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儿道:“我叫公主还了这面扇,是因为知道公主根本就还不出这面扇子,大哥送给公主的这面扇子,已让公主精心收藏了起来了,和大哥送给公主的许多东西一样!”
永阳公主怔了怔,脸上鄙夷之色尽显:“你说什么?我会稀罕他的东西?你要那扇子……那扇子……”
王芷儿道:“是不是精心收藏了起来?”
永阳公主道:“本公主收藏那扇子,也是因为莫大家的真迹,并不是为了你大哥。”
“是么?”王芷儿凑近了她,“公主今日梳的发髻是飞天髻吧?画的黛眉是涵烟眉,擦的胭脂是紫草脂,身上穿的是紫金流沙长裙,公主不会不知道今日上庭,是于公堂之上,并非皇室宴饮,请问公主如此盛装打扮,却是为何?”
堂上众人往永阳公主望了去,原来尚没感觉到什么,但被王芷儿一说,马上情形不同了起来,果然,永阳公主一身盛装,脸上妆容描画得使她满面含春,眼角有情。
钱公公又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永阳公主全不明所以,对王芷儿叫道:“本公主喜欢穿成什么样便穿成什么样!你管得着么?”又转头对李迥道,“皇兄,她如此对皇室不敬,胡说八道,你还不处置了她?”
李迥皱了皱眉头,“永阳公主,王姑娘不过问了你几句妆容,又何来不敬之说?”
永阳公主恨恨转头朝王芷儿,“你问我妆容,到底为了什么?”
王芷儿眼眸一片清冷:“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已者容,永阳公主盛装打扮而来,为的又是取悦谁?想来不会是我的父亲,也不会是你的皇兄,那么,剩下来的,会是谁呢?”
永阳公主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胡说什么?”
堂上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映过来,连李迥都怔住了,忘了拍惊堂木,便听得王芷儿道:“民女查过那日之事,永阳公主那日在绮香阁时,点的菜肴是两个人的份量,有红煨肉,刀鱼,酱炒甲鱼,庆元豆腐,珍珠菜等,上的茶,是西湖龙井,桌子上摆的餐具,是两个人的银豪酒杯……”
李迥用手指轻磕桌面,与顾海交换了一个眼色,终于来了,只要她扯出那人,便会让王家和那人直直地对上,到时候看,王齐恺这老狐狸还怎么左右逢源!可惜,这王芷儿聪明是聪明了,但遇到了这等朝廷之事,她一个内宅女子又岂能弄得清楚明白?
永阳公主当日屋子里是有人的,可惜的是,王子钦做了替死鬼,如若不然,那一日当场捉到的人就不是他了。
今日皇帝派了钱公公在此,是揪出那人的良好时机,哼,佛道之人,竟和公主有染,看他还怎么在朝中呼风唤雨!
只要王芷儿当庭牵扯出那人,王齐恺便直直地和那人对上,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中立!
王齐恺虽是一个老狐狸,但他这双儿女却不怎么样!
特别是他这个女儿,自以为聪明,却会将他拖入深渊!
李迥垂了眼,掩饰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本公主喜欢吃这么多东西,你管得着么!”永阳公主大声叫道。
王芷儿神色不动,眼眸如冰雪一般:“当日,公主身上穿着玫瑰紫彩锦绣裙,脸上贴的竹叶花黄,脚穿南海明珠镶嵌的绣鞋,是么?”
永阳公主隐隐感觉了不对,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对,直盯着她,“你竟然胆敢四处窥探本公主行踪,堂堂宰相千金,什么时候成了鸡鸣狗盗之徒?”
王芷儿轻声道:“这些东西,我何需打探?只要向我这大哥一问便知,公主当日所点菜肴,所穿衣饰,都是我大哥王子钦喜欢吃的,衣服的颜色,也是他喜欢的紫色,所以,他的映像才这么深刻,我大哥那一日没有误会公主,皆因公主所作所为,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你对他有意!”
永阳公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他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庶子!无官无爵,值得本公主花这么大功夫!”
王芷儿把无耻厚黑栽赃嫁祸进行到底:“就连今日,公主所穿衣饰,所戴头饰,所画妆容,其心底,也是给我的兄长看的!公主之所以诬陷兄长对您不敬,只不过因为前几日在王府之时,公主看见我的兄长和一名青楼女子牵扯不清,还花了大价钱在那青楼女子身上,您因妒成恨,所以这才想着给我的兄长一个教训!其私心底,却是希望我的兄长向您低头认错!所以您今日才盛装而来!妆容情意盎然,永阳公主,我说得是不是?”
永阳公主张口结舌,结结巴巴,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但她出身富贵,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话,还连珠炮一样的,让她插都没办法插上嘴。
“你,你,你,你胡说……胡说!”她哆嗦着嘴唇道。
李迥手指放在惊堂木上,半晌手指也动不了,侧过头望向顾海,两人同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同时转脸向堂上望了去。
王齐恺则是眼神闪烁,似是没见过王芷儿一般直朝她望着。
那钱公公则听得兴致勃勃,原本半闭着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圆了。
王芷儿轻轻地呼一了口气,堂上众人竟感觉这样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李迥倏地一惊,这个女子,竟能轻易地控制众人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竟如百花竞放中带着丝清冷:“当然,就如永阳公主所说,我这位大哥,虽是宰相之子,但却无权无爵,哪配得上永阳公主?但这世上,不合情理之事往往很多,比如说您,永阳公主,说不得就喜欢上了我这兄长的无权无爵,这种事么,在民间有句俗话说得好,叫什么来着?哦,叫犯贱……”
永阳公主原本就气得两眼直冒怒火,到了此时,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一下子绷断了,“根本就不是他,他也配……”她冒出了这一句之后,忽地掩住了嘴,眼神四周围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