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大说的很有道理。”石头瞧了瞧一旁骆青瑶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机灵地说了声,“那老大,我先走了,最快明天就会有消息。骆三公子,再见。”
等石头离开了,骆青瑶抓着柯吟风的手向上提,几乎将她的身子半拎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不就是借了你的面子和几个铜板打赏了一下干活的伙计吗?值得你臭着一张脸对着我?”柯吟风象只小鸡似的被他拎着,气得哇哇大叫。
“我不是生气这个!”骆青瑶将脸逼进她的脸,咬牙切齿,“那个石头曾经伤过你,害你昏迷不醒,还差点死掉?”
不是陈述句,而是反问。柯吟风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帮他?”骆青瑶生气得大叫,“对我就这么精明,为何对别人就那样慷慨?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对伤害过你的人,你不计前嫌原谅他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帮他?”
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活得很累?
“他只是个孩子。就算是犯了错,也不能老揪着不放啊。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
“孩子?”骆青瑶怔然,问了一句本不该问的话,“那么……那么你,到底有多大?”
为何在你的眼中,这些比你大的人都被你看作孩子?
柯吟风眉头微皱,斜睨着他,状似不解:“你难道看不出我有多大?”
“是的,我看不出。”骆青瑶抓住她的肩膀的手一紧,“你对我来说,就象个谜,一个无法看懂无法解答的谜。”
“这世上,本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难解之谜。解不出来就暂时放下,也许,以后能解开也说不定。”
骆青瑶凝视着她:“你会将谜底揭开吗?”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相信。而谜底,自然也要自己揭开才不会有疑惑。骆青瑶,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骆青瑶怔然。
只是合作伙伴么?
明知他和她本就该是这样的关系,为何,自己的心却仍会如此不甘,如此困惑呢?
第二天一大早,石头就带来消息,说城东有家酒楼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东家四处寻找买家要将酒楼出售。柯吟风和骆青瑶到实地去查看了一下。只见那酒楼是木制结构,历经岁月风雨,墙壁上的漆已大片大片地剥落了,露出里面灰黑的木纹和底色。大门上方悬着一块歪斜着的匾,上书闻香楼。酒楼一共三层,座落在一个丁字交叉的路口。走进酒楼,一股潮气夹杂着霉味扑鼻而来。
柯吟风捏着鼻子,皱着眉头打量着酒楼里的装修和摆设。灰黑的墙壁上刻痕累累,有的地方还能清晰地看见几个大脚印。脚下是被压实过的泥土地面,连青砖也没有铺设一块。桌椅板凳油渍斑斑,据柯吟风保守估计,历史最悠久的一块油渍的年龄只怕不会比骆青瑶的年纪小。走上木制的楼梯,简直就象在玩惊天大冒险。脚踩在上面,木板便吱吱嘎嘎地放声歌唱,还伴随着强烈的颤抖。
心惊胆战地走上了二楼,发现二楼的地板有的地方已经腐烂,严重的地方已穿透了,从通透的洞眼往下看,居然能看见一楼的情景。窗户坏了几扇,一推开,那窗门就掉了下来。不过,站在窗前往外看,可以清晰地看见楼下的街道和行人。街道另一边,也就是楼的对面,是条穿城而过的运河。河边杨柳如轻烟,河里流水如玉带。一座石拱桥横跨在河面上。此情此景,竟让柯吟风想起现代家乡那个江南小镇。
“好地方。”她轻叹道,眼中涌上一层簿雾,眉宇间染上了一抹轻愁。
“在想什么?”骆青瑶没有忽略掉她眼中的忧郁。
柯吟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他时,脸上分明已挂上了笑:“我在想,这楼真的不错。”
骆青瑶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眼眸闪了一闪,也笑道:“你看着好,就好。”
“我们还有一楼没看。”
“那现在就去看看。”
三楼没有比二楼好多少,地板同样破烂不堪,就连头顶“人”字的屋顶也是千疮百孔。估计一下雨,这三楼便会成为水帘洞。
“这里,有没有发生过……呃,比如坠楼的事故?”柯吟风笑着问那个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那个矮胖的房东。
房东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问,满脸尴尬,呐呐地回不了话。
骆青瑶微微一笑,忍不住又刮了一下柯吟风的鼻子,惹来柯吟风的怒目而视。
“这酒店可是阁下的产业?”他问。
“是的。”
“可有房契?给我们看看。”柯吟风加了一句。
掌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如此年幼的孩子思虑会如此周全。
“有的,有的。”如今经济不景气,好不容易有买家对他的酒楼有兴趣,房东唯恐错失卖楼的良机,赶忙从里间拿来房契给二人看。
骆青瑶和柯吟风看那房契没有问题,便点了点头。又看了一圈,便开始和房东讲价。
“听说阁下开价五千两钱子卖此楼?”骆青瑶开门见山。
房东点头:“不错。两位也看到了,这里地理位置不错,风景也好,说实话,最适合开酒楼了。这个价也是物有所值的。”
“嗞——”一声讥笑,柯吟风一脸的不以为然,“老板,你自己也看到了。你的楼破得不能再破了。墙壁要重刷,木板要重新铺,楼梯要重造,还有这里所有的桌椅要全部换过。就连屋顶也要换。老板,你说,怎么个物有所值法?”
房东愕然,嘴张着,却讪讪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再说,现在百业萧条,云城里不少人都迁往其他城市。老板,我实话实话,没有哪个傻瓜会以五千两银子的价钱买你这破楼。”
房东鼓着腮帮,瞠着柯吟风,底气不足地问:“那……那你看多少?”
“这个数。”柯吟风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房东眼睛骤然睁大。心中暗喜,两千的价,他还能赚不少。
“不,两百。”柯吟风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惊得骆青瑶和房东同时将目光凝聚在她的脸上。
“太……太少了!”房东一脸心痛。
“那你说多少呢?”柯吟风问。
“至少……至少……”想着若开价太高,想必两人会甩手走人,于是咬了咬牙,说道,“一……一千吧,这是最低的价格了。”
呜呜,几乎降到了保底价。
“一千?”柯吟风朝骆青瑶眨了眨眼,“可是比我预期的价格要高出好几倍呢。”
“小……小公子,这个价格真的已是保底价了,不能再低了。”房东欲哭无泪。
若不是一家人都等着把这楼卖了好搬迁到其他城里去做生意,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要脱手。唉,想当年他买进这楼时,就花了一千两。可是经过二十多年,房价也涨了不少。若云城这几年没有萧条衰败,他敢肯定此时这楼的价格必在万两银子以上。
柯吟风一脸的为难:“老板,我看你也是诚心想卖楼的,而我们也确实是诚心想买。这样吧,我向上提点,你呢,也向下压点,你看,怎么样?”
“啊?还……还要往下压?”房东欲哭无泪。
“八百,一口价,你若不同意,就算了。”柯吟风盯着房东,等他回答。
房东怔怔地瞠着她,那表情,好似大白天见到了鬼。好半晌,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连连叹息:“厉害,太厉害了。在下还真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连一个如此年幼的黄口小儿都精于做生意,侃价水平如此之高,令在下佩服,佩服。骆三公子,在下开始见你带了个小儿来看楼,还十分不解。现在总算明白了。骆三公子,小公子,在下不是你们的对手,八百就八百,成交!”
柯吟风笑了:“其实我们还亏了呢。还要花不少钱装修,这可是个无底洞啊。”
于是,以房东给出的亏本价,柯吟风和骆青瑶成功地买下了此楼。
签好有关字据。办好相关手续,付了订金后,柯吟风和骆青瑶走出酒楼。
“吟风,你又一次让我惊叹。没想到你如此会侃价。”
“骆青瑶,这不算什么,这是生活所需的基本技能。”在现代,哪一个女孩不会侃价啊?在店铺里,在摊子上,看见了喜欢的东西,不讨价还价一番,估计没谁会真正甘心买下它的。其实,逛街的一个重要乐趣就是能以自己期待的价格买下心仪的商品。能将价格杀到心理价位,就能给每一个买东西的女孩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下装修的细节。柯吟风将现代仿古酒店的装潢照搬上来,从门到窗,从地板到天花板,从墙壁到桌椅,甚至灯光及墙上的装饰都令骆青瑶叹为观止。最后,两人敲定,鉴于云城普通百姓微弱的消费能力,摘星楼定位为中高档酒楼,目标群体自然就是那些口袋里还有几个余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