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蒙田哲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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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平和执中

可不要把源于私利和个人欲念的内心怨恨和刻毒称为"责任感"(而我们每天都这样做),也不要把背叛行为和邪恶举止称作"勇敢表现"。他们把自己的恶毒意向和暴力倾向唤作是"热心",其实他们热心的并不是事业,而是一己的私利;他们鼓吹战争并不是因为它正义,而是单纯为了战争。

在彼此敌对的人们中间,并没有什么可妨碍我们举止正直而又得体。在这种情况下,你处理事情即便未能一视同仁(感情难免有程度上的差异),但起码也要讲究分寸,这样就不至于受一方约束,对你凡事都可以提出要求。你接受他们的好意适度即可,要满足于身处混水之中而又不去趁机摸鱼。

另一种处事方式,就是全力为这一方又为那一方效力;这样做,既不审慎,而且更重要的是,有违良心。你为这一方的利益而背叛另一方,而却受到另一方同等的礼遇,难道这一方就不知道,你同样也会背叛他的吗?他会把你当做恶人,然而他却听你的话,利用你,利用你的不忠诚行为。的确,两面派的用处在于他们能带来点什么,不过可得小心,要尽可能别让他们多带走什么。

我对一个人讲的任何话,在适当的时候都可以对另一个人讲,只是语气稍有变化而已。我只转述无关紧要的或是已为人知的,再或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没有什么功利目的令我对他们说假话。要我保持缄默的事情,我会严格地藏在心底。但我尽可能少保守这样的秘密,因为,保留王公贵族的秘密,对于不想借此干什么的人来说,是挺麻烦的。我通常提出这样的交易:请他们少给我托付什么,但放胆相信我给他们说的话。我知道的,总是比我想知道的多。

坦率的言谈能引出对方的话来,正如酒和爱情能引出话来一样。

利斯马科斯国王问菲力彼代斯:"我的财产当中,你想我给你什么?"菲力彼代斯回答得很乖巧:"你愿意给什么都行,只要给的不是你的秘密。"

我看,如果用一个人干什么事而又对他遮掩事情的真相,或是隐瞒私下里的盘算,每个人遇此情况都会十分恼火。至于我,人家不愿我处理的事情便不多告诉我,我倒觉得高兴;我也不希望我所知的事情超越自己的谈话范围,妨碍自己的言谈。如果我不得不充当欺骗的工具,那么起码良心上要过得去。我不愿意被人看做是热心的、忠诚的奴仆,可以出卖他人。对自己不守信用的人,对主人不忠实就有了辩解的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