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必须想办法查出来。”邬思道精明的目光看着胤禛,给胤禛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但这是刻不容缓的,因为只有清理了家贼,才能清理外鬼。
胤禛点点头,看着窗外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
雍亲王府的议事厅里,胤禛正在那里看着外边送来的邸报,如今已经是四川布政使沈宛戴铎因公事在京中逗留,他本事胤禛的门人,因此要来给主子请安的,所以便由家人通报进来,胤禛听说是戴铎来了,忙道:“快叫进来吧,我正想着他呢。”
戴铎便急匆匆入内,见了胤禛,急忙跪倒,磕头如山响,口内哽咽道:“奴才戴铎给主子请安。”
“戴铎啊,起来吧,你也快五十的人了。地上凉。”胤禛便抬抬手,示意戴铎起来说话。
戴铎忙道:“谢主子恩典。”便一边用袖子擦着眼睛,一边站起来,站在下边。
“坐吧。”胤禛指指那边的椅子。
戴铎忙道:“跟主子回话,还是站着比较踏实,若是坐下了,心中惶恐不安,只怕主子问话,奴才都不知该怎么回了。回头惹主子生气,是极大的罪过。”
胤禛笑笑,说道:“你出去了这几年,倒是把嘴皮子给练出来了。今儿我有个难题,却不知该怎样,正好你来了,原来你是我这府上的总管,我的事情也不瞒你,所以才要跟你商量一下,你只管坐下,咱们好说话。”
戴铎听了,只得告了罪,便只得在小兀子上坐了一角。
“唉,如今这王府里,开销极大,单凭我那些奉银,实在是难以支应了,你是知道我的,素来下边官员的冰敬炭敬我是从来不收的,如今手上却拮据起来。因想着后面库房里,还有一些用不着的铜锡家伙,或许可值几万银子,欲拿出去当了,换点银子用。只是那些东西原来是皇阿玛的东西,后来赏赐给我,虽然不算什么禁物,但到底有些不孝,说出去名声上不好。却不好当在官家的当铺里,不知你有没有办法?”
“四爷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怕要有胆量的人才敢去做,奴才这里倒有些银子,主子不如先用着,何必去冒那个险?”
“嗨,你那点银子,我是知道的,你如今也是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几十口子人,我平日里不能赏赐给你,哪里还能用你的银子,你若是有认识的人还罢了,若是没有,爷再想别的办法。”
但见戴铎沉思了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慷慨的说道:“主子那我当个人,跟我说这些话,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主子分忧,主子放心吧,奴才一准儿办好这件事情。”
“好,那我就交给你了。”胤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戴铎,便摆手让他下去。
却说芷云珠和胤祥一路坐着车用了半月的时间,便顺着当初的丝绸之路,进了蒙古草原。
如今蒙古的土谢图汉,是胤祥的母妃敏妃娘娘的内侄子,也就是胤祥的亲表兄,胤祥早就想来着大草原上,看看自己的额娘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今日终于如愿。
一望无际的碧绿的青草,在秋风中起着层层波浪,瓦蓝瓦蓝的天空中低低的飘着大朵的白云,远处银川隐隐约约传来牧民的吆喝之声,胤祥让云晖停了车,然后自己从车里跳下来,又扶着芷云珠下了车,三人看着西下的斜阳,呼吸着草原上特有的空气,心情好极了。
“真想一直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没有权势的争斗,没有浮世的铅华。”芷云珠长出了一口气,连日的奔波让她身心疲惫,但又不敢松懈。
“茉儿,你想住在这大草原上也不难,等将来咱们稳定下来,我就带你来这里居住,好歹草原上富八城占住一半的人土谢图汗是我的表兄,我们来这里放羊,他一定会给我们见一个敖包。”胤祥一边牵着芷云珠的手漫步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边说道。
云晖则牵着马儿走在前面,任由马儿自由的啃着碧油油的青草。
秋风吹来,衣衫单薄的芷云珠不禁打了个寒战,胤祥感觉到了,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掀起自己的披风裹住了她瘦弱的身子。十来年的辛苦操劳,让已然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她依然那样瘦弱,胤祥每每想起此事,便感到心在针刺般的疼痛。
“是啊,我都忘了,你是这大草原上的外甥呢,你的外公当初被葛尔丹害死,你的母亲便独自一人到京城,寻找皇上,苦等十来年,终于报了杀父之仇,夺回了自己部落的封地,皇上封了你的表兄为这里的汗王,是不是?”芷云珠开心的笑笑,没想到无意之中,陪着胤祥走了一趟姥姥家。
“嗯,茉儿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了,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仔细的了解。”芷云珠看着天边的浮云,喃喃的说道。
“茉儿,你真好。”胤祥回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芷云珠的额头。
“我说,十三,我们倒可以去找一下你的表兄,怎么说我也好久没好好的休息一下,洗个澡了,你看这草原上的帐篷,可是很不方便的,是不是?”芷云珠指指那边的牧民的敖包,说道。
“是啊,我的表兄在乌兰布通呢,只是咱们今晚到不了那里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咱们都要睡在这敖包里了。”胤祥看看芷云珠,草原上民风淳朴,敖包向来是情人们约会地点的代名词,胤祥暧昧的目光,却让芷云珠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云。
云晖在前,芷云珠和胤祥在后,三人一起走向不远处的那几个蒙古包。
一个五十多岁的妈妈正在给羊羔梳理羊毛,见来了三个外乡人,还带着一辆马车,便慢慢的放开怀里的羊羔,然后站起来。
胤祥便上前去,用蒙语给那老妈妈打着招呼,又说明了借宿之意。
老妈妈便笑着让几人进去,有去端了煮好的奶茶来。
胤祥曾经跟着康熙到过盛京,对马**酿的酒和羊奶煮的茶都熟悉,可云晖和芷云珠却没喝过,头一次喝,真是难以下咽。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美味都是能享受的,芷云珠便是这样,她喜欢大草原,向往大草原,却吃不上来大草原的饭。
没有办法,云晖只得去车上拿出了自备的点心来,给芷云珠二人吃了一点,胤祥又跟老妈妈要了白开水来,芷云珠喝了点水,便觉得肚子里好些。一时浑身酸痛,便要睡觉。
虽然天色还早,但胤祥想着芷云珠几天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便扶着她到那边地铺上躺下,又拿过毛毡给她盖上,芷云珠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云晖却没有睡意,见胤祥守在芷云珠身边,自己便出来看看两匹正在木桩上拴着的马儿还在安静的吃着草,于是放了心,信步往外走去。
云晖已经二十多岁了,依然是单身一个。芷云珠不只给他挑了几十个姑娘,他全都不中意,每次提亲他都会跟她发脾气,以至于后来,芷云珠不再说起让他成家的话。
草原上的夜色比北京城要安静的许多,淡淡的月光撒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远处缓缓起伏的满坡犹如美丽女子的酮体一样诱人,清风吹来带着青草的香味,偶尔有几声秋虫的鸣叫,让流浪者的心重归于自然,慢慢的舒缓,慢慢的放松。
云晖见前面有条小溪,便顺着溪流慢慢的走着,越往前走,溪面越宽,水更加清亮,甚至倒映出月儿的清影来。
云晖内力极深,走起路来没有声音,却听见那边有哗哗的水声,云晖纳闷,溪面变宽,水流变缓,流水便已经无声,这哗哗的水声又是那里来的?于是他寻着水声找去,但见一丛水草后面,一个长发女子正在水中沐浴,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白皙的肩背上,哗哗的水声正是从她手中响起。
月色那样清凉,在她沾了泉水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辉,轻缓的动作,和优美的曲线,都让云晖在一瞬之间感觉喉头一紧,一股莫名的燥热涌遍全身。想离开,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牢牢地钉在地上,眼睛亦舍不得在人家身上移开。
似乎是感觉到了背后炙热的目光,那少女慢慢转身,看见水边站着的白衣男子,猛然间吓了一跳,忙跌入水中,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前。
“你是谁?胆敢偷看本姑娘洗澡?你这个狂徒!”这蒙古少女却懂得汉语,虽然惊慌失措下说出来的话有些生硬,但这又不得不让云晖吃惊。她一脸的愠怒,明亮的眸子里贵气十足,仿佛是天上的圣女一样不可冒犯。
“我是草原上的客人,因留恋这美好的夜色,走迷了路,不知姑娘是那家的女儿,可否送小生回去?”云晖看着少女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的惊慌的目光,促狭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