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镭之母:居里夫人(创造历史的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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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女时期(1)

一、创办“流动大学”

玛丽高中毕业以后,斯科罗特夫斯基开始为女儿的前途发愁了。让玛丽做什么好呢?她还没有满十六岁,而且身体十分单薄,现在就去工作,显然还早了一点儿。让玛丽继续深造,家里又拿不出这笔钱。

斯科罗特夫斯基先生最后决定,在玛丽选择职业之前,先让她到乡下的亲戚家里去住一年。

夏天过去,玛丽来到了克萨威尔叔叔家。

玛丽住在叔叔克萨威尔先生的家里。叔叔家有一个牧场,养着五十多匹纯种马。玛丽在这里,在堂兄姐们的帮助下,很快学会了骑马。她把长发盘起,戴上漂亮的帽子,穿着婶婶为她改做的马裤和马靴,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拿着小鞭子,神气活泼地骑在马背上,俨然一个小骑士。

乡村生活让她感觉十分惬意,正如她给卡嘉的信中所说:我已经不记得有几何和代数这些东西,我把它们全忘光了。生活在美丽的绿色世界里,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鸟语花香,一片绿色田野,空气清新!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精神振作不起来的话,我真有点不正常了。卡嘉,我真想让你也享受一下这里的风光,在我的一生中,说不定这是最美好的时光。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了。她和三个堂姐妹一起,穿着农村姑娘鲜艳的服装,戴着面具,去参加一种叫“库立格”的舞会,那也是在狂欢节举行的一种周游村庄的特殊旅行。

她们坐在雪橇上,在黑夜中驶过雪地。小伙子们穿着彩衣,骑着马在车辆左右奔跑,一面欢呼,一面挥舞着火把。玛丽觉得自己简直置身在童话里。

另外一辆雪橇驶到她们面前,上面坐着几位乐师,用小提琴演奏着醉人的波兰民间舞曲。克拉科维亚克、马祖卡或华尔兹。雪橇颠簸着,经过结冰的斜坡时滑得令人晕眩,但他们手中的弓从来不会拉错一下。

这支队伍停在一幢房子前,好客的主人在笑声和快乐的喧哗声中走出来,对来客表示欢迎,然后把这一群人引进家里。

乐师们奏起舞曲,青年们欢呼着,在前厅里翩翩起舞。

他们受到热情的款待,接着又去另一位朋友家,之后又访问了第三家和第四家,而主人们也跟着他们的客人一道上路。

太阳升起来了,雪橇还响着铃铛继续驰过积雪覆盖的田野。精神焕发的人们再一次到一户人家做客,然后又向前驶去。

直到第二夜,这队雪橇才在这一地区最大的房子前停住,“真正的舞会”将在这里举行。

小伙子们和姑娘们有说有笑地拥进大厅,乐师们演奏起乐曲。随着小提琴那热烈动人的旋律,十六岁的玛丽迈着轻快的舞步在地板上舞动着,直跳到天亮鞋底快被磨穿时才作罢。

玛丽写信给卡嘉说:我们想起什么就干什么;有时夜里睡,有时白天睡;我们跳舞,我们淘气;照我们吵闹的程度,简直应该把我们关进疯人院里……一年后,玛丽回到华沙。父亲已经日渐衰老,他虽然继续在学校里教课,但家里已不再招收寄宿生。玛丽为了补贴家用,想找个孩子开始教书赚钱。她贴出这样的广告:“有文凭的青年女士讲授代数、几何、法语,授课费低廉。”很快就有好多家长跟玛丽联系。

玛丽很幸运地找到了工作,但是钟点费只有半个卢布,这样她不得不多兼几个家教。

无论是大雨倾盆的日子,或是寒风凛冽的严冬,她都必须遵守约定的时间,一家一家地去上课;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华沙,每天奔波得精疲力尽。

这对玛丽来说,实在是一件辛苦的工作,可是坚强的她却没有半句怨言。

这段期间,使玛丽最感头疼的不是华沙的广阔,也不是气候的恶劣,而是学生的调皮捣蛋、不用功。玛丽自小学一年级起,始终在班级上保持第一名,因此她对这些顽劣的孩子实在感到无奈。

这些孩子大都缺乏管教,和他们有钱有势的父母一样,视老师如奴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师。

家长恶劣的态度,也令玛丽不愉快;每当玛丽偶尔迟到几分钟,他们就会冷言冷语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或是说:“等了好久,你一直不来,孩子们都出去玩了。我们请你来教课是要付钱的,希望你以后要准时。”

有时候,玛丽准时来到,学生却不在。家长就说:“小孩子嘛,要小孩遵守时间太为难他们了。你再等一下吧,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的。”

听了这番话,玛丽只好守在没有暖气设备的房间内苦苦等候。但是,这样是会耽误下一个学生上课时间的啊,这怎不令玛丽心焦呢?不仅如此,那些家长好似存心整人似的,总不会如期付薪,使得玛丽经常捉襟见肘,真是欲哭无泪。

这实在是一件必须具备相当体力和耐力才能胜任的工作。从小在不幸的际遇中不断接受磨炼,并且在涵养甚高的父亲管教之下,玛丽是够坚强的了,这种事根本难不倒她。

所以,玛丽从没有因此而过分痛苦。因为在这个时期,玛丽除了从事私人授课的工作,还过着一种激动人心的秘密生活。

由于长期的民族压迫,当时的一些波兰青年在安排人生计划的时候,为祖国服务的愿望总在个人的抱负之上。同时,他们认为艺术对救国的帮助不大,所以他们崇拜科学家,把化学、生物学列在文学等艺术学科之上。他们认为,侵略者千方百计想使波兰人变得愚昧,他们就必须发展文化教育,来反抗沙俄的压迫。于是,他们创办了秘密学校“流动大学”,组织青年学生学习知识。

玛丽和两个姐姐一起参加了“流动大学”。这个组织有定期的聚会,有一些教师为他们秘密讲授解剖学、社会学等学科。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学到的东西,传阅科技小册子和论文。这样,一方面增加了青年们的知识,另一方面培养了他们对祖国的信心。

四十年后,居里夫人回忆这段时光时说:“这种活动的方式其实并不高明,所得的效果也很有限,但我仍然相信,当时我们确立的观念是唯一能促进波兰社会真正进步的。我们不能指望不使个人进步,就可以建设一个比较好的世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每个人必须努力设法让自己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同时我们还接受了作为社会成员的特殊义务——看我们的力量对于哪些人最有用,就去帮助哪些人。”

流动大学的任务,不只是加强像玛丽这样中学文化程度的青年的教育,还担负着传播知识的责任。玛丽就承担了为一家缝纫厂女工读书的工作。她一本本地搜集波兰文的书籍,办了一个小型图书馆,供女工们学习。

流动大学这种特殊的生活,使玛丽更加感到了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

二、独自远行

这段时期,玛丽发现姐姐布罗妮雅十分苦闷。原来,布罗妮雅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料理家务。她最大的愿望是到巴黎学医,然后回到波兰开家乡间诊所。可留学国外的费用太高了,以现在的收入怎么可能呢?

玛丽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但看到姐姐有心事,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姐姐。其实她也无数次梦想到索邦大学(巴黎大学神学院、理学院和文学院的总称)去学习,然后回到华沙,做一名从事教育工作的教师。

布罗妮雅在做家庭主妇的同时,也教了几个学生,攒下了一点钱。一天,她又在计算有多少积蓄的时候,玛丽走过来,对姐姐说道:

“姐姐,我们算算看,你节省下来的钱,够你在巴黎住几个月?”

“足够旅费和大学医学院一年的费用。可是你知道,医学院要读五年才能毕业。”

“是啊,布罗妮雅,可是我们工作一小时只能赚半卢布,想要攒够钱是不可能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如果我们各自奋斗,那就谁也去不了。如果照我的计划办,说不定再过几个月,你秋天就可以动身去巴黎了……”

“玛丽,你疯了!”

为了实现和姐姐定下的计划,玛丽必须挑起生活的重担,向自己的少女时代挥手告别。

这一天是1886年1月1日。

在布罗妮雅离开以后,玛丽为了负担姐姐和家庭的花销,开始去职业介绍所寻找长期的家庭教师工作。经过一番选择,玛丽接受了一位律师夫人的邀请,成为一个八岁女孩儿和一个六岁男孩儿的家庭教师。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玛丽把身子探出窗外,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手。

“爸爸,您多保重啊!”

“你也一样啊,玛丽。”

父亲随火车跑了两三步,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再也看不见父亲在月台上挥别的影子时,玛丽关上窗子,坐了下来,此时,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滚滚落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手绢,悄悄地拭去泪水,然后好像担心别人看见哭红的双眼似的,把脸侧向窗外。

往后飞驰的街景、屋顶以及教堂尖塔上都覆盖着厚重的雪,大地静悄悄的,好似沉睡一般。

“我暂时要和可爱的故乡华沙分别了。”玛丽心中暗暗想着,涌起一股离情别绪。

对玛丽来说,这是她头一次单独出远门,而且是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家庭去。

车厢里挤满了新春休假的人潮,洋溢着喧哗热闹的气氛。可是孤寂的玛丽,心情却像窗外的积雪一般沉重。

她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刚才月台上和父亲分离的那一幕;同时,住在诺巴里普基街公寓的哥哥约瑟夫、姐姐希拉的影子,也像泡沫般地在她脑海中涌起、消散……最后,姐姐布罗妮雅的一头金色秀发,也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印子。

“布罗妮雅,此刻你正在巴黎做些什么呢?一定身无分文,生活艰苦吧?啊,为了你,我应该坚强起来。”

玛丽一想起布罗妮雅,就竭力勉励自己,不要太软弱了。而她和布罗妮雅为了深造求学的一席谈话又在她的脑中清晰的回荡起来——

在兄弟姐妹当中,她俩最为要好。她们都嗜书如命、成绩优异,并且毕业于同一所公立高等女子学校。她们都渴望能够继续深造,但是,当时华沙并无女子大学,想求学的人都必须到俄国、瑞典或法国去,当然,没有钱的人家是负担不起异国的学费和生活费的。

布罗妮雅和玛丽的同学中,有许多人早已经去留学了。在外国的大学中,法国首都巴黎的学府是最令人向往的。但是到那里读书,要花费一笔为数不少的钱。

虽然艰苦的日子像箭一般地飞驰着,但是玛丽和布罗妮雅攒钱升学的理想并没有实现。布罗妮雅已经二十岁了,再这样下去,她会失去到巴黎留学的机会的。玛丽为了姐姐的前途,经过再三考虑,有一天晚上,她终于找布罗妮雅长谈了。

“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玛丽。”

“是关于你留学的事。我们拼命工作,却没存几个钱,再这样下去,等年纪超过了,是会失去留学机会的,所以你必须赶紧到巴黎去读书。你估计一下,以你个人目前所有的钱,大概可以维持多久?”

“以我的存款来说,扣除华沙到巴黎的旅费之外,大约还可维持一年。”

“你想读医学院,对吗?读医学院需要五年,那么就只要再筹措四年的学费就可以了。”

布罗妮雅以迷惑不安的眼神凝望着玛丽。

“你赶快到巴黎参加秋季入学考试。下一年的学费,我一定会寄给你。”

“你胡说些什么呀?玛丽!”布罗妮雅简直被搅糊涂了。

“姐姐,我并没有胡说呀!我是觉得如果咱们俩都要去留学,最好不要个别努力,应该彼此轮流帮助。你先读书,由我为你筹措学费,五年后,等你毕业,当了医生,那时再由你来帮助我,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你现在就去,还赶得上呢!”

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姐妹俩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姐姐的神情激动万分。

“谢谢你,玛丽。”

对于妹妹这番恳挚的计划,布罗妮雅非常感动,她抱住了玛丽,泪水夺眶而出。

“玛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想想看,你赚的钱贴补家用都不够,若是全数都寄给我,家里怎么办呢?”

“姐姐,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和爸爸商量过了……我有一个攒钱的机会,也许刚开始,爸爸会累一点,但是他已经答应了。”

“寄钱给我,还能存点钱?你不是说梦话吧?”

“不,这是事实,不是做梦。我不是要像以前那样到处兼家教;现在我打算住在别人家里,这样不仅不愁食宿问题,可省下许多开支,而且一年还能领到400卢布。前些日子我到职业介绍所去,运气很好,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工作。姐姐,你看。”玛丽从一本书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布罗妮雅。原来这是职业介绍所的通知单,只见上面写着:

台端应征之事,谨列资料如下:一、布朗律师拟征求住宿家庭教师,条件与台端所提吻合,请径自前去拜候。

二、年薪400卢布。

三、职种:住宿家庭教师。玛丽接着又说:“收到通知单,我立刻就去拜访了布朗夫人,可是我觉得……”

“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失望。她就像是小说里描绘的暴发户一样,蛮横无理。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待在那种环境里,但是想了一下,反正以前我所到过的人家也是那种态度,所以对他们的不讲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应当还可以忍受。只是,那时就不能再和爸爸、姐姐们住在一起了,会比较寂寞些……但是我这样做,可以为你筹措学费呀,姐姐,你还是早一点到巴黎去吧!”

布罗妮雅情不自禁地握紧玛丽的手,说道:“啊!玛丽,我可爱的妹妹,为了我,你竟肯这样牺牲你自己。”

深受感动的布罗妮雅,眼角闪烁的晶莹泪光,轻轻地滴落在玛丽金色的秀发上。

“玛丽,谢谢你,还是把那份工作让给我吧!你先去巴黎读书好吗?在我们兄弟姊妹当中,你最聪明,成绩也最优秀,去吧,这样子爸爸和已经过世的妈妈都会感到高兴的。”

玛丽仰起头,凝视着布罗妮雅:“你说什么呀?姐姐,我才十六岁,而你却已经二十岁。还是你先去,等你毕了业,当了医生,那时你再供我读书好了。何况,我已经答应布朗夫人后天就去上班呢!”

既然玛丽心意已决,布罗妮雅也只有听她的话,打点行装,前往她心目中向往已久的巴黎。

于是,这对感情深挚的姐妹分离了。布罗妮雅到巴黎大学文理学院就读,玛丽到布朗律师家任教。可是,玛丽在布朗家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这点从她的日记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我过的日子就像囚犯一般。即使对一个具有血海深仇的大敌,我们也不会让她住在连地狱都不如的地方,布朗夫人待我真是太苛刻了。

布朗家完全一副暴发户的作风,斤斤计较于灯油等日用品,在物质享受上却挥金如土;家里用了五个像奴隶般的仆人,却又标榜自己是个人道主义者。他们的修养实在够不上任何水准,还经常说人是非、道人长短。

我住进了这个家庭,才了解人究竟是怎样的动物。可悲,这是我来此的唯一收获。对年轻、纯洁、不知人间有黑暗面的玛丽来说,这个家庭使她觉得一切希望全都归于幻灭。更糟的是,对方连薪水也没有如约支付。

虽然是免费提供食宿,但是日常用品却必须自掏腰包,往往一个月下来薪水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样下去,布罗妮雅的学费怎么办?贴补家用的钱从哪里来?每天晚上,玛丽经常为这些问题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巧的是,这时,玛丽的一个朋友出现了,她告诉玛丽,距华沙北方一百公里处,有一个叫做斯邱基的小村庄,那里有一位公爵的土地管理人,打算请个家庭教师,年薪500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