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东汉末年黄巾大起义
东汉末年，统治集团日趋腐朽，豪强势力日益扩张，轮流当政的宦官外戚竞相压榨农民
，农
民处境日益恶劣。在豺狼当道的情形下，天灾有加减已，流民颠沛流离，正常的封建秩序几
乎完全破坏了，流亡的农民走投无路，四处暴动。分散的农民暴动，虽然在东汉军队和豪强
武装的镇压下失败了，但继起的暴动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终于酿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
次组织、准备比较严密的农民大起义——黄巾起义。
山雨欲来 “黄天当立”
绿林、赤眉大起义的惊涛骇浪，倾覆了倒行逆施的王莽政权。刘秀登上皇位以后，曾经有过
段时期的中兴，但至安帝即位后，东汉的政权，便开始腐烂。自安帝以后，历顺、冲、质以
至桓、灵之际，这个政权便以日益疾速的步调，向着没落的前途迈进。
桓帝死，灵帝立，这个即位时只有12岁的小皇帝，在东汉王朝的历史上写下了更为腐朽的一
页。他贪图享乐，爱财成性。
在这种皇帝统治下的宦官更加猖獗。他们大兴党羽，把当时的士大夫，几乎屠杀殆尽。灵狄
初年时，宦官的权势已达到了波峰。他们即高居朝堂，于是遂“割裂城社，自相封赏。”不
仅如此，宦官们还窃取兵权，训练爪牙，组织武装，使当时的东汉，变成了匪徒的天下；而
当时的洛阳，则成了匪徒的窟穴。
同时，外戚和宦官之间进行着争权夺利的斗争，使朝政更加混乱。二者自汉和帝以后走马观
般地交替专权。皇帝只不过是两大集团的傀儡而已。到了汉灵帝时，宦官之权达到巅峰。
绿林、赤眉大起义横扫了西汉上层世家豪族势力。但是，以刘秀为代表的下层世家豪族在东
汉王朝建立后，又迅速膨胀起来。
世家豪族的恶性膨胀已发展到了东汉王朝无法控制的程度，反而将东汉王朝变成了自己的掌
中之物。
东汉王朝的黑暗统治，封建地主庄园经济的发展，使得东汉自和帝以后，社会经济日益萎缩
下来。安帝以后的户口虽稍有增加，而人口数却在锐减。这说明东汉王朝直接控制的户口和
田数愈来愈少，有的户籍是空有其名，而人口早已成为庄园主的依附农民，或是游离于生产
之外的流民。质帝时每户耕种土地平均不过5亩，与以往五口之家、百亩之田的个体经济已
经不能相比。世家豪族庄园经济发展的过程，也就是农民破产沦为依附农民或流民的过程。
崔寔在《政论》中说依附农为庄园主劳动的情况是“父子低首，奴事富人，躬帅妻
孥，为人
服役”，农民无所积蓄，“生有终生之勤，死有暴骨之忧”，遇到荒年，就只得“流离沟壑
”、“嫁妻卖子”了，生活异常艰难，始终受着沉重的赋役、疠疫和饥馑的严重迫害。
东汉政权的腐朽黑暗使农民和地主间的矛盾自汉和帝以后日益尖锐，到汉安帝永初年间(公
元107～113年)，毕豪、张伯路等首先揭开反对东汉统治的斗争序幕。到全国性的黄巾大起
义前，这种局部冲突一直在持续发展着。各地农民起义断断续续地兴起，袭击着东汉王朝，
使之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残云风卷 八千里路
从安帝到灵帝的80余年中，见于记载的农民暴动，大小合计将近百次，至于各处的所谓“春
饥草窃之寇”、“穷厄寒冻之寇”，更是不可胜数。
公元184年黄巾大起义的序幕，比秦末、西汉末年农民起义的序幕时间长了许多倍，说明黄
巾起义爆发的根源比秦末、西汉末年农民起义要深刻得多，它预示着这次起义要比以往两次
起义来得更猛烈、更广泛。
黄巾起义的杰出领袖张角，是河北巨鹿(今河北平乡西南)人。他自称“大贤良师”，传布“
太平道”。太平道发展很快，一方面由于封建统治内部的尖锐冲突和封建统治秩序的混乱，
力对农民加以控制；另一方面，由于农民极端憎恨东汉的残暴统治，因而十多年中，太平道
就在广大地区联系了几十万的贫苦农民，“众徒数十万，连接郡国，自青、徐、幽、冀、荆
扬、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张角把这几十万的农民，划为三十六方；方，除有“方
位”的含义外，还潜含着“太者大也，平者正也”的“太平”含义；每一方一万多人，小方
各有六七千人；每方各有首领。就是在封建统治的中心——洛阳一带，也有太平道的“方”
的组织；连封建统治阶级中的一些人，亦有信奉太平道的，宦官封寔等人就是张角
太平道的信徒。
张角的起义准备工作就绪后，随即提出了著名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
吉”和“黄天泰(太)平”的口号(“苍天”是指刘汉王朝，“黄天”是指农民阶级)，庄严宣
布刘汉王朝气数已尽，农民阶级要建立自己的天下。
有严密的组织作保证，有代表性的口号作指导，推翻东汉封建统治
的步伐随之加紧。张角在认真寻找着起义的时机，待时机成熟，直接冲击东汉统治的时刻就
会到来!
八州并发 所向披靡
公元184年(中平元年)，张角派大方马元义等到京师活动，不慎泄露起义计划。东汉政府采
取了紧急措施，组织起义的重要首领马元义首先被捕，在洛阳惨遭车裂酷刑，京师信奉太平
道的“宫省直卫”和百姓1000多人，亦惨遭杀害，同时下令地方官，即刻逮捕张角等领导人
物。
张角得知后，星夜下达了提前起义的命令，各地接到命令后，太平道的“三十六方，皆著黄
巾，同日反叛”，青、除、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的土地上，到处“烟火烽天”。“
变乱无常”的大起义，经过太平道长达10余年的组织准备，至此终于实现。这是继秦末农民
战争之后爆发的又一次农民战争，农民起义军战士皆以黄巾裹头，所以就以黄巾为名载入史
册。
这次起义是“八州并发”，来势很猛，主要有如下几个部分：波才领导的颍川黄巾；张曼成
、赵弘、韩忠、孙夏等人相继领导的南阳黄巾；彭脱等人领导的汝南、陈国黄巾；卜已领导
东郡黄巾；张角、张宝、张梁兄弟领导的巨鹿黄巾；戴风等人领导的扬州黄巾；今北京地区
的广阳黄巾，等等。
各路义军在对地方世家豪族作了初步扫荡之后，很快就以洛阳为攻击中心，布兵黄河两岸，
由东向西，形成半月形包围圈。东汉朝廷十分震动，汉灵帝急忙下令州郡，修理兵器加固城
防。
汉灵帝起用涿郡大豪族卢植为北中郎将，率领精兵数万征讨冀州黄巾，又提拔皇甫嵩为左中
郎将，朱俊为右中郎将，率4万精锐武装围剿波才领导的颍川黄巾军。在河北、颍川、南阳
三个主要战场上展开了殊死搏斗。地方豪强为维护自身利益也参与进来，朝廷的进剿和地方
官府豪强的殊死抵抗，使黄巾起义军遇到了很大困难，被分割在各个战场上孤立作战。
4月，在皇甫嵩与朱俊各统一军合4万精兵的进剿下，波才领导的颍川黄巾军毫不畏惧，迎头
痛击了右中郎将朱俊，并把左中郎将皇甫嵩紧紧包围在长社(今河南长蔼东北)，敌军“兵少
，军中皆恐”。但农民军缺乏军事经验，没有及时集中兵力破城灭敌，于6月在西华被击
破了。陈国黄巾也被打败，波才、彭脱等均牺牲于敌人屠刀之下。幸免于难的一部分颍川、
汝南黄巾，经过艰难险阻，转战至宛城与南阳黄巾汇合。
就在波才领导的颍川黄巾军与官军血战之时，张曼成率领的南阳黄巾军，屯于宛城下已一百
多天，由于军事上没有太大的进展，给朝廷新派遣来的太守秦颉以重新集结力量向义军反扑
的机会。6月，张曼成不幸战死。起义军推举赵弘为统帅，重整旗鼓，一举攻下了宛城，黄
巾战旗高高飘扬在这座古城上。
宛城失守后灵帝急诏朱俊赶赴南阳，与荆州刺史徐谬和秦颉联军围攻宛城，从6月至8月，
始终不能攻破宛城，后朝廷鸣鼓佯攻西南，诱使义军“悉众赴之”，然后率精兵5000从东北
角攻城。义军中计，数万黄巾殊死战斗，孙夏战死，大部分义军牺牲，南阳黄巾军的斗争至
此失败。
在河南战场上人喊马嘶战斗正酣的时候，黄巾统帅张角直接带领的冀州黄巾与敌人的争夺更
为激烈。张角在巨鹿发动全国起义后，很快就控制了河北腹地。3月至5月，他率军顶住了北
中郎将卢植和护鸟桓中郎将宗资的强大进攻，至6月，张角在连续战争中遭到挫折，损失万
余战士，退保广宗(河北威县)。这时，黄巾军在整个战争形势上已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除
南阳尚在进行宛城争夺战外，只有冀州黄巾还依然挺立，不幸张角此时因病去世，给黄巾军
的作战带来很大影响。冬季10月，皇甫嵩与张角之弟张梁在广宗大战，黄巾军越战越勇，皇
甫嵩趁张梁等放松了警戒发动拂晓攻势，双方缠斗直至黄昏，黄巾军崩溃。
广宗战役是带有决定性的，它使仍坚持在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的张宝，陷于孤军奋战的境
地。11月，皇甫嵩同巨鹿太守冯翊和郭典，合攻黄巾军的最后一个阵地——下曲阳。张宝与
十万战士同仇敌忾，进行拼死鏖战，最后英勇牺牲。
黄巾军主力虽仅9个月便被镇压下去，但东汉统治者并没能扑灭农民起义的火焰，许多地区
黄巾军依旧坚持斗争。公元188年(中平五年)2月，以郭太为首的白波黄巾，在西河白波谷(
今山西汾城东南)重新集中起来，攻打太原、河东等郡；4月，在豫州汝南葛陂(今河南新蔡
西北)有葛陂黄巾兴起；6月，巴蜀黄巾在马相、赵祗领导下于绵竹起义；杀绵竹令，部众增
加到1万多人。马相自称天子，一度控制益州大部地区。在北方最强的是青徐黄巾，他们在
击败北海孔融后，又把青州刺史焦和打得狼狈逃窜，他们攻打兖州，转战东平，杀掉兖州刺
史刘岱，部众增加到百万人。直到公元192年(初平三年)4月，才在曹操镇压下归附。在各
地起
义军中，当时人数最多、坚持时间最久的是冀州黑山军。他们活动在常山、赵郡、中山、上
党、河内“诸山谷”之间，故号“黑山”，多则二三万，少则数千人，总数达百万。
此外，北地一带(今甘肃)的羌族人民也在北宫伯玉领导下起义，杀护羌校尉冷征。湟中(今
青海东部)的月支人也起义响应；在南方则有盘瓠部的武陵蛮，马陵的板楣蛮起义响
应，同汉族人民一起形成反抗东汉封建统治的巨大洪流。
“苍天已死” 名存实亡
波澜壮阔的黄巾大起义对于东汉历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184年大起义后，东汉即实行了州
制，使地方权力得到了加强。在此之后，整个国家机器，如官僚机构，兵役军事制度等方面
都有了不少变化，尤其是在其思想、意识形态方面有了更大的改观。在东汉居于统治地位的
谶纬迷信思想，于这次大起义后衰落下来了。
黄巾大起义在客观上廓清了西汉中叶以来思想领域中的乌烟瘴气，荡除了思想意识发展的障
碍。
黄巾起义主观上的目的在于反对封建统治的剥削和压迫。它是在豪族地主势力发展，东汉封
建政权腐朽，阶级矛盾空前激化的情况下爆发的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组织、有准备、有理论
纲领的农民战争。它发动的广泛，计划的周密，在我国历史上是空前的；起义中农民与地主
的阶级对立的鲜明，也是前所未有的。
黄巾军的主力经过9个月的英勇斗争，终因起义力量分散，以及农民军本身的弱点和战术上
的错误而被各个击破。黄巾起义并没有能直接推翻王朝的统治，起义的结局，也不是由反对
朝廷的一方中的某一集团取得政治权力，而是从镇压起义过程中逐渐爬上来的一些人分别控
制了局势。但经过黄巾起义的冲击，东汉封建统治实际上迅速走向瓦解，名存实亡，东汉王
朝原有的兵力已消耗殆尽，其政治支柱已散裂，宦官势力在这场动乱中垮了下去。豪族势力
的政治经济力量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少代表人物倒了。冲击了东汉政治经济关系中阻碍
社会前进的环节，结束了东汉王朝那种黑暗的令人窒息的局面，发挥了它所能发挥的革命作
用，为以后三国时期开明的政治局面扫清了道路，在农民战争史上谱写了气壮山河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