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来看看你都有没有准备好。”浩然惨然一笑,直视着花灵儿,“看来,我来的正是时侯,否则,我永远都会是一个傻瓜,一个被你愚弄和欺骗的傻瓜。”
“不,不,三哥,你别想歪了,其实……”花灵儿又急又慌,手臂向浩然伸出,徒劳地想解释。
“灵儿,你真的是灵儿吗?”浩然脸色苍白,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灵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我心中,你是那么乖巧文秀的女孩,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象是最可怕的魔鬼?”
魔鬼?
花灵儿震惊地看着他。在三哥心中,她真的如此可怕,如此邪恶吗?
“吟风……吟风现在在哪里?”浩然忽然抓住她的双肩,手指几乎掐进了她的肌肉中,“你到底对吟风做了什么?她坠崖了,是真的吗?”
花灵儿看着他焦急而关切的神情,那眼中深沉的情感令她又嫉又恨。
“是!”她忽然仰起头来,心底掠过一丝恨绝,“是,她掉到悬崖下去了,再也回不来了!那崖很深很深,深不见底,她不可能还活着的。三哥,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掉下去吗?”
花灵儿盯着浩然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狰狞。
皇甫浩然惊骇地看着她。
“你……你疯了?是你,是你害吟风掉下去的,是不是?”
“是,是我!”花灵儿疯狂地大笑起来,发丝凌乱,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再隐瞒浩然了。
“是我命人追杀她,是我将她逼下了悬崖!”
皇甫浩然彻底地惊呆了。猜测是一回事,亲口得到花灵儿的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颤抖着,几乎无法站立。
“因为我讨厌她!她总是横在我们之间。没有她,你就会注意到我了。三哥,真正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你!如果你不是那么爱她,如果你不是心里眼里全是她,她不会死!是你毁了她,哈哈,是你!”
花灵儿的脸扭曲着,疯狂大笑。
“你……你这个疯子,疯子……”皇甫浩然感到心脏一阵阵痉挛,疼得他弯下腰来。
世界几乎在这一刻在他眼前崩蹋了。
没有吟风的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晴天不见太阳,雨天不见彩虹,四季中再也没有春天,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再有快乐?
他瘫在地上,神情悲哀,眼神空洞。过了许久,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
“你要去哪里?”花灵儿又急又怒,尖声问道。
皇甫浩然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花灵儿,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因为看到你,我没法保证自己不会杀了你。”
花灵儿一怔,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这么温柔的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冰冷绝情的话语。
“可是,你说过你要和我一起走的。我们……”
“没有我们!”皇甫浩然咬牙道,“本来我是想对你负责,即使心中爱的是吟风,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一生……”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说下去,声音中充满了对她的厌恶和痛恨:“可是现在,我没法和你在一起生活。我不能原谅一个杀害我心中所爱女人的凶手。花灵儿,吟风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离家出走后,她一直没有放弃对你的寻找。若不是因为她,我会现在就杀了你,为她报仇。你……你好自为之。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被我看到,否则,我无法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甩了甩衣袖,皇甫浩然运起内力,施展轻功,云烟一般地飘走了。
“三哥……”花灵儿望着那飘逸的身影,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痛哭出声。
寂静的幽谷,阳光仿佛被层层的枝叶隔离在外面。谷底,一片清凉。山谷里的季节,总是比外面来得迟。当谷外已经入冬,冬樆国的雪花已在空中飞舞时,谷内,树木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柯吟风懒懒地躺在草垫上,不愿起身。昨晚,又是一夜纠缠。冷心象只永不停息的马达一样,马力十足,令她又惊又怕。初尝禁果的男人,总是对床第之事有着异乎寻常的好奇和欲望。这些她都能理解,但她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每次冷心和她缠绵时,那种激狂的模样总让她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悲哀呢?好象,他们只有今天,没有明日似的,要将所有的激情在一夜之间燃烧殆尽。
另一个令她惊讶的是,她没有料到,冷心的身份是那样特殊。
还记得那天早晨醒来,冷心光着身子站起来,背对着她穿衣时,她看到他后腰处那个好似梅花的胎记。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失踪的前太子的遗孤姬雪玥,身上也有这样的梅花胎记。这样的胎记,十分罕见,常人是不可能有的。她贴近他的身体,看见那殷红的色彩,那自然的形状真实的展现在她眼前,心中不禁又惊又喜,五味俱陈。
没想到她和秋月眠一直在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世,他未来的命运,她则喜忧掺半,晦明难辨。
冷心,哦,不,应该是姬雪玥,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该是一国之君吧?那高高在上的帝位,非他莫属。可是,她,真的能作为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身边,俯视着天下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顿感心乱如麻。
她没有告诉冷心她发现了他的身世。也许,潜意识里,她希望能将冷心这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身边留得更久一点。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心那次会那么笃定,对秋月眠说他能找到姬雪玥。她为冷心的深沉和心机而惊讶,更为他那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目的而心惊。
冷心,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他以告诉秋月眠姬雪玥的踪迹为条件,要秋月眠帮他除去秦广源的目的在哪里。他真的,只想夺回绝杀门吗?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
也许,冷心的野心,远比她预料得要更大。
秋月眠仍滞留在楠月国月城那间他们落脚的客栈中。二长老和他带来的邬大小姐已经离去,二长老离开时摇头叹息,满脸不甘之色。而那邬小姐,一张粉脸又红又白,想是平生从未如此尴尬过。
可是,秋月眠却不想走。他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路秋林将要带给他的消息。这个消息,决定着他今后的心情。
算算时间,路秋林应该在今天就要到了。可是,已经是下午了,太阳一点点西斜,而路秋林连个影子也没有出现过。
秋月眠不禁又急又躁,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外,从那喘气的声音可以听出,门外那个急切的心情。可是,那人却没有直接闯了进来,仍是有礼地敲了敲门。
“进来。”秋月眠的声音听起来比门外的那人更加急切。
门开了,勇走了进来。
秋月眠眼底明显地闪过一抹失望。
“主子,有急事禀报。”勇头上的汗都没有擦掉,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焦急,还带着一抹担忧。
秋月眠心中一惊,忙问:“是不是有了吟风消息?”
勇微愕,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悲哀。
主子,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柯小姐。只是,柯小姐生还的希望实在渺茫。
尽管心中叹息,勇仍是尽职地回答:“不是柯小姐的消息……”
“不是?”秋月眠一怔,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他气恼道:“不是就别说了,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可是主子,虽然不是柯小姐的消息,但却是皇甫公子的消息。”勇急了,生怕秋月眠赶他出去,急忙开口。
“皇甫浩然?”秋月眠狭长的眼眸微眯,眼中迸出光芒,“说下去。”
“是。”勇暗暗松了一口气,详细地回禀道,“今天中午,我们留在崖顶暗中监视的人报告,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出现在崖边,他神情悲痛绝望,一动不动,望着崖下,一站就是两个多时辰。从他们描述的身形和外貌来看,好象皇甫公子。奇怪的是,那公子似乎容貌未毁,所以,属下也不敢肯定,于是急忙回来禀报。”
“哦?”秋月眠挑眉,眼中满是疑问,“他不是失踪了吗?现在居然出现在吟风落崖的地方。走,是不是他,我们看了就知道了。”
崖顶,山风阵阵。
崖下,雾起云涌。
一位男子伫立崖前,身材颀长,白色的衣袂飘飘,好似要乘风归去一般。太阳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射下一条影子。那影子随着太阳一点点地移动,终成一条长长的斜线。太阳,几乎要沉到山的另一边了,而那男子,却仍是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成了一棵树,变成了一块石。
秋月眠几乎从看到那男子背影的第一眼,就能肯定他是皇甫浩然。
秋月眠和皇甫浩然的关系,其实既疏显淡。若不是因为柯吟风,他也许永远不会将目光投注在皇甫浩然的身上。可是很奇怪,就是这样一个不算很熟的人,他却能一眼就认出来,而且还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就有那么强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