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逆天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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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该不会是四哥的饭局吧?”胤祥惊讶的笑。

黛玉摇头说道:“不是。我外祖母带着姐妹们在那里相聚。却不知道四爷也在那里请了人。”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同路。正好我骑马骑累了,正好借你的车坐坐。”胤祥说着,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随从,吩咐他们先走一步,自己却跳上了黛玉的马车。

黛玉的马车很宽敞,中间一个软榻,两边还有长条软凳。雪雁和春纤见胤祥上车,忙侧身闪开,二人一起出了车厢靠着老吴坐在外边。

“妹妹,几日不见,你又瘦了。”胤祥坐在黛玉一侧的软凳上,看着黛玉消瘦的面颊关心的摇头。

“前天见了四福晋,她还说我长高了呢。许是吃的东西都长了个子,以后不长高了才长肉呢。”黛玉轻笑。

“果真那样就好了。弘晖那小子也该长个儿吧,怎么还那么胖?改日见了得好好地问问四嫂。”

“谁跟孩子比呀?弘晖才几个月?”

“呵呵,说的也是。不过这长个子和长肉可是两不耽误的事儿。改天我叫宫里新来的淮扬菜厨子做几道点心给你送去。”

“不必了,我那里也有两个淮扬菜的厨子,四爷刚从南边找来的。原先还想着吃南边的菜蔬,如今果然吃到了,却不是记忆中的味道。还是算了吧。”黛玉已然摇头。

二人说说笑笑的倒也开心。胤祥绝口不提宣宁的事情,黛玉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让自己高兴,自然更不好再悲伤。马车一路颠簸着又走出了几里路,便拐进了山里。

远远地看见一面酒幌子挂在树梢,杏黄色镶着红边,迎风招展特别的显眼,上面绣着‘暗香’两个大字,正是当初宣宁的手笔。

“这酒幌子上的字应该改改。”胤祥眯起眼睛看着外边的山景说道。

“改成什么?”黛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山里的梯田一层层耕种的整整齐齐。

“你看这一大片庄稼地多实在,皇阿玛就喜欢这样的景色,不如改成稻香村很好。”

“这里没有稻子,种的不过是些时令菜蔬,冬天除了梅花也就是冬麦,不如叫麦香村的好。”黛玉亦笑。

“不然,这村子里还养着鸡鸭鹅兔,难道还要从这上面改?你原是南边的人,我大清国的百姓是有六七都是吃大米的。还是稻香村更好。”

“那就依你,回头我叫人改了。不过这名字一改,就没了酒舍的味道。”

“不怕,这稻香村三个字一看,便让人想起杏花村,怎么会少得了酒呢?”胤祥笑笑,起身下车:“我先走一步,妹妹在那处院子,回头我去接你。”

“是定在了泉影竹舍。”

“好。我在暖雪坞。等他们散了我就去找你,你若是散的早可过来寻我。我们还是一路回去。”胤祥已经下车,又把着车窗叮嘱黛玉。

“知道了,你快去吧。”黛玉点头,看着胤祥翻身上马而去。

宣宁瞪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屋顶,一遍遍的回忆刚才梦境中黛玉悲戚的面容。想了又想,心中剧痛无比,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七星瓢虫!”

“六号,我没有聋,你说话我能听得见,那么大声儿干嘛?”女护士一动不动坐在一边的电脑跟前,专心的打游戏,电脑屏幕上的女侠正在奋力拼杀,四周血流三尺,怪物的尸体躺了一地。

“我要尿尿!放我下去!”宣宁皱眉低吼。

“你尽管尿,导尿管接的好好地。”女护士头都不抬继续打怪。

“噗——”宣宁几乎吐血,奶奶的,不过是两只手臂受伤而已,用得着把整个人绑在床上在插上导尿管吗?

转眼春去秋来。圆明园里秋色渐浓,枫叶红了,桂花香了。池子里的莲蓬黄了,荷叶也渐渐地败落。

这日是宣宁和林如海落下山崖的那一天。黛玉一个人在水池边的荷香亭摆了一桌酒席,席上设三副筋箸,她自己坐在下手一侧,自斟自饮,却一句话也不说。

雪雁和春纤站在一旁,见了这番情景,心头酸涩却不敢多劝,只好不时的上前,给黛玉布菜。

黛玉看看左右,丫头们都低头站着,便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坐坐。”

“姑娘,这天渐渐地凉了,你的身子也不能吃冷酒。这酒奴婢拿下去热了再拿来好不好?”雪雁从桌子上拿起了酒壶,小心劝道。

“不用了。我的身子早就没事了。况且如今八月的天,不过是秋风乍起,并不算冷。”

“这亭子靠着水,比别处凉些。奴婢叫人加一道热汤来?”

“去吧。你们都下去,我只想一个人坐坐。”

“是。”雪雁无奈的福了福身子,带着春纤和几个小丫头慢慢的退下去,却不敢远离,只在两丈之外的池边树荫下候着。春纤自去厨房传话,让厨子再做热汤来给黛玉暖胃。

胤禛从柳树后慢慢的走过来,站在雪雁身边悄声问道:“坐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雪雁下意识的回答,又觉得不对劲儿,忙回头看时才发现是胤禛,于是忙福身请安:“奴婢给四爷请安。”

胤禛却不理雪雁,只是抬脚往亭子里走去。

黛玉背对着胤禛来的方向,听见有脚步声,便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了,要一个人坐一会儿。你们又来烦我。”

“坐坐也该回去了。天凉了,又靠着水,身子哪儿能受得住?”胤禛说着,已经走到了黛玉身边,待看清了桌子上的三副筋箸后,又觉得心中刺痛,宣宁的笑脸依稀就在眼前。

“四爷来了。”黛玉也不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对着胤禛低了低头,“请坐。”

胤禛便在黛玉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看着湖面上零落的荷叶说道:“初秋有初秋的风景,枫红,桂香,皆能赏心悦目,为何非要守着这一池残荷?”

“李义山的诗词中,我最喜欢一句:留的参合听雨声。如今荷叶且已经凋零,只是少了雨声。”黛玉淡淡的笑,耳边却是去年的雨声。宣宁西去的那天,一直都下着连绵的雨。

胤禛的心头又痛,喝下去的菊花酒淡淡的,却也能灼伤酸痛的胸口。

“四爷从哪里来?”黛玉说着,端起酒壶又给胤禛斟满,然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从宫里来。”

“万岁爷和德妃娘娘都好吧。”黛玉说着,冲着胤禛举起酒杯,“我有些日子没去给娘娘请安了。娘娘该怪罪我了。”

胤禛也举起酒杯,一扬脸把杯中酒喝干,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好怪罪的。额娘心里也很疼你呢,只是有些事儿别不过弯儿来。今儿我去给她请安,见她红红的双眼。人老了,总是想着一些不该想的惆怅事儿。妹妹若是得闲,还真该进宫去劝劝她。”

“有什么好伤心的呢?只是亲人暂时离别而已。说不定哪一天,他又回来了。我们伤心,岂不是让他徒增无比的挂念。”黛玉苦笑,杯中酒也是一干而尽。

“不能再喝了。”胤禛说着,抬手夺过黛玉的酒杯。看得出来,这丫头嘴上说不伤心,其实心里比谁都难过。这种刻意的压抑还不如痛快的哭一场,把心里的痛楚发泄出来的好。

“今儿你也别管我。一年一次,我不过就在今天放肆一回。四爷有事先请回去,福晋们都在府中等着您。一家人难得有团聚在一起的时间,莫要错过了才去惋惜。”黛玉说着,又拿过酒壶倒酒,才发现没了酒杯,索性要扬起脸直接往口中灌。

“玉儿!”胤禛劈手夺过酒壶,重重的放在一边,又转身把黛玉搂在怀中,心痛的叹息:“傻丫头!你这样喝酒,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更好些。”

“我不哭!”黛玉的头靠在胤禛的肩膀上,拼命的摇着,“我为什么要哭?他们都没有死!我的父亲,还有宣宁,他们都活的好好地。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我,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胤禛用力的咬着牙,手臂揽着瘦弱的女孩,缓缓地低头,却看见她泪流满面。

黛玉无声的流泪,泪水沾满了蓝灰色绣着五福捧寿的苏绣衣襟。

胤禛只是揽着她,眼睛望着平静的水面,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她累了,靠在他的怀中渐渐地睡去。胤禛方抬手拿过一旁的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身抱起她,送她回房。

灯影浆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

楼山之外人未还。

人未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

抚琴之人泪满衫,萧萧扬花落满肩。

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

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胤禛马车从繁华的夜市中穿过,喧嚣中不知是谁在唱歌,歌声飘渺无依,从喧哗的闹市上传来,依然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清幽。

贝勒府中,瑾瑜命人准备了宵夜等胤禛回来,却闻见他一身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