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思想者的盛宴:聆听大师内心深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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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尼采

尼采(1844-1900),是德国着名的哲学家、唯意志论的重要代表。尼采出生于德国一个牧师家庭,他自幼性情孤僻,而且多愁善感,纤弱的身体使他总有一种自卑感。因此,他一生都是在追寻一种强有力的人生哲学来弥补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尼采的哲学打破了以往哲学演变的逻辑秩序,凭的是自己的灵感作出独到的理解。尼采的主要着作有《快乐的科学》、《悲剧的诞生》、《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等。

让我们留心,不要说死与生相对。生只不过是死的一种,而且是非常少有的一种。

——尼采

高贵和卑贱

对于卑贱的人来说,一切高贵的、宽怀大量的情操都显得是不当的,因为最高等的与最上流的皆是不可信的。当他们听到这样的话时,他们会眨眨眼并且似乎想要说“无疑的,一个人不能看穿所有的墙还是有好处的”。他们嫉妒高贵的人,就好像他经由诡秘的方法而找到利益似的。当他们都十分率直地深信没有自私的意图和报酬时,他们视高贵的人为一种傻子,他们轻蔑他的快乐,并且嘲笑他眼中流露出来的辉光,“一个人怎能乐于处在不利的地位,一个睁着两眼的人怎么会希望遭遇不利的境况!那一定是他受了高贵的人的影响,理智有了毛病。”他们如此想,随即现出轻蔑的脸色,就象他们轻视从他固定的意念中得到疯狂的喜悦一样。大家都知道,卑贱的人只想保持他看得见的利益,而且这种观念比最强的刺激(并非企图不正当的行为)还强烈——那就是他的聪明和妙想。

和卑贱的人比较起来,比他高等一点的便显得更无理性——因为高贵、宽怀大量和自我牺牲的人事实上都经不起他自身的刺激,而且当他处于巅峰状况时,他的理性就会整个低落。一只动物,它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保护它的幼儿,或者在交配的季节里跟随异性临艰履险,毫不顾虑危险与死亡。它的理性会暂时中止,因为它将所有的喜悦都贯注在幼儿和异性身上,而由喜悦而产生的畏惧强烈地支配它,它便显得比平常笨拙,就像高贵及宽怀大量的人一样。

他既具有如此强烈的喜悦和痛苦的感觉,则理智若不是该在它们面前保持缄默,就应当屈就为它们服务。他的心跑到脑子里去了,一个人如此诉说“激情”,那是非理性或乖张的价值观在他看来是空想而独断的,他总是会冒犯那些受“食欲激情”支配的人,他明白那诱惑在这里是扮演着暴君的角色,但是他不了解,譬如说,一个没有爱的知感的人,怎么会拿他的健康和荣誉作赌注下在这盘赌局里。

高等一点的人在致力于尝试特殊的事情、通常不影响别人的事情和似乎并不美好的事情时,他们的价值标准会和一般人不一样。但在他这特殊的尝试表现中,大部分的信仰仍无异于常人的价值标准,他还是希望他信仰的价值标准和一般人同样明确。如此一来他就变成不可理解和不切实际。这些人很少有足够的理性去了解并与平常一般人相处,因为对大部分高等一点的人而言,他们深信自己具有隐藏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激情”,而且他们对此信念极为热衷并大力辩护。

假如这些特殊的人不了解自己本身就是特殊的,则他们又怎能去了解卑贱的人,并且正确地评估一般平常的人?这也是他们常认为人类愚蠢、失当和胡思乱想的地方,对世界的疯狂充满了惊讶,而不明白“有一件事是必需如此的”——这就是高贵的人永远不当之处。

什么叫爱?

渴望财产和爱情的欲念,这两者各有什么不同的关联呢?也许它们只是同一个刺激的两种名称。一种情况是,从他们先入为主的观点率然诬蔑。另一种情况是,从不满和渴望、并因此美化为“善”的观点来观察。我们对邻人的爱,是不是一种对新的“财产”的追求?同样地,我们对知识的爱,对真理的爱,以及一般对于新奇的追求这些都算不算?

我们已逐渐厌倦于老旧与安稳地拥有的东西,而再度伸出我们的手。即使是在风景最美的地方,当我们住了三个月之后就不再那么喜爱了,而任何十分辽阔的海岸都会引起我们的贪念和妄想。所拥有的东西大部份都因拥有而变小了,我们的快乐试图经由不断地在我们身上变新而维持其自身(仅仅是拥有)。当我们对拥有的东西产生厌倦的同时,我们也对自身产生厌倦(在我们拥有太多东西的时候便会感到痛苦)。看到任何人有了困难,我们会欣然利用机会去帮助他而不有所企图,一个仁慈或有同情心的人都会这样做,而他依然会将催促他去获取新的东西的欲念称作“爱”并且乐在其中(好象新的获得物向他推荐它自己)。

异性之间的爱很明显的背叛了它自己,一如拚命追求“占有”:情人总是希望绝对而且单独地拥有他所追求的对象。他企求对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他要单独地被爱,并且统御及驻留在另外一个灵魂里。当她认为这样着实意味着整个世界都被排除于他所心爱的一切之外;当她认为这个情人已看到其他情敌的贫乏困穷,却只想守住他的金库好象是所有的“征服者”之中最轻率与自私的;当她最后认为,对这个爱人自身而言,这个世界不但显得冷淡、苍白和无意义,而且他已准备不顾一切要扰乱所有的秩序,并置别人的利益于不顾时,他非常惊讶于这种对财产的残酷欲望以及不正当的性爱,一直是被“美化”与“神圣化”到这种程度。是的,和自我本位相反的爱的概念,应该从这个爱推原起,当它也许确是在我本位最不适合的表示时,更应如此。

在这里,很明显的,一无所有的人和渴望拥有的人已经限定了语言的用法(当然,这在以前是很多的)。那些受“拥有许多而且太多”之惠赐的人,例如那最可爱与最被爱的所有雅典人,便确是常将“狂暴的魔鬼”这个名词漏掉一个字。不过,厄洛期(Eros,希腊爱神)总是笑这些斥责的人——他们一向是他最宠爱的。当然,在地球上到处都有一种爱的趋向,在这种趋向中,两个人相互间的贪求便导致屈服于一个新的欲望和贪念;而在一般人中,高等一点的人便想望有一个优势的立脚点以跨在别人之上。总之,谁知道这个爱?谁体验过?它的正确名字就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