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她连名带姓地叫他，怎么他也开始心神激荡？就算以前那些女伴，称呼再甜腻，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感受。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要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双臂紧紧缠绕着她柔软的身子，越缠越紧。“老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其实，她很想提醒他，眉姐已经走远了，这场戏码，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但是在他说着那个“喜欢”的字眼的时候，原来心中居然也有喜悦，仿佛一颗颗水泡泡，轻盈地飘荡在半空之中。
她不知道，此刻近乎窒息的感受，是因为他的触碰，还是自己的问题。她面对着他的温柔眼眸，感受不到其中有恶作剧的成分，低低问道。“可不可以放开我？”
他很想抛去满脑子的数据，不必如此头疼。“今天好像没有睡饱，你就让我抱着你休息一会儿。”
她无奈地扁扁嘴，不满意自己的功效，就是这么简单。“我又不是枕头。”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简单的笑意，像是最真诚的称赞。“你是棉被，像是棉花糖，软软的，很舒服。”
吼！他说完这句话没有超过十分钟，还真的就闭上双眼，睡着了？她就任由他抱着，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她居然忍不住去猜测。
是否在五年前，他也用这样的方式，拥抱杜圣眉？
她淡淡微笑着，仰起头去，望着窗外的蔚蓝天色，一道清泪，却还是缓缓淌过脸庞。
杜圣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小时之后。
冷秘书说，她在半小时之前就离开了，并交代她不要去打扰他休息。
他坐在原地，喝着秘书泡来的咖啡。
刚才他睡得特别安稳，但，仿佛有什么微凉的液体，坠落在自己的手背之上……是梦吗？
“总裁，我很喜欢总裁夫人。”冷秘书一改平日过分严肃的面孔，笑着说道。
“我也是，非常喜欢。”他柔软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笑意，眼底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只是林默默并没有看到，这一句话，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层层思考，也没有丝丝顾虑，而是纯粹的，感觉和情绪。
无关演戏，绝对真实。
他冷漠地回想着，那五年前的过往。
不，也许，他和杜圣眉的感情开始，是在更早的时候。
从小，是她打开自己的心窗，是她走进自己的心门，是她，阳光般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然后，很自然的，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向她下跪，在世界上浪漫的城市巴黎与她求婚。
以为，她也会朝着他微笑，甚至感动的流泪，接受他手中的九百九十九枝玫瑰。
但，事情的发展，没有那么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太可悲。
是她对那个下跪求婚的自己说，我不要这种被家人看不起的感情，我不要一段得不到祝福的婚姻。
然后，他只觉得跪下的那个膝盖，像是跪在刀锋之上，将他刺的鲜血直流。因为，就连那个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也看不起他给的这段感情，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存在一般，只好丢弃，只好不回应，用沉默反击。
他曾经以为，那是他的幸福，没有想到，居然是闹剧。
那种痛，这辈子也不会忘得了。
他们之间的过往，并不是因为不愉快，而是，太沉重，他们不堪重负。
这么想着，他不禁面色更加冷峻，点燃了手边一支烟。他并不爱抽烟，但是每每想起那件事，满腹的愤怒只能由这种方式来宣泄。
林默默看的出他的脸上满布阴霾，心情想必不好，但还是弯下身子，抽出他指尖的香烟，然后，熄灭。
“我忘了，你应该讨厌烟味吧。”他淡淡一笑，非常配合，见到她就可以暂时不去想，之前发生过的那一切。
可以说，她比香烟更有效。
她坐在他的身旁，沉默了更多时间，才转向他的方向，终于将隐藏了很久的话，轻声说出。“我可以解开你的心结吗？”
他挑眉，她的过分冷静，已经令他察觉到一种感觉，不算太好。“心结？”
她直直望着他的双眼，鼓起勇气说下去。“就算你还恨她，但是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你至今还放不下她。”
“我什么都知道了，但不是眉姐告诉我的。你们之间的微妙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在她的眼中，杜圣衍已然默然不语，脸色阴沉。
他最终看她的眼神，却已经再无一分笑意，变得冷漠至极。“连你也觉得，很恶心吗？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含着调侃笑意问她的，没料到嗓音一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平稳稳甚至冷峻无比。
“我从未觉得你和她的感情，有任何天理不容的地方，你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待你们的身份。你跟杜圣眉在一起，为什么就应该遭到质疑和反对？你们并非真正亲姐弟，也并非什么该死的不伦，只要你们觉得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讲完这一席话，她才觉得自己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得到了舒缓。
但，他看她的眼神，好陌生。
然后，一抹诡异的笑意，在他的脸上升起。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她的情绪变得复杂，他的口吻，仿佛是在责怪自己。“你对我很好，你对你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很好。”除了，真心爱过的杜圣眉。他的烦乱，暴躁，都那么真实。
“说得简单。”他的语气之中，夹杂了陌生的尖刺，刺的她心痛如绞。“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怎么知道，那种痛？”
“你不是一次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吗？不是一次也没有恋爱过吗？不是一次也没有——”他不由分说，印上她的唇，她的心微微颤抖着，却在其中，再也没有感受到一分甜蜜。
这一次，和之前的感觉都不同。
有一点，委屈和屈辱的感觉。
她却放弃了挣扎，再也愈合不了，她的心碎。
在那一吻结束的同时，他的心对她有了依恋，但他用理智强压下心中的冲动。
但，突然他看清楚，她眼中的泪光，像是星辰一般，明耀但是遥不可及。
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吗？为什么就连一个吻，她也会流露出这样的哀伤？
而那一枚钻戒，也再没有出现在她的指间。它的命运和他之前送她的珠宝一样，全被她冰冻在抽屉里，从此不见天日。
这段婚姻之中，是否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值得她留恋的？
是不是每一天，他乐在其中，而她度日如年？
“是，我承认，我对她还有感觉。那又怎么样？”他最终无声冷笑着，面容变得冷酷强硬。的确，在她离开去英国的每一年，他都会猜测，她是否会回头，是否会重新接受，但很可惜，她比自己想象的更狠心。
“眉姐到现在还是单身，可见她对你也不是没有感觉。”
也许他不觉得什么，但是年华青春对于女人来说，万分重要。眉姐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女人年华总要衰退，她的不安，相比杜圣衍的意气风发，怎么可能会逃过林默默的眼睛？
“你以为我们还有挽救的余地？当年，是她说，不要这样得不到祝福的婚姻！”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牵线搭桥的红娘吗？谁要她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了？他浑身紧绷，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脸色冷沉，仿佛如临大敌。
“没道理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和仇人一样活着。”她清浅微笑着，说着这一句话，掩藏自己的所有情绪。
“那么，你怎么办？”
她绽唇一笑，压下心中的冷意，脸上闪烁着温暖的笑意。“我们一开始就说好，好好相处。”但，跟情爱无关。
“如果我可以帮你，一定不遗余力。”
他冷淡地望着她，但是最终不再给出任何的回应。
这，就算是默许吧。
“如果以我为武器，去伤害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真正的爱情，需要真心呵护和关心，它很脆弱，受不起几次恶意打击。”她噙着嘴角的笑意，站起身来，渐渐远离他。
她真是大方，真是冷静，真是……他这么想着，怒火冲上大脑，理智已经就要被吞噬干净，他望着那一抹纤细的背影，直直低吼出声。是，他因为恨，才会利用默默，去刺激杜圣眉。
“林默默，你不要无理取闹！”
她的身影僵了僵，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回过头去。
她说得没错，爱，难分是非，自己就别逃避，应该勇敢面对。
但那次失败的求婚经历，伤害的不单单是他的自尊，更是自己的真心。
这一夜开始，他们睡在不同的房间。
他不知道她是否心血来潮，但，她却坚持睡在另外一个房间。
两人的距离，再度被远远拉开，中间隔了一层厚重的墙壁。
他摸着身旁空着的位置，仿佛心，也被挖空一半。他突然想起，如果他在隔壁喊她的名字，是否她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