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吗?”
“这是皇上的意思,他很想你,可是又不能明着见你,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白热化,可谓一触即发。”
夫妇二人的谈话在亲亲热热中小声的告一段落,窗外的兰葵只能听见屋子里调情的声音。
撇撇嘴,不屑的离开,十三福晋表面上看着很端庄的一个人,其实却不堪的很,唉,都好几个孩子了,还是这样。兰葵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一次又是一无所获,倒是听人家两口子亲热听的,自己心中怪怪的。
芷云珠在这里住了几天,临走时跟胤祥吵了一架,据说吵得很厉害,胤祥把屋子里的茶具都摔碎了,当兰葵和锦娘进去收拾的时候,椅子凳子也都倒在地上,胤祥气的脸色铁青。二人均不敢问是为了什么。
第二晚,胤祥突然留下了锦娘,说是晚上要她伺候。
锦娘如今已经二十六岁,早在来这里之前便已经和胤禟有过欢爱,深得胤禟喜欢,所以才奉了他们主子的命,来做这里的内应,因为经常来听胤祥和芷云珠的房事,却又没有男人,她早就寂寞难耐,忽听胤祥留宿,心中狂喜不已。
一夜缠绵,醒来时那颗春心已经向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偏了一点,只是自己却未曾察觉。
从这日起,芷云珠再也没有来过,只不过按时叫人送些东西过来,也会有银两送来,而养蜂夹道里的胤祥,夜夜欢爱,有时兰葵和锦娘都会留在正房的西里间。
康熙病了,两日未进水米。
胤禛天天在他跟伺候,也两日未曾离开。八爷他们都在暗暗的联络朝中众臣,你争我夺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康熙病未好,西方便有了战事。真是雪上加霜。
承乾宫里,胤禛跪在康熙的榻前,手中端着一万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口,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便让李德全把康熙扶起来,然后一勺勺慢慢的喂他。
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药,康熙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好苦。”
胤禛忙在一边宫女手中的托盘里拿过了一颗话梅放在康熙的嘴中。
“唔,老八他们有几天没路面了?”康熙一边含着话梅一边问道。
“回皇上的话,几位皇子都已经十来天没进来了,倒是每天早晨都来的,只是皇上睡梦中,奴才不敢回,他们只磕了头便走了,只有八爷,说是病了,有十来天没来了。”李德全忙回道。
“老四几天没回去了?”康熙闭着眼睛问道。
“皇阿玛,儿臣回不回去没什么要紧,只要皇阿玛身子好些,儿臣便放心了。”胤禛已然半跪在榻前,拿着小盘子接过了康熙吐出来的话梅核。
“嗯,两天前你回去换了一身衣裳,接着就回来了,然后一直到今儿都在朕身边。”康熙一点都不糊涂,他的病主要在心里。
“皇阿玛,您病着,就要放宽心,这些没要紧的事情,别记挂在心上。您若是嫌儿子两天多没换衣裳了,身上味道不好,儿臣这就回去沐浴更衣后再来。”胤禛说着冷笑话,宽着康熙的心。
“咳咳,”康熙忍不住笑了两下,又觉得不妥便装作咳嗽掩饰过去,然后清清嗓子,说道,“老四,都说你是冷面王,怎么说个笑话也这么冷?脸上都不带一丝笑容。”
胤禛便露出了笑脸,一边又给康熙端过了茶来,给他漱了漱口,话梅已经吐出来,剩下的酸味对牙齿不好,胤禛坚持让康熙这样,因为他上了年纪,牙齿对他来说更重要。
“老四啊,想办法叫十三来我见见,真是很想这个孩子……”康熙喃喃的说着,后面的话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在胤禛听来,鼻子却不由得一酸,皇阿玛原来还记得十三,竟然还很想他……
“老四,我的话你听见没有?”没得到胤禛的回答,康熙又补充了一句。
“啊,好。不过他不能进宫啊,宫里人多眼杂,皇阿玛不如出去散散心,可好?”胤禛忙回神。
“行啊,唉,朕老了,这几年听说你的圆明园修得更好了,朕还真想去看看,顺便也看看芷云珠那丫头。”
“皇阿玛,您还丫头丫头的,如今她可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胤禛一边提醒着康熙。
“是啊,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弘暾也该有十岁了吧?”康熙闭着眼睛,回想着当初芷云珠刚生下来的那个小毛头,小小的,似乎不足月的样子。一晃十年过去了,不知那孩子如今长的什么样了,自己有二十四个儿子,孙子更多,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却唯独对两个孩子念念不忘,一个是弘晖,一个是弘暾。以至于后来让弘历到宫中读书,其实便是想时刻提醒自己,弘晖死了,弘暾是一个圈禁着的儿子的孩子。党争激烈,为了保全他们,做皇上的也有无奈之事。
“那,皇阿玛,明天议事后儿臣来接你,如何?”胤禛便征求这康熙的意思。
“议什么政?朝中的政事不都是交给那些上书房的大臣了吗?叫他们先处理好了,晚上回来朕再听他们说。”康熙此时像个孩子一般的任性,一想到要见胤祥,他竟也会有些心急。
“那儿臣明天一早来接您。”
“好,你回去吧,朕没事。”想到要见胤祥了,康熙的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那个可怜的孩子被圈禁了十年,如今不知怎样了。
暮春时节,圆明园里繁花似锦。胤祥搀着年迈的康熙,一步步慢慢的在花丛中走着。
“十三,你恨不恨皇阿玛?”
“初时有点怪皇阿玛心狠,现在不那样想了。”
“为什么?”
“自从有了弘暾之后,我已经能够体谅做阿玛的心了。换作是我,可能我也会同皇阿玛一样作出这样的选择。”胤祥轻叹一声,有时候为了孩子,作父母的什么样的委屈不能受呢?
“唉,朕这辈子没白活啊,看看这大清江山,虽然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可是朕已经尽力了,朕在位六十年,已经让大清变了一个模样,作为皇帝来讲,朕也算没有辱没了祖宗,有时朕想,朕不是一个好父亲,看看朕的这些儿子,都是在做什么?可是朕听了你的话,心中却也宽慰了不少。”康熙看到那边有个亭子,便示意胤祥把自己扶到那边去坐下。
“皇阿玛,你可愿意听儿子说句话?”
“你说,咱们爷两个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儿子一直在想,其实皇阿玛是一个伟大的父亲,皇阿玛教导出了众多优秀的儿子,大哥胤褆,骁勇善战,纵横沙场,战功赫赫,是一个好将军;二哥胤礽,满汉皆同,文采斐然,武功亦不弱,况他心思缜密,若不是被坏人引诱,作出那些不臣的事情来,也算是一个人才;三哥胤祉著书立说,精通汉学,是我们满人的骄傲;四哥胤禛行事果断,秉公执法,更是一个所行必果的冷面王;五哥也不错,八哥掌管户部这些年,朝中的事情他闭着眼睛都能说的一清二楚,九哥是个商业奇才,十哥虽然耿直,但也是一条汉子,十四弟虽然年轻,但看得出来,将来亦是一个将军,十七弟和下边的弟弟们都还小,可是皇阿玛请了师傅严格施教,将来也都是人才。只有十三,让皇阿玛操心最多,却没能在皇阿玛跟前尽孝。皇阿玛的这些儿子,若不是都同生在帝王之家,那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那一个都是名垂青史的伟人。”胤祥侃侃而谈,将康熙的心结一步步解开。
“呵呵,好。”康熙终于舒展开紧锁的眉头,开口笑了起来。“十三啊,皇阿玛听你这番话,真是对你另眼相看啊,看来这些日子,你在养蜂夹道里的苦没有白受,你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提升到了历史的角度,皇阿玛欣慰啊。你说这些人都是错在同时生在帝王之家的缘故,这很有道理,皇位只有一个,可朕的儿子个个优秀。这是不争的事实啊。如今,皇阿玛真正面对的,的确是这个问题。”
“皇阿玛睿智博学是亘古未见的好皇帝,这个问题在皇阿玛面前也不是什么问题。”胤祥笑笑,他知道弘历已经被康熙招进宫里学习治国之策,他也知道皇阿玛病的这段日子里都是四哥衣不解带在身边伺候,问题如此明显,那些上窜下跳的人却身在其中不知所以,真是可笑。
“十三啊,你如今最喜欢那个哥哥或者弟弟?”
“皇阿玛自然只知道的,原来皇阿玛常说儿子是四哥的影子,皇阿玛忘了吗?”胤祥笑笑,暗暗的又给把胤禛推了一把。
“呵呵,是的。”康熙笑笑,“十三是老四的影子,朕怎么会忘呢。”
康熙和胤祥开心的聊着,从胤祥小时候,到他如今已经是四个孩子的阿玛,他们父子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这样推心置腹,这样摒弃了皇位权势,大清江山,社稷黎民,纯粹的,做了一次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