泽处心积虑把明晚的周末都耗在裴家,明晚没出门,神情自如,似乎把那件事抛之脑后。
晚饭后林龙他们到裴家来,四个男人在二楼桌球室玩的不亦乐乎。裴煜泽在球杆上抹了抹壳粉,压下俊挺身躯,黑眸深沉,球杆蓄势待发,一枚红球应声而落,滚入球洞。
“输的人请喝酒。”裴煜泽拄着球杆,身子微斜,目空一切,不把三个损友放在眼里。
“反正输得人不是天宇就是大龙,我无所谓。”韩冬耸肩,一摊手。桌球上,只有他是裴煜泽的对手,其他两个,每回都是垫底。
“裴少,春风满面啊,你的技术我们哥几个还信不过吗?”轮到林龙了,他不改嘴贱的癖好。
“是啊,不管是在球桌上,还是在床上,阿泽对的最准了。只有大龙你才对不准。”金天宇扶了扶黑款眼镜,骂人不带脏字。
“你们特么的一起寻我开心啊?我要对不准,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林龙坏笑道。
“阿泽,怎么没见明晚?”韩冬打了一球,转向裴煜泽,大龙说的没错,明晚的名字一听就忘不了。
“你们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她的?”裴煜泽拧了拧眉峰,手里壳粉一丢,正巧砸中韩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一并看了呗。兄弟们来了,至少给我们倒杯水吧。”金天宇往韩冬身边靠。
“你当她是你家佣人啊?”裴煜泽骂了句。
四人玩到半夜才散伙,裴煜泽推开房门,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孙管家!明晚人呢?”他朝着楼下喊道。
“少奶奶刚开车出去,少爷。”
裴煜泽阴着脸,一拳击上墙面,很是泄气,他把明晚绑家里两天,自个儿一得意忘形,她就跟老鼠一样趁虚而逃了。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为十二点。
裴煜泽熬不住,打了明晚的手机,音乐声却在屋子里转悠。
她连手机都没带,可见走的有多急。
明晚回来的时候,他清醒的很。她轻轻推开房门,没开灯,步伐拖行着,听上去疲惫至极。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换了衣服,安静地上了床。
“去哪里了?”裴煜泽冷声问。
“把你吵醒了?”明晚不太好意思,解释道。“我刚才去见个朋友。”
宋慧在钱柜唱歌,喝了几罐啤酒发酒疯,走错了包厢,起了点小争执,差点把别人的局搅黄了。临走前,一摸钱包才发现没带钱,被扣在店里,只能打电话给她求救。救人如救火,钱是只有几百块,但从半山邸堡开到那家钱柜,倒是花了她一个小时的车程。
另一侧的裴煜泽像是睡着了,没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她去见哪个朋友……前男友。
裴氏集团在月底举办了一个慈善晚会,裴家一家子全都要露个面。
裴煜泽在明晚身边逗留了没几分钟就走开了,这儿聚集的全是商界名流,不过对于初出茅庐的明晚而言,她很不习惯。
她被落了单,见窗边人少,拿了盘甜点,到阳台上去吹风,乐得清静。
几天前的短信,她不是不记得。
他回来了,从加拿大。
他要她等四年,她等了。“小晚,四年之后,我就回国,我们结婚。”
但她没那么傻,为了这一句承诺,她做不到等待一辈子。
她没去机场,没去接机,没去等人,她唯一做的,是把短信删了。
有人朝着阳台走来,一手端着一杯香槟,香槟递给她,明晚微笑着侧过脸:“谢谢。”
酒杯在明晚的指尖滑下,金黄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碎了一地。
香槟溅上她的长裙和对方的西装裤。
她笑不出来。
她曾经想过好多回,也许他变得太多,即便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男孩了,褪去了青涩和羞赧,他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男人,黑色阿玛尼西装合身,包裹着成熟男人的躯体。
他跟裴煜泽是男人中截然不同的两个生物种类,笑容和煦温暖,眼神温柔似水,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全身心地依赖他,信任他。从少年时代就是如此,这位优等生害她疲于应付同龄花痴少女的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