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孩子们一开始相信外部世界,只有到长大才会想到那不过是表面现象。但在文化的影响下,人的这种依赖一定会同当年一样重新在脑海里出现。
同信仰比起来,理想主义在于把世界以自己最希望的形式精确地表现出来。这事实上就是理念所看见的世界,不管这理念是推测的还是实际存在的,不管它是抽象还是具体,只是一种虚幻而已。因为在思想看来,世界永远只是现象。我们应该看到世界的本质。
在理想主义看来,大千世界里的人和物,行为和事件,国家和宗教,都不是在漫长岁月中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而是一幅画,一幅让心灵去冥想感悟的画。因此,心灵不愿对宇宙作过于琐碎、细微的探究。心灵重视目的,同时也重视过程。它对人和奇迹无甚兴趣,对历史记载也毫不在意。它随遇而安,面对人生的好运厄运,别人的支持或反对,都漠然置之。它坦然接受所发生的一切,把它们作为生活的一部分。
关于人生的随想
听,那美妙的歌声,
赞美真诚的人和最敏锐的眼睛。
发现这方热土的先辈,
终究未拥有优越的地位;
黄金虽少,却可以施舍给穷人。
生活在阳光下,遨游在大海里,
呼吸着新鲜的野外空气。
美妙的音乐如同亲切的话语,
可以医治一切病痛,
可以直达心灵。
生活的智慧,
就是能与一无所有者生活和相处。
认真耕耘你的土地,
这里自有丰收的年成,
可以收获一切的美德。
有的人生来就喜欢教育别人,喋喋不休。但生活不仅是说教的对象,它也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生活中吉凶难料,天意莫测,本性难违,命运不可抗拒,就像我们的经验有时未必能对别人有用。
向人表白自己的信仰是心虚的表现。如果牧师的祷告能够说中十分之二,那可就是很神了。对另一个新的陌生病人,医生犹豫不决地开出处方,他开的还是过去使用过的药。如果病人康复,医生会认为开的药方管用。法官权衡着双方的证词,在法庭上做出果敢的派头。为了得出一个结论,他只好假装公正地拍板定案。我们的行为身不由己,可我们却用最漂亮的词句歌颂这些行为。
我们非常欢喜别人赞美我们,但我们内心知道,赞美不应该属于我们。我们真正做的事情太少。我们陪伴着武士来到竞技场,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古老格言。但是,无论他是取胜抑或是战死,他信赖的都不是古老格言的力量,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只要我们的思想和感情充满活力,我们就富有力量,每一颗伟大的心灵、每一位超凡的天才都会像太阳一样照亮我们。
社会并不公正,对于我们有恩的是高尚的灵魂,社会是华而不实的。即没有思想也没有目标。它是一片排斥异己的保护地。不讲原则,注重的只是琐屑无聊的风雅。对一个人来讲,除了穿着干净的衬衫之外,还有其它衡量自尊的标准。社会崇尚享乐。我却不愿享乐。我追求的是生命的高贵圣洁。我愿每一天都过得充实又满是芳香。波菲利对于生命有个精辟的定义:“生命就是要把各种事物结合在一起。”命运、爱情和理性就是顺着生命的渠道清晰可见地流动着。
米拉波说过:“我们是人,必须成功。决不能以为会有什么事情超出我们的力量之外。人只要能够行使意志,任何事情都能办到。——这,就是成功的唯一的法则。”生活中我们变得玩世不恭。我们周围的人也在变得粗俗、麻木。
富兰克林说过:“人类非常浅薄和懦弱。只要碰到困难,他们就会灰心丧气地逃走。不是没有能力,关键看他们怎么使用这些能力。”
放弃这种虚伪空谈的说教吧。民众需要的是教育而不是说教。慈善行为的尴尬之处是:需要保护的生命并不值得保护。民众!很多灾难就来自民众。我欣赏的是诚实的男人和漂亮、可爱、完美的女人。我希望阻止人口的发展,而不是增加人口。
在古埃及,预言家的一票价值等于100张普通人的票,这是一种既定的法则。“人与人的威严各有不同。”选择标准不一样。华盛顿政客们采用的那种一对一的原则是一种多么恶劣的行为呀!如果比利山口的300英雄是与300波斯人相对抗,那么希腊的命运还会像历史那样吗?拿破仑曾被属下称为抵得上10万大军。加上他的诚实,他就可以抵得上百万大军。
自然界中良瓜与劣瓜的比率是1比50。想找到十几颗新鲜水果,就必然会摇下满树布满虫眼和半生不熟的酸涩苦果。人类历史中若能一个世纪产生出一位卓绝天才,她就会感到满足。创造优秀人物的困难越大,他们的意义也就越大。
对于社会来说,有很多人依赖于伟大的援助。只要他不断然拒绝落在他身上的义务,他就会履行自己的使命。天才的作用是核心式的,决定性的。我们的文化能够得以产生,要归功于少数几个精英的思想。
人类大量繁殖并不总是有害的或是多余的。你也许会说,这些乌合之众完全可以被抛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命运重视每一个人,依靠每一个人。卑劣者,纨绔子弟,恃强凌者都有其一席之地。如果他存在,世界就需要他,他具备的就是必须具备的素质。
假如知道如何判断善恶,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那种判断就会是一种启示。兽性的力量有时也能改造世界,教育人们。
所有人生的智慧目的都是应付各种障碍:例如苏格拉底,装疯卖傻;培根终生一付愚不可及的样子,至今无人能及。
历史告诉我们,邪恶自有它的存在意义。善是良医,但恶有时是更好的医生。正是诺曼人威廉的压迫和无人道的暴政,才激发了英国人促使约翰王签署大宪章。爱德华一世贪得无厌并使用特权。于是人民集合起来,因而下院就得以诞生。他曾申明:“未经上院和下院准许,不得征税。”——这就是英国宪法的基础。
蒲鲁塔克断定:正是亚历山大大帝的战争把希腊的文明、语言和艺术引入了野蛮的东方;战争传播了文明,建立起城市,并把相互仇视的民族统一到了一个政府之下。席勒以为正是由于欧洲的30年战争产生了德国。残暴和自私的专制在历史上往往产生了悖反的结果,战争、火灾、瘟疫往往打破恒久不变的格局,扫清人类腐朽的制度,为人们开辟新的天地。
事物都有一种自我矫正的能力。战争、革命能粉碎邪恶的制度,使得万物能够形成崭新的、自然的秩序。自然是由相生相克的力量加以维护的。没有敌人,也就不需要士兵,也就不会出现英雄。假如宇宙不是浑沌黑暗,太阳也就显不出其灿烂光辉。正是面对着恐怖而不畏惧,可以从中汲取新的高贵力量,方才显示出品格的辉煌;就像艺术永远在幽暗中显示勃勃的生命力。这个世界永远存在着美与恶、崇高与卑劣之间的不可思议的平衡。安东尼说过:“苦难越多,威猛如狮的人就越多。”
1849年,前往加利福尼亚的是一帮冒冒失失、争先恐后、穷困潦倒的冒险家,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带着老老实实的目的;但所有的人都怀有非常庸俗的愿望:希望找到致富的捷径。然而这件坏事转变成了一件好事。加利福尼亚得到了人口,得到了技术。以这种不道德的方式获得了文明,创造了真正的繁荣。正是由于塞宾人的抢劫和强盗的掠夺,罗马人的英雄主义才得以成熟。
发明是超群绝伦的,但发明者的动机却常常令人感到羞愧。开发加利福尼亚、得克萨斯、俄勒冈和连接两大洋是旷世壮举,但是实现壮举的动力——自私自利、诈骗舞弊和阴谋诡计却是可鄙的。历史上大多数伟大的成果其动机与手段都很可耻。
值得沉思的是,是自私自利的资本家们建立了伊利诺伊、密执安和密西西比河谷的铁路网,不仅发掘出所有土地的财富,也鼓起了千百万人的干劲。与这种在不知不觉之中造福于国家和民族的行为相比,英明的阿尔弗雷德大帝、霍华德、伊丽莎白·赖伊、南丁格尔或者任何一个要人又算得了什么?
伏尔泰说过:“相信我,错误也有它自己的优势。”我们见过这样一些人,他们就是凭借着某种自我主义和鬼迷心窍的力量,克服那些谨小慎微的人们无法克服的障碍。任性鲁莽、眼光短浅者往往是最忠诚的卫道士,能力有限,见识不广,受刺激时才会充满狂热和夸大其辞。如果他忽然看到了获得眼前利益的贸易或政治,他就会宁愿放弃宇宙也不放弃这些目标。假如我们既能够避免恶习又得到由粗野犷悍、性情暴烈带来的力量,那当然更好。
道德不存在缺陷,只有不合时宜;古老的谚语说过:“愤怒是人们的爆发剂。”毒药也能成为药品,它可以抑制疾病,拯救生命。
最优秀的人们往往是由他们的缺陷铸就的。
伟大的教育家和立法者,尤其是将军和殖民地的领袖,就来源于这种人。波士顿棒球学校已故的校长是一位精力充沛的有识之士。他说过:“我不要乖孩子,给我那些调皮的学生。”米拉波说过:“只有那些具有强烈情感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伟大。”激情虽然不是有效的调节器,却是强劲的起搏器。任何有吸引力的强烈感情都能摆脱琐屑无聊的喧嚣和烦恼,它可以消除摩擦在社会上宣传;一旦它得以开始,它就能给我们一个快捷的速度,使之容易继续下去。总之,每个人都会时常受惠于自己的恶习,正像所有的植物都需要肥料的滋养一样。我们认为人应该走向善良,植物应该得到生长,卑劣的天性应该转化为更为善良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