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焚心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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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死

我忽然知道Nakita是什么人了。

我忽然变得很冷静,我说:“孟小秀,你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我?”

她已经消失了整整两年,前一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说她自己在深圳也开了一家叫“南国”的酒楼,我还信以为真。

没想到转眼间她竟成了我父亲公司的总经理。

Nakita,Nakita总经理!

哦,不。

准确来讲。

她更应该算做是一个骗子。

同样是帮凶。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她明显很慌乱,她尝试跑,但我很快拦住了她。

她讪讪假笑问我:“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冷笑着看着她,“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

她还故作镇定,但明显呼吸开始不顺畅。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脾气?”

她说:“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事。”

我有些愤怒,狠狠滴把皮包摔在了地上,“这就是你帮我做的事?为什么要骗我,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我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孟小秀被我吓的蹲在了地上。

我命令道:“起来,带我去。”

她知道我说的是去哪儿。

没成想我最瞧不上的一人对生活品质要求是最高的,他们隐在了梧桐山腹地,山高树密,到处都是小溪和大片的绿植,山泉瀑布,幽静的紧。

孟小秀小声给我打着商量,“二哥,三伯他身体已经不行了,您能不能不气他?”

我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去的时候,他正点着柴火,在烧茶,他蹲着吹火的样子,比孟小秀描述的还不如,就像一个离死不远的老头。

对于我找到后这里,他明显有些错愕,他试图站起来,但站的太急却栽在了地上,他不愿再看我一眼,呼道:“小秀,扶我回屋。”

我拦住了他,走在他的对面,问:“难道您就没有什么给我说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他费力推搡我,试图把我推搡到一边,说:“我都死了还给你说啥?要我教训你吗?教训你你会听吗?”

我心里想说会,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孟小秀推开门,他走了进去,然后孟小秀关门,把我们给隔了开。

他在屋里大力的咳了起来。

孟小秀出来端了一碗白开水进去。

然后传来碗碎裂的声音,

我冲了进去。

他是手没拿稳,碗掉在了地上,药洒了一地。孟小秀在地上捡,他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面色郁郁。

我说:“我会听。”

他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要我再重复一遍。

我重复道:“您教训我我会听!”

他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钟阿城,这真的不像你?”

我说:“您是我爸!”

孟小秀重新接了一碗白开水,他尝了一口,有点热,把碗按在了桌子上。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我,眼神浑浊又犀利,他说:“现在您瞧得上我了!”

我无言以对。

他终究是在记仇。

或许是单单在记恨自己的儿子。

我跪在了地上。

他拄着拐转头走了出去,不想理我,他说:“孟小秀,我们去市里,有人喜欢这里的破烂房子,我们就让给人家?”

孟小秀真敢跟他走。

我跪着换了个方向,问:“孟小秀,你敢带她走,二哥不认你。”

孟小秀不敢。

他回头看了我俩一眼,面皮抖了抖,自己扶着拐往外走,我站了起来,跟在了后面。

他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要晃两下,不远的距离就开始喘,脸憋得通红。

孟小秀跟上来,急忙给我说:“老爷子还有冠心病,累了会心绞痛。”

我感觉到他脚步有点浮,有栽倒的迹象。

立马大步走上前拉住了他,他试图挣扎,被我抱住,他不断地用拐杖大力的敲在我的身上,但我却感觉不到疼。

他用如此大的力度,却只能敲出来轻飘飘的一棍。

他真的老了。

比四叔老太多。

我心头上涌出了无尽的悔恨,十五年了,我与他似乎一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或者说一句不恶毒的话。

我噙着泪说:“您到底还要我怎样,还要我怎样?我已经没有妈了,你是不是非得要我这辈子都当一个孤儿?”

一句话触动了他。

他忽然停了下来。

整个人浑身好像突然没了力气,我拖住,不敢松开手。

他转过来,给我抹了抹眼泪,苦涩说:“我知道你恨我!”

我说:“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已经不恨了。”

他没回我,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恨啊……”

“十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恨自己……”

往事就像是一道坎,是他的,也是我的。

他说:“我这辈子都可以说无愧无悔,唯独欠了你和你妈的,怎么都还不清,甚至我不敢面对。”

“每次踏入燕京,我都不敢体面的回去,我必须要把自己打扮的乱七八糟,打扮到你妈不敢认我,打扮到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就像一个乞丐。”

“只有让你们骂我、吵我、看不起我、朝我发泄。我才觉得我有活下的意义,有方向,有动力。”

活着真的好累。

他唠叨了很多。

自从我知道他在燕京之外打了那么一大片基业,然后交给我之后,我就知道他过得很辛苦。

我说:“我要结婚了,你要回去给我主婚。”

他眼神忽然亮了下,然后又暗了下去,他说:“我知道,是姚家那丫头吧,只是我不是太喜欢。”

我忽然变得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姚方,好像很多人都不认可,我四婶儿就明确说过不喜欢,现在连我父亲也说不喜欢。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有哪儿做的不好。如果真的有一点儿,或许是因为他父亲吧,不懂知恩图报,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情。

我说:“我已经等了她七年,她也等了我七年。”

我父亲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招来孟小秀,说:“我以前觉得张檬不错,但是现在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孩子。”

孟小秀满怀期望的看着我。

我定了定,摸着她头说,“我一直都当他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