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情禛玉切指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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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宝钗虽不忿,亦只能暗自承受,然后开始全力奉承巴结起太子妃来。之后因着她侍奉太子妃勤慎有加,她的日子倒也并不算太难过,至少要比挂了一个女官名号,却不奴不妾的元春要强几分,因此在元春面前,宝钗一直都是保持着一股子优越感的!

故而这会子看见元春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下意识便骂道:“谁让你进来的?立刻给我出去,没的白污了我的地儿!”又扬声叫香兰,“……你是死人吗?什么人也混往屋里放,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成日价正事不作,只知道到处闲逛。”叫了半晌没有反应,反把自己气了个头脑发晕。

元春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好以整瑕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她床前,冷眼看着她,直至她消停下来了,方冷笑道:“你叫啊,你继续叫啊,看叫破了喉咙有没有人理你!上了两天高台盘,就真拿自己当主子,还在我面前摆起款儿来了,呸!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配是不配,不过一个下三滥的奴才秧子罢了,还真当自己在太子妃娘娘跟前儿有几分体面了?也不想想,娘娘若是真看重你,又岂会任由你成为阖府的笑柄,仍由你躺在这里等死,也不使个大夫来瞧瞧的?”

一席话,说得宝钗越发气怒不已,但心下却是忍不住一阵阵发凉。虽然早已料到自此以后,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的弃子,连让她在身边讨好卖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她以后的日子只会越发艰难,但真当听到元春说出来时,一时间她还是有些个承受不住,她更不敢想象没了太子妃的庇护,其他侧福晋主子们会如何磨搓她!

正发怔之际,耳边又传来了元春的冷笑声:“……不过呢,府里其他人虽然都明里暗里笑话儿你,太子妃更是连个大夫都不与你请,我却不会像她们那样,谁让咱们是亲亲的表姊妹呢?我这会子就是来给你上药的呢。”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瓷瓶,缓缓行至宝钗床头坐了,笑道:“你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罢,我告诉你,里面可是最好的棒疮药呢,我这就与你上药啊……”一面说着,一面撩开宝钗血迹斑斑的裙子,用力扯下她早已与血肉连在一起的亵裤,便接开瓶盖,向着她的伤处均匀的撒起药来。

“……你干什么,你给我洒什么药了?你若胆敢趁机使什么坏,等我好了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宝钗自然不相信元春会安什么好心,无奈身后实在太痛,痛得她一动弹便牵动全身,说不得只能嘴上发发狠,行动上却只能任由她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药洒到伤处,竟清清凉凉的,让伤处的疼痛瞬间减轻了许多,宝钗也就放弃挣扎,暗自享受起来,却又由不得怀疑元春怎会忽然变得这般好心了?

思忖间,耳边再次传来了元春的声音:“啧啧,打得真狠呢,皮开肉绽,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竟无一点完好之处,这要是留下了什么疤痕,可怎么样呢?可就再不能讨到男人的喜欢了……”说着忽然一声惊呼,“哎呀糟了,我刚来得匆忙,竟拿错药瓶儿了!”

短短一句话,却是说得宝钗眼前发黑,几乎不曾昏死过去。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怒视着元春,咬牙道:“你给我上了什么药?你若胆敢害我,我就是作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方才的清凉和舒适,也瞬间化作了尖锐的疼痛。

元春笑靥如花,还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方轻飘飘的道:“好歹我们身上也流着一半儿相同的血液,我怎么可能会作出那等谋害自己嫡亲表妹之事呢?你放心,我只是错拿了一瓶药效偏大,用了以后会将疤痕加深加剧的药罢了,不会影响你伤口的恢复,更不会危及到你性命的。只不过,以后你可要将衣衫穿得足够厚,省得被人瞧见尤其是被男人瞧见了你那里哦!”

“你,你,你,我杀了你!”宝钗气急攻心,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一股力量,竟使得她猛地自床上爬起来,就要向元春扑去,打算与她来个玉石俱焚。

怎奈元春却是早有防备,不过略一闪身,便已避过了她,还使得她一个扑空,竟以一种狼狈至极的姿势,趴到了地上去,生生摔了个“狗啃泥”,再爬不起来了!

元春见状,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嗤笑道:“真真是好一副美人儿落难图呢,只不知身上留了大片疤痕的美人儿,还能不能再去自荐枕席,再讨得男人的喜欢呢?”说完也不理会宝钗是何反应,便起身款款的去了。

余下宝钗又气又怒,又慌又急,既怕身上自此真留下磨灭不去的疤痕,那样即便她再有机会侍寝,只怕也会惹得太子爷厌弃;亦怕太子妃自此后都不再要她随侍身旁,那她的日子就将更艰难;又想着元春方才说的阖府都在笑话儿她的话,未来她的日子将会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同时,腿根处的伤处似乎也更痛了,竟是钻心蚀骨,两相里夹击之下,宝钗终于忍不住趴到地上,以手捶地,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之后,宝钗的心情平静了不少,方猛地意识到,房门还大敞着,自己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啼哭,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又该编排她甚至悄悄儿回了管事娘子来寻她的不是了。思及此,她忙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床上去,以她现下的身体状况,可是再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使得她痛出了一身的冷汗,方勉强挣扎着自地上爬了起来。腿根处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根本站立不稳,但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只能靠自己,说不得咬牙硬撑着,一步一顿的往床边挪。及至到她终于挪回床上趴下时,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内襟。

背上黏黏的感觉,衬得腿根处的疼痛似乎更尖锐了,宝钗想到元春临走前说的话,禁不住又着急气怒起来,她的后面要是真留下了疤痕,以后就算是有幸再得到太子爷的宠幸,只怕到了关键时刻,太子爷也会拂袖而去的,该死的贾元春,她最好不要落到她手里,否则,她一定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用最恶毒的字眼在心里诅咒了元春一通,身上的疼痛却并没有因此减轻分毫,反而又似有加重的趋势,宝钗实在痛得受不了,禁不住暗骂起给她带来这般巨大痛苦的始作俑者大福晋来,哼,要不是她背地里使坏,她怎么可能会将茶泼到了八福晋的裙子上去?不然八福晋也不会为了逞威风,定要打她一顿了。

不过八福晋也真不是个东西,那般的飞扬跋扈,也难怪八贝勒爷不喜她!可是,若不是太子妃想要变着法子的磨挫她,白放着丫鬟们不使唤,非要使了她给众位福晋奉茶,她又怎么会被大福晋算计?再一想,若不是四贝勒府要设宴款待众位福晋,她又怎么会被太子妃带去那里,又怎么会被大福晋暗算,继而冲撞了八福晋,招来了这顿板子?

归根结底,问题就是出在四贝勒府那位新四福晋,也就是林黛玉身上啊!若不是她新过门,依例要请了众位福晋过府小聚,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宝钗就这样“顺藤摸瓜”的将自己挨打的这笔账,算到了黛玉身上。

旋即她又想到,当年要不是林黛玉之父林如海硬要插手她哥哥薛蟠打死人命之事,害得薛蟠年纪轻轻便被斩首示众,她与母亲便不会自此失去依靠,便不会草草结束他们家在金陵大半的生意,急匆匆来到京里以期能寻下荣国府作靠山,之后的一系列事包括她进太子府之事也就极有可能不会发生了!

正是因为林氏父女草菅人命,使得她哥哥年纪轻轻便被斩首,使得她和母亲自此失去靠山,她才会落到今日这般进退维谷的局面,还害得她被当众痛打三十大板,受尽剧痛的折磨,受尽旁人的冷眼和耻笑,这样不共戴天的大仇,她若是不报,简直就是枉自为人来这世上走这一遭了!

咬牙切齿的将害自己陷入今日困境的“罪魁祸首”林氏父女咒骂了一通后,宝钗的心情终于又稍稍平复了几分,然后她便禁不住苦笑起来,想报仇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别说如今她在太子府不奴不妾,连个体面些的丫头都不如,就算她蒙太子爷开恩,给她一个于她身份来讲已是顶天了的格格名分,与四贝勒嫡福晋的名号相比,她与黛玉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更遑论黛玉还有那般显赫的娘家?更遑论太子爷早已忘记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给她格格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