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袭人直顾着奉承宝钗,宝钗也就时不时的夸赞一两句什么娴慧之类的,自此袭人越发的对宝钗如自已人,屋子外面宝玉倒像傻子似的呆坐着,史湘云看他久未出声,就知道又不知是谁让他触动了神经,发了呆病,忙上前推了宝玉一下:“爱哥哥发什么呆呢?”宝玉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林妹妹再不来和我玩儿了?”三春姐妹听宝玉所言,又见他双目呆愣,恐他发起旧病,探春忙撒谎骗他:“多早玩的事情,昨日里林姐姐还说过两日来玩呢?”宝玉听到探春如此说,心下里顿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把拉住迎春的手:“二姐姐,林妹妹真的说过两日来玩儿吗?”迎春望向探春,见三妹妹冲着她眨眼,只好点了点头,宝玉一下子回过神来:“林妹妹要来了,太好了,林妹妹要来了,我去告诉老太太,”探春本想阻止他来着,可是宝玉早跑远了。
宝钗斜依在门菲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角挑起冷笑,这个呆子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那个林丫头来着,可惜那林丫头的心怕不在你身上,若在你身上,怎么会不来看你呢?
碧纱厨内正热热闹闹的戏耍着,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香菱急急的声音传来:“宝姑娘可在这里?”碧纱厨外面候着的小丫头忙回话:“在呢?”打起帘子,香菱气吁喘喘的奔进来,脸上汗珠儿顺着发丝往下滚,宝钗不急不燥的走出来,问香菱:“怎么了?就不能稳稳当当的吗?”香菱哪里还管得了别的,早哇一声哭出声了,宝钗一看,知出什么事了?冷喝一声:“出什么事了?”
香菱知姑娘厉害,忙抽泣着止住哭声:“公子出事了?”宝钗一听哥哥出事了,屋子时的人都睁着眼望着呢,拉了香菱的手便往外走,直奔太太的房里,一路上问香菱:“哥哥出什么事了?妈妈知道吗?”香菱紧跟着宝钗的身后回话:“我是先回了太太,太太叫我来找姑娘的,”宝钗领着香菱和莺儿一起来到王夫人的上房,那薛姨妈正在房里伤心痛哭,王夫人正在劝着呢,一见宝钗走进去,薛姨妈搂过宝钗的身子又是一番痛哭流涕,宝钗只见妈妈哭得伤心,不知出了什么事?
宝钗走进王夫人的正室,薛姨妈见了女儿,一把搂过宝钗的身子,痛哭流涕,宝钗一脸的莫名其妙,忙拉了薛姨妈的身子,问了声:“妈妈,怎么了?哥哥出什么事了?”薛姨妈抽抽噎噎的的说:“香菱,告诉姑娘,”香菱上前一步,两眼红红的开口:“跟着大公子的小厮回来说,大公子在酒楼里吃酒打死了人,”宝钗一听,身影晃了一晃,哥哥真是太糊涂了,这里可不比家里,天子脚下的京城,可有多少眼睛盯着呢,现下里还得靠姨妈周旋了。
宝钗泪眼婆娑的望向王夫人:“姨妈,现如今哥哥的事还请姨妈多费心了,”王夫人因上次薛蟠打死了人,周旋了过来,也就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安慰宝丫头:“你们也别着急,先打听看看是被哪帮人带走的?”宝钗收起眼泪,扑进王夫人的怀里:“一切全凭姨妈做主了,”王夫人心疼的拍拍宝丫头的背,开口叫了声金钏儿:“去把涟二爷叫过来?”金钏儿走出去,室内一时间惨云愁雾的,不一会儿功夫,贾涟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这两日省亲别墅快完了,不知太太叫他有什么事?
走进室内,却发现薛姨妈等都在,每个人的眼里都红红的,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两日他搁家里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贾涟给太太请了安,王夫人便把薛蟠的情况讲了一遍,贾涟一阵唏吁,这薛呆子多早晚都会出事,只怪姨娘没教育好,偏就生了一副呆心,王夫人吩咐贾涟把手里的事交给贾蔷他们,出去给薛姨妈打听一番,贾涟虽不情愿,也不好违抗王夫人的命,走了出去。
宝钗和薛姨妈合着香菱又哭了一会,几个人回了梨香院,王夫人说,等贾涟一回来就有消息了,让他们此放宽心,一会儿去回她们,薛姨妈和宝钗哪里放得下心,一回到梨香院,都倒在了榻上,也无心茶饭,至晚上,贾涟才过来梨香院,薛姨妈和宝钗忙起来,听听薛蟠到底是什么情况。
薛姨妈哭了一整日,神色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只问了句:“涟儿,你兄弟的事是怎么回事?”下面的就说不下去,贾涟便把打听的结果告诉薛姨妈:“听说薛蟠兄弟在酒楼子里喝酒,遇到一个家里有两钱的主子,两个人一言不和呛起来了,最后薛蟠姨弟用酒瓶子掷了那个人的脑袋,先还没有事,挣扎了一番断气了,兄弟现在被关押了,”
薛姨妈一听真打死人了,一口气接不上来,昏了过去,香菱和宝钗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叫,才弄醒薛姨妈,只见她醒转过来,两眼发愣,大哭起来:“我也不要命了,赶到哪里见了一面,合着他死了算了,这个孽子,从不让人省心。”
宝钗忙阻止住薛姨妈:“妈妈,快别胡说,还是按排人到府衙里周旋才是正事,还有是立刻许了钱给被打死的那户人家,”薛姨妈听着宝钗有头至尾的安排着,只哭着拿不定主意,掉头望着贾涟:“还望涟儿多周旋着,如果用银钱的地方只管告诉姨妈,”薛姨妈说完撑着身子骨,晃进内室拿了三千两银票给贾涟,贾涟点头自去打听,兄弟是被哪家衙役给抓了,好上下打点打点,这边薛姨妈又吩咐莺儿去叫二门外的小厮给舅老爷送去口信,让舅老爷各处多活动活动,莺儿走了出去,母女俩又抱头痛哭了一回,宝钗对薛姨妈说:“此事还要姨妈多周旋才行,看能不能仰仗着贾家的关系,把哥哥的事化小了处理。”
薛家母女一夜无眠,第二日早起,那双眸肿得跟桃子差不多,盥洗完毕,早膳也未用,便直奔着往王夫人的房里,王夫人刚起来,正合着贾政说话呢,听到小丫头们说到:“姨太太来了,”便住了嘴,薛姨妈走进来,见到贾政,行了礼,坐到一边去,贾政不知薛蟠之事,看着宝钗母女二人双眸红肿,出声询问:“姨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忙接了口,把薛蟠的事说了一遍,那贾政听了,不置可否,只因为他本是个正直严明的人,对这种事不屑,可当着姨太太的面不便说话,只说了句:“姨太太莫伤心了,当心身子骨,”贾政说完,便出门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室内只有王夫人和宝钗母女,薛姨妈又伤心的哭了起来,王夫人忙劝慰了一番,又嘱咐了就在这里用点早膳,等小丫头们摆好桌椅,那薛姨妈哪里吃得下去,只勉强吃了一点,宝钗也无食欲,陪着王夫人做做样子罢了,可怜一朵娇花,经过一夜的摧残,憔悴不堪,宝钗每想起这不争气的哥哥,心内便恨得不想理他了,人家的哥哥给妹妹金山银山,自已的哥哥不给妹妹替麻烦就不错了。
宝钗楚楚可怜的望着王夫人:“姨娘,我家的事还望姨娘成全着,要不然妈妈的日子也不好过,”王夫人倒心疼宝钗,点了头:“等你涟表哥打探好消息,姨娘会给你想办法的,现在也不要着急,先回梨香院息着吧,看你们母女二人急成什么样子了?这种事急也没用,一步一步的走,”宝钗知王夫人说得是正理,便合着妈妈走回梨香院,那薛姨妈见王夫人不疼不痒的说几句,心里气恼,越发伤心的厉害,说于宝钗听:“你姨娘真是个冷血的人,看她那神色好像事不关已似的,好歹我们是她的亲戚呢?”
宝钗不怪王夫人,倒觉自个的妈妈越发的可笑:“妈妈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哥哥又不是姨娘的孩子,人家凭什么伤心,又不是宝玉出了事,我们是想让姨娘帮忙来着,又不是为了看她伤心,还有一个,平日里一再的让妈妈咛嘱好哥哥,只知道宠着爱着,现下里出了事,怪别人有用吗?”
薛姨妈被女儿一番抢白,一言不发,心里阻得闷闷的,只管垂着头走回梨香院,依旧倒在榻上,不吃不喝的,宝钗听了王夫人刚才的话,倒收起了伤心,这种事急也没用,最好想办法活动活动。
王夫人等薛姨妈走了,便往老太太屋子里给贾母请安,那贾母也听到了薛蟠的事,心下有了一番算计,这种人命官事最好少理,正想派了鸳鸯去叫王夫人,却见王夫人从外面进来了,便开口让她坐了。
贾母意味深长的开口:“太太想什么事呢?倒是入神得很?”王夫人慌忙摇头,这种事让老太太知道必不让她插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贾母沉下脸,这种事竟敢瞒着她,幸好早起晨省时政儿把这件事告诉她了,这女人越来越过份了,先是对玉儿不好,这会子又和薛家的人命官司扯到一块去了,看来不给她下猛药,她不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