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情禛玉切指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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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说着板起脸孔,故作严厉的继续道:“若是她说你可以上路了,我自然让你上路;若是她说不行,那我也只能强留下你了。”

她虽板着脸孔,看在薛蝌眼里,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份浓浓的关心和爱护之情,以致他连想都未想,便脱口说道:“我都听姑妈的!”

贾敏闻言,方笑了起来,以眼神示意黛玉上前与薛蝌诊脉。

黛玉遂上前坐到床前的椅子上,向薛蝌说了一句:“小妹失礼了。”,便隔着衣袖执起他的手腕儿,细细探起脉来。

万幸薛蝌虽受了风寒,想来平日里身体底子不错,眼下已并无大碍,要骑马虽有些个勉强,坐车却是没有关系的。但黛玉既存了要细细观察他品行的念头,自然不会据实以告,让他得以立时离去,因微蹙起眉头,道:“薛公子的脉象看起来虽平稳了,谨防之后吹了风再反复,所以今日是无论如何不宜骑马坐车的,好歹待过了今夜再说。”

贾敏信以为真,忙向薛蝌道:“你大妹妹既说了你不宜颠簸,今儿个自然不能动身了,你且安心将养,待明儿你二妹妹情况也好转了以后,咱们一道回京不迟。”

薛蝌却是满脸的挣扎踌躇,“可是……我妹妹那里,见我两夜未回去,可该担心了……”平日里他虽也有过忙于生意,夜不归宿之时,但都是事先使人告诉过宝琴的,此番却不曾,只怕宝琴这会子都急疯了亦未可知。

“这有何难的?”贾敏却是摆手一笑,“我这就使个人回京与令妹送个口信儿,让她只管放心。”说着见薛蝌犹有迟疑之色,忙又道,“你只放心,我会吩咐传信之人不让其他人知道此事的。”

薛蝌闻言,神色方松动了几分。

贾敏还待再说,就有墨玉的贴身丫鬟百合急急进来道:“回太太,二姑娘醒了,哭着吵着要太太呢,归嬷嬷打发奴婢来请太太过去。”

好容易闻得墨玉再次醒转过来,贾敏自是大喜过望,扔下一句:“我去去便来。”便忙忙去了。

余下黛玉虽亦满心想跟上瞧墨玉去,一来薛蝌还在,不好贸然冷落了他,二来她亦想趁此机会与之攀谈,检测一下他的学识和谈吐,遂安心坐下,还命人沏了一壶新茶来,一长一短与薛蝌说起话儿来。

“常听人说金陵出才子,远的譬如王少伯(王昌龄),王右军、王子敬父子(王羲之王献之父子)就不说了,就说当代,前科双料状元秦大人,亦是出自金陵,可见金陵真真是人杰地灵,怪道能孕育出公子与琴妹妹那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来呢!”

甫一开口,黛玉便与薛蝌兄妹戴了一顶大大的高帽子,以致他禁不住微红了脸,但应答得却是十分得体,“我兄妹二人何德何能,如何当得起大妹妹这般夸赞?况真要说钟灵毓秀,我兄妹又如何及得上大妹妹家学渊源呢?”言谈间既无自满自得,又不过分谦虚,让人觉得过犹不及,而是恰到好处。

当下黛玉又有意无意问了他一些读了什么书、近年来都到过那些地方之类的问题,心里那个要收了他为胤禛所用的念头便越发强烈起来。

傍晚时分,墨玉已完全清醒过来,虽然受的惊吓还未完全散去,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但较之昨儿个她刚刚被薛蝌救出水时那死了一般的模样儿已是好得太多,上至贾敏黛玉,下至众伺候之人,方都舒了一口长气。

贾敏见墨玉精神好了许多,因亲自抱了她到薛蝌床前道谢。薛蝌自是推辞不迭,但架不住贾敏再四要求,只得侧着身子受了墨玉的一揖。

次日起来,贾敏见墨玉与薛蝌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遂命周嬷嬷将他们车上还剩下的果蔬茶叶等东西,都赠与了主人家算是答谢,又和颜悦色的让其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到林府去求助,方领着大伙儿坐了车打道回京。

回至京城,依贾敏之意,自然是想请了薛蝌一块儿回林府,一来可以备了酒水再答谢他一番,二来可以令周管家及宝良银良来见过薛蝌的,但薛蝌心里记挂着宝琴,苦苦作辞,还说明儿得了空,一定登门拜访。

贾敏一想,他记挂相依为命的妹妹,原是人之常情,遂同意他去了。又严令众下人,不得将这两日薛公子都与他们在一起之事泄露半句出去。

一时到得家中,自然又是好一通忙活儿,待一切都收拾停当,早又掌灯时分,累极了的母女几个都只草草用了饭,又胡乱洗漱了一番,便倒头睡下了。

翌日起身后,贾敏便命人传齐了周管家和宝良银良二人,隔着帘子交代:“以后铺子上的一应大小事务,都请示过薛公子,不可特意来回我和邬先生,只待每年年底对一次账即可。”

三人忙都点头称是,又问:“如今铺子正按茶楼和古玩店的样子粉刷装饰,可是仍按原计划?要不要请薛公子看过之后再作计较?”

贾敏沉吟了片刻,道:“先前咱们想的开茶楼和古玩店,乃是本小利微,没什么大风险的生意,如今既与薛公子合伙了,且先暂停一下,待我与薛公子商议过后,再作打算不迟。”三人忙答应着去了。贾敏又命人去门房传话儿,一旦薛公子来访,不必进来通传,直接请进来便是。

待凡事都安排下去后,贾敏与黛玉娘儿两个便安心等候起薛蝌的到来。

不想一连等了几日,都未等到薛蝌的到来,倒把邬思道先等回来了。

贾敏闻得下人来报后,大喜过望,忙命快请进来,令丫头沏上好的龙井去。又阻止欲放下幔帐的周嬷嬷等道,“邬先生不是外人,如今又风尘仆仆的自扬州赶回来,咱们娘儿俩若是隔帘相见,也太过失礼了,非得当面感谢他才是。”

不多一会儿,果见邬思道单手提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大踏步行了进来,与贾敏黛玉见过礼后,笑道:“幸不辱太太之命!”说着将手中的匣子放于桌子上,一面打开,一面笑道:“这是五十二万两银票,请太太点收。至于临行前在账房支的那一万银子,眼下还剩余二千七百两,我已使人交代账房入账去了。”

“什么点收不点收的,先生说这些话,可就真真外道了。”贾敏诚恳的说道,“若非有先生奔走斡旋,如今咱们母女还六神无主呢,我若再信不过先生,成什么人了!”令周嬷嬷将匣子收了,方又笑道,“先生一路辛苦,才我已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送到先生屋里了,先生不如回房先洗一洗,罢了再请过来略领一杯水酒。”

邬思道一路上舟车劳顿,这会子确是浑身不自在,闻言也不推辞,只道了一句:“如此我就先少陪了。”转身去了。

黛玉方才一直未说话,这会子见他走远了,方点头赞叹道:“咱们家能得邬先生这般鞠躬尽瘁的相助,实在是前世积来的福分。”

贾敏亦叹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凭邬先生的能耐,是完全可以身居庙堂高位,运筹帷幄处理大事的,如今却被拘在咱们家这一方小天地里,也是咱们家委屈了人家啊!只盼年底你爹爹能如期回来,到时也就可以为他谋一个正经的差事了。”

娘儿两个正说着,邬思道已衣装一新,神采奕奕的回来了,贾敏忙命人摆上酒馔来,母女两个与其共桌坐了,一行用酒菜,一行说起话儿来。

邬思道知道贾敏最关心的还是祖宅的事,因打头便说道:“我回去时,不独三老太爷一家住在府里,因着他们没有收入,无以为生,还将前院的厢房和倒座租与了别人,靠租金过活儿,因此整个宅子被弄得乌七八糟的。我见了自是十分生气,却也知道我一个外人,没有立场撵他们去,遂先备了礼物,将族里其他人家都一一拜访过了,暗示他们另选族长;又找到了以前老爷的一个同僚俞大人,送了他一份厚礼以作打点,请他出面以‘私闯民宅’之罪名,传了三老太爷过堂,吓他一吓。”

“如此两下里一夹攻,三老太爷一家子自然再招架不住,连夜卷了其他租客们交的租金,不知去向了。我想着那点子租金不过小钱儿,只要能将他们赶出去便好,遂按双倍退给了众人,令其即日搬出去。又着人将宅子内外都洒扫规整了一遍,并买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子看房子,料想三老太爷一家以后便是再上门,亦讨不了便宜去!”

邬思道一席话说得大快人心,贾敏顾及着形象犹可,黛玉却是顾不得那么多,当即便起身拍手笑道:“邬先生做得好,对付恶人,就该这样不留余地!”

话音刚落,贾敏便斥道:“看你又笑又闹的,成什么体统,没见邬先生还在呢!”斥责归斥责,话里话外却分明带着几分愉悦,显然她也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