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情禛玉切指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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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银子的问题既已解决,下剩的便只是问薛蝌愿意不愿意走一遭儿了。黛玉遂使了雪雁去传话儿,让宝良明儿个下午再带薛蝌过来一趟。

到了次日下午,薛蝌如期而来。

想是昨儿个邬思道已在薛蝌面前透过口风,因此今儿个薛蝌一来便表决心,“……四爷只管放心,薛蝌一定将此事办好,不辜负您的信任和栽培!”顿了一下,面露迟疑向黛玉道:“只是近来家姐委了我一件事,我若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便贸贸然离京,只怕她会生疑。”

黛玉一想,宝钗既委了薛蝌办事,显然事情不方便她自己亲自出面,只怕也有试探薛蝌是否表里如一的意思,以薛蝌现下在薛家的处境来看,还真是不好拒绝更不好贸然就走,不然以宝钗的精明,必定会生疑,虽然一时半会儿不敢对薛蝌怎么样,住在内院要朝夕与她相处的宝琴,处境可就不太妙了!因问道:“不知令姐委你办的是何事?你不妨说出来,看我们能不能帮忙想想法子?”

薛蝌踌躇了一瞬,道:“她让我注意着太子爷的作息行踪,什么时候出门,又什么时候回府,每天跟着的有那些人,……还有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语气里隐隐有几分不屑。又将当日宝钗让自己办这件事之前那一大通粉饰的话大略说了一遍,方又冷笑道,“她还真当我瞧不出她的真正用意来呢!”

闻言黛玉便知宝钗是想走太子的路子,一遂自己的“青云之志”了,不由玩味的笑了起来,若是让王夫人知道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娶了来作儿媳妇的人,却从未真正将贾家将贾宝玉看上眼儿,不过是利用贾家当自己向上攀爬的一块儿跳板,她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罢?

不过,这又与她何干?只要王夫人与薛家人不真烦到贾敏烦到林家头上,她才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关注这些路人甲呢!因沉吟了片刻,道:“那你可打听清楚了?”

薛蝌点头:“倒是打听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暂时还没告诉她,只说已有了些微眉目,还要至少再观察十天半个月方稳妥。”又道,“我担心的倒主要不是这个,横竖她又没亲眼看见,还不是我怎么说,她便怎么听?我担心的是,平日里家里的生意其实都是她把持着,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去外地进货,什么时候该会经纪等事儿,我又该以何借口离京呢?”

“这有何难?”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胤禛忽然插言道,“你们家不是皇商吗?只要皇家有差遣,不就有正当的理由出京了?”

邬思道忙接道:“户部陈大人向来与老爷交好,只要老爷出面,事情再无不成的。”

黛玉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笑向薛蝌道:“这下你不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薛蝌点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黛玉见状,思忖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还担心留琴妹妹一个人在家,怕她们磨搓她?”能让薛蝌这般放不下的,整个薛家也就只有宝琴一人了。

“实不相瞒姑娘,我正是在为此担心。”薛蝌犹豫了一下,豁出去一般承认道,他就是害怕自己要求得太多,这也担心那也放不下,胤禛会不高兴,所以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倒不想黛玉竟一语点了出来。

黛玉听了,愁眉叹道:“偏咱们家与薛家连面子情儿都没有,若是贸贸然使人去接琴妹妹,只怕更会使得那母女两个忌恨她。”对宝琴这个比原著里要苦命得多的可爱姑娘,黛玉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而只要薛姨妈还活着一天,宝琴的婚事就只能由她做主,可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更招得薛姨妈忌恨她,将来随便将她配一个“歪瓜裂枣”,毁了她的一生幸福!

薛蝌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正不得主意之际,邬思道忽然道:“大姑娘,您精通医术,不知道有没有药能让人吃了身上起红疹,看起来像是出花儿的?”

一句话说得黛玉眼前一亮,拊掌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天花在这个年代可是绝症,谁要真不幸染上了,一律得隔绝,以薛姨妈母女对宝琴的态度,只怕是能有多远,就会将她送到多远,如此一来,虽然会受整个薛家乃至贾家的白眼,但却绝对可保平安与清静。

彼时薛蝌业已明白过来,因忙道:“我听说贾家在城外有个家庙铁槛寺,倒还清幽,待明儿琴妹妹一‘染病’,我就求姨父去,想来他当不会拒绝才是。”只要宝琴能脱离薛姨妈母女的掌控,他再多备点吃穿用度之物与她送去,她在铁槛寺的日子,只会比在梨香院好上不知多少倍!

当下因胤禛与邬思道还有一些细节问题要与薛蝌一一交代,黛玉遂趁机退出,回到自己房中,翻了一会子医书,然后找到一页,按其上的方子,配了一剂药,待薛蝌离去时让他带走。

到了第三日上午,便有薛蝌使心腹小子过来,说宝琴已“染上”天花,被薛蝌一大早送出城去了铁槛寺静养。黛玉怜宝琴一个人在那里孤苦,怕随身伺候的人以为她真染病了,慢待嫌弃她,因使雪雁给了薛蝌的小子二百两银子,让后者带出城给宝琴去,以便她好打点花销。

不几日,又有户部传了薛蝌去,说是宫里需要买一批江浙一带产的上好锦缎给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作春衫,让皇商薛家即刻使人采买去,不得有误。

待薛蝌回到梨香院后,便将此事说与了薛姨妈和宝钗知道,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此事的重要性:“……陈大人说原本此事是轮不到咱们家的,皆因想着咱们家系荣国府的亲戚,荣国府又系镇南侯府的亲戚,所以他做主将此等好事派与了咱们家,让咱们家务必要将差事办好,不要让他失望,不然以后再有此等好事,也不会派与咱们家了。”

先前薛家虽亦系皇商,平日里领的不过是些采买修缮装饰宫廷时所需要的木材或是花草罢了,虽然也是其利颇丰,却费神费力,如何及得上采买锦缎布匹这些差使轻省且还利润更多?薛姨妈与宝钗闻言,自是在满心得意的同时,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母女两个当场就盘点起薛家众管事来,“……张德辉虽素来妥当,到底年纪大了,近来更因家里已有几千金过活,办起差来不似以前尽心,不妥;吴德常倒是正当壮年,偏私心极重,只怕此行一半儿的利润,倒要落到他的口袋里;苏德禄总管着京里的其他生意,若使了他去,京里只怕捉襟见肘,总不能为了这一单买卖,便将其他买卖都放下不管罢?……”盘点来盘点去,竟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眼见薛姨妈连几个二等管事都盘点了一遍,宝钗终于想起了薛蝌,抬眼望去,就见他正缩手缩脚的在吃茶,一副根本没有想过要自请差使的模样。宝钗不由暗自点了一下头,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使了薛蝌去呢,他现在可是薛家名义上的当家人,不使了他去,还能使了谁去?吴德常不是私心重吗?那就让薛蝌监督他去,反正待回京后若利润少了,她只惟薛蝌是问!

宝钗因笑向薛姨妈道:“妈也真是糊涂,在这里将所有外人都盘点了一通,怎么倒忘记眼前便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了?”说着一指薛蝌。

当下不止薛姨妈颜色大变,薛蝌亦是忙忙起身,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才能活了多大,那里就能办好这样重要的差事了?没的搞砸了,白让母亲和姐姐生气。”又状似无意的小声嘟哝了一句:“再者,琴妹妹那里,我也放心不下……”

薛姨妈亦急急道:“他那里能在这一行?万一搞砸了,可不是闹着顽的,再使其他人去罢。”一面频频向宝钗使眼色,不将薛蝌拘在身边,万一他学得渐渐可以独当一面了,可就不好拿捏了!

宝钗却似未看见一半,依旧笑道:“妈也太操心了,二弟如今也这么大了,再不学着这些事,难道待妈老了,也依旧事事这般操心?须知将来咱们薛家还得靠二弟来振兴呢。再者,‘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二弟此番去,原不过是个坐纛旗儿,难道认真的叫他去讲价钱会经纪去呢!妈再使了吴德常在旁提点着他不就行了?”好说歹说,又趁薛蝌不注意时杀鸡抹脖的使眼色,到底说得薛姨妈勉强同意了。

薛姨妈同意了,薛蝌却又百般推辞起来,“我、我于此事并、并不在行啊,万一搞砸了,可怎么样、样呢?母亲与姐姐还是另、另委了其他人去罢?”因着紧张,不止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有几分结结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