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累。”
“而且,跟着我,也不一定有趣。”
“我不是小孩,有没有趣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你也不见得会喜欢呀。冷心,你还是和浩然他们一样,趁着年轻学点东西好不好?”柯吟风还想劝说。
“喜欢不喜欢不是由你说了算。何况,我不是皇甫浩然,为何要和他一样?”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柯吟风无奈地摆了摆手。
冷心的唇畔几不可见地上扬了起来。
来到摘星楼,和往常一样,楼上楼下地溜达了一圈。楼里的伙计对柯吟风的到来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这几天看见她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冷漠而英俊的少年,不由都心中暗自稀奇。不过新鲜劲一过,他们又和往常一样,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柯吟风来到她的雅阁里,屁股刚坐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会是钟奇,便扬声应道:“进来。”
门开了,她抬头一看,脸便垮了下来。
“真是阴魂不散。”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冷心朝门外进来的那人看去,心中立刻升起一股警戒。
“你好象很不乐意看到我?”秋月眠施施然地走了进来,长袍下摆一撩,便坐在桌前的软椅上。
柯吟风看着他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好象是逛自家院子一般的悠闲适意,不禁忿忿。
“我好象没有请你来吧?”
“你不会这般健忘吧?”秋月眠斜睨了她一眼,有些不屑,“愿赌服输。你输了,自然便要兑现实诺。”
“赌?我和你赌了什么……”刚说到这里,柯吟风便哑然而止。她怎么忘了,那天她赚了他百万两白银,还有十万两黄金,虽然那黄金她还没空去红叶钱庄去取,可是毕竟秋月眠仍算是赢了,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钱交到了她的手上。她记得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过,只要他能完成那不可能的任务,以后他随时可以来摘星楼吃饭,而且所有的开销都免费。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那般笃定他肯定会输。这下可好,给自己惹了个超级大麻烦。
“终于想起来了?”秋月眠轻笑着,目光扫过柯吟风的脸,落到她身后的冷心脸上。冷心触及他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凛。
好冷的目光。冷心暗忖,悄悄地垂下眼睑,掩住了眼中跳跃不定的眸光。
秋月眠的目光在冷心的脸上只停留了片刻,又回到柯吟风的脸上。那目光收敛了刚才的寒意,变得戏谑而淡漠。
“才几日不见,你身旁居然多了个跟班的啊。”秋月眠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着一件事实。
而柯吟风并不想向他特意地解释和介绍冷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室内沉入一片寂静。这样的寂静,让秋月眠感到心中火起。
“下月初八,入仕考试就要在京城举行了。”他忽然开口。
柯吟风愕然:“这么快?”今天是二十八,距离下月初八也就是十天左右的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我关心入仕考试?”想到这一点,柯吟风更加惊愕。
“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错过了时间。”秋月眠伸出手来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道,“我给你提供了一个这么有用而又及时的消息,你不该给我上几个菜来?”
“我不是个赖皮的人。好歹我也从你那赚了不少银子。”柯吟风轻笑道,“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给你端上来。”
“呃……来盘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还有冬笋烧腊肉。另外,再加一盘腐皮青菜,还有一盆三鲜汤。”
“都是家常菜嘛。怎么,今天不吃招牌菜了?”
“天天山珍海味,偶尔吃点普通的家常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真是好命。”柯吟风冷笑了一声,拉了拉墙角的绳子。
很快钟奇就来了,按照柯吟风的吩咐上了菜。
“秋公子,今天需要我服务吗?”柯吟风斜眼瞅了瞅秋月眠。
“这倒不必了。”秋月眠嘴角微微上弯,幽深的眼睛好象两泓深潭。“你也没吃饭吧,要么和我一起吃吧。”
“和你一起吃?”柯吟风愣住了,有些怀疑地问他,“你……有这么好心?”
秋月眠眉头轻轻拱起:“你不想吃我不勉强。”
说罢,径自拿了筷子夹菜吃起来。
柯吟风想了想,便在他对面的桌边坐下来。叫来钟奇,加了两双碗筷。
“冷心,你也一起吃吧。既然秋公子不介意,我们就不要客气了。”说罢,拉着冷心坐在身边,自好坐在她和秋月眠之间。冷心瞟了眼秋月眠,沉默地拿起桌上的筷子,盯着眼前的菜,却没有了下一步的举动。
“怎么了?想吃什么就夹啊。”柯吟风柔声说道。
“我想吃点口味清淡的。”
柯吟风闻言,拍了拍额头,自责不已:“瞧我,都忘了你现在的胃需要调养。对不起啊,我居然把这点忽略了。”
于是,又叫来钟奇,特地为冷心加了两个口味清淡的菜肴。
等菜端上桌来,柯吟风还亲自为冷心夹菜。冷心一边吃着吟风为他夹到碗中的菜,一边偷眼观察秋月眠的表情,果不期然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冷心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
秋月眠放下筷子,瞅着柯吟风正要开口,勇恰好从门外走来。
“主子,接到一个急件。”忽然看到一旁的冷心,勇急忙闭上了嘴。
“正好,我也吃好了。”秋月眠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对勇说道,“走吧。”
柯吟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气结。
“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走前好歹打声招呼吧。”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更让她气愤的是,秋月眠临走前,居然看都未看她一眼。
太过份了!她还从没有象今天这样,被人如此忽视过。
秋月眠,别以为你赢了上次那场赌局,就以为可以在摘星楼为所欲为了。咱们走着瞧!
柯吟风忿忿地想着。
“什么事?”秋月眠一钻入停在摘星楼外的一辆专属马车,就问勇。
勇低声回答:“主子,据京城皇宫传来可靠消息,原太子姬承宇尚有一血脉留在这世上。”
秋月眠浑身一颤,眼睛骤然迸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
“你可知道这消息意味着什么?”他厉声喝问。
勇神色一凛,脸色严肃:“属下明白。属下对这个消息再三核实过,千真万确。”
“据我所知,姬承宇一共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在十五岁时,就生病死了。二儿子死于八年前那场夺位政变。而他的女儿,虽然嫁了人,也没有逃过这一劫,连同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一起被乱箭射死。他的孩子都死了,除了姬承霖一脉,就连其他姬氏男子也没有一个能活了下来的。”秋月眠沉声说道。这也是他不得不保姬承霖的原因。除了姬承霖,他根本没有另外的选择。
“属下明白。”勇神情肃穆,“秋波殿创殿伊始,便发下血誓,誓保姬氏王朝。因为从前只留姬承霖一脉,就算姬承霖昏庸暴虐,惹得冬樆国上上下下天怒人怨,可秋波殿因为挑血誓,也不得不尽力保他的江山。可如今不同了。姬承宇的后代一息尚存,姬家的天下就并非只能由姬承霖一脉能坐。”
“说清楚点,姬承宇怎么又多冒出一个儿子出来?”
“是,主子。此子名唤姬雪玥,是……是姬承宇十六年前,当上太子之前,有一次出外狩猎,在山野中露宿,喝醉了酒,和当地的一个民女发生关系才诞下的。这事在当时是一件丑闻,正值姬承宇竞争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因此姬承宇并未将此事公开,也没有将此女接入宫来,而是将她母子二人秘密地安排在他的一处别苑中。这事处理得十分隐秘,可是说除了他的亲信和心腹,当时是无人能知的秘密。但也不知怎的,才过了五年,那别苑居然离奇地失火,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据说那对母子也在大火中丧身。”
“既如此,姬雪玥又怎么能仍存活在这世上?”
“主子,就是三个月前,姬承霖的亲信无意间得知了这对母子的秘密,便到那别苑核实,这一核实,就发现了蹊跷之处。据在大场大火中幸存下来的人回忆,在那场大火中,还有两个人失踪。一个是厨娘玉婶,还有一个就是管家邱荣的孙子。”
“邱荣的孙子当时多大?”
“大概和姬雪玥一般大小,可能差不了多少。”
“很显然,偷梁换柱了。”
“主子明鉴。姬承霖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于是叫人找到那母子的墓,开棺验尸。这一验就验出问题来了。姬雪玥母亲生来脚上就有六趾,可那女尸的脚却和常人一样,只有五趾。那男童的尸体虽然发现不了什么线索,但是据此,姬承霖已能肯定,那晚在火中丧生的不是姬雪玥母子本人,而是那厨娘和邱荣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