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焚心之城
2330900000025

第25章 不堪

下雨了,燕京城的八月向来都是很少雨。

但这次却是分外的大。

“哗……”一道闪电。

“轰……”雷声滚滚。

狂风大作

天地间一片混沌,暴雨倾盆……

我趴在窗台上,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

文件我看了,散落了一地,好些被揉成了团,还有些被撕烂。

童年,少年,青年,街道,少年宫,北海公园……

眼前一幕幕恍如做梦,又如同看电影一样,然后故事结尾,人越来越远,雨越下越大,都模糊了。

以前所有的事物都在坍塌,迸溅。

如同窗外一样,暴雨的洗礼,闻不到一点儿浪漫的味道。

我跟张扬打了个电话。

我问:“张扬,上次姚方问你要面包厂那一成份子的时候,你是不是让她在外面等了三个钟头?”

他立马道:“哥,你打我脸呢!”

我挂了电话。

明白了。

一切都源于信任。

在这其中,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事。

我真的很卑微。

卑微到甚至可以不介意七年中,她在国外所经历的一切。

红灯区。

吧妹。

毒瘾者。

美国监狱里的常客。

……

可是我无法明白为什么我们结婚了,她还骗我。

她的种种设计,种种故作姿态的娇羞,种种毫不掩饰的单纯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她选择了高杰来对付我。

呵。

她大概忘记了曾经发生的种种

讽刺。

极大的讽刺。

还有

我忽然想到了新婚当夜的那一抹红。

如此的拙劣。

简直是对我当一个男人的羞辱。

这两天里,我甚至悲哀到想要去死,但是我真的怕死后遭到别人的嘲笑啊。

那时候谁能去替我辩解两句。

我是个男人。

但是好像没有做过一点点男人的事。

我就这么一个女人。

竟然背井离乡了七年。

甚至刚到国外的时候,我精神衰弱到睡不了觉。

可是结果呢?

我的奶奶去世了。

我孩子的妈妈嫁给了我的好兄弟。

我的女儿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相认。

而一直在我心中最不顶事的父亲为我创造了想象不到的基业,他自己却活在愧疚中等待死亡降临

……

我的眼中淡然无彩,如果真有神仙,真有风雨雷电,我想大概他一定会发出恻隐之心,给出一丝怜悯吧。

“二哥。”

屋门被敲响,传来孟小秀的声音。

她想推门进来。

我立马吓得叫道:“别进来,别进来。”

她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什么事?”

“吃早饭……”

这是我们回燕京第三天。

昨天一整天一点东西没吃,吸了一天的烟,感觉不到饿,喜欢上了烟草的味道,是那么迷幻,那么的令人心醉。

包子,鸡丝粥,鸡蛋

看着有点反胃。

与我不一样,他们表现的倒是很热闹,四婶儿盛饭,瘸子和四叔在下象棋,我父亲则瘫坐在了一旁看着。

瘸子最近一直在这儿蹭饭。

他的说法就是如果有一天没来,他肯定就是死了。

孟小秀小心地逐个把这些个不安分的老不死的安在饭桌前。

我四婶儿给我递了一碗粥,说:“养养身子。”

我尝试喝了一口。

但我真的很反胃,那种热腾腾的的热气让我忽然忍不住地排斥,我跑向了洗手房,大口吐了出来。

孟小秀要跟过来。

我四叔呵斥道:“我们吃,别管他!”

看得出来,他们吃的很开心。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做给我看的,但我却没心思去揭穿。

我四叔一个电话,钟大礼冒着大雨赶了过来。

他手里报了一大堆文件放在桌子上,四叔指了指我。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钟总,我们明月湖的项目估计要黄了。”

我早有预料,说:“我知道,还有什么?”

他有些难以启齿。

说:“公司被掏空了。”

“一点钱都没?”

“可能还有欠债。”

“我们回来后姚副总找不到人,管资金划拨的楚红经理也辞职消失了,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现在公司门口每天都是讨债的,有建材公司的,有水泥公司的,有银行的,还有浑水摸鱼的无赖地皮……”

我摆了摆手,“你说需要多少钱?”

他斟酌道:“如果公司要偿还明月湖上的赔款,最起码还需要一个亿,再加上各种贷款和欠款,估计要三个亿。”

“三个亿?”

文件上并没有明确的数字,我仔细看了看我父亲老迈的样子,一时间反而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他是诚心给我上课。

但却真的是一种折磨。

一种没由来的无力感。

我说:“找律师吧,最好的律师!”

钟大礼皱皱眉道:“眼下的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搞不懂资金的最终去路,找律师有用吗?”

我彻底頽了下来,说:“证据我有,资料我有,你只要保证律师的可靠性。”

他有些惊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很快反应过来,保证道:“律师的事你放心,我有好多资深的老朋友。”

四叔招呼他去喝茶。

我翻开那条短信,“祝你年年有今日,”对着号码打了过去。

男声:“你好,哪位?”

我:“钟阿城。”

对面的男声戏谑道:“哦,有什么事吗?”

我:“通知你安排下身后事。”

我掐断了电话。

对于他的回答我已经不在意了。

第二个电话我足足沉默了半小时。

但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我走到了雨中,任由大雨冲刷我,然后把电话打给了李琛。

我说:“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爬的景山么?”

他那边在忙,比较嘈杂,电话筒中有笑声传来,“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不记得了,大学时候我、你、顾明建还有莫文在主峰上拜了兄弟的。”

“哈……”

我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明天上午,我在山上等你。”

他问:“什么事儿还非要上景山,那破地方也没什么玩儿,照今天这情形明天不知道还下不下雨,要不然我去院里找你吧?”

我说:“我等你十二点。”

他回:“行。”

我把手机大力拍在了雨中,然后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