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听了沐天华的话都一愣,王襄更是道:“先生的意思,莫不是这一次是昭君的劫难?”
沐天华呵呵一笑:“不管是不是,现在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宫中虽然是复杂的深渊,可我相信瑾瑜的能力,这么多年了,为师也教了瑾瑜不少东西,瑾瑜如今也该是独立活用的时候了,深宫之路虽然难走,但是只要瑾瑜能巧用自己的智慧,将来定然也是能脱离了那宫中的一切的,对于瑾瑜的将来也绝对有好处。”
昭君素来就是举一反三之人,如今听了沐天华的话,心中明白了几分:“先生的意思,是让瑾瑜只当自己去游历就好。”
沐天华含笑点头:“没错,只这一番游历的时间比较长,困难也会接踵而来,但是先生相信瑾瑜一定能凭了自己的聪慧去化解,凡事多想一想,别人想三分,瑾瑜想七分,如此自然就能全身而退。”
王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昭君这一趟深宫行只怕是免不了的,因此只得含泪给她做准备。
昭君更是不舍原阳的一切,听了沐天华的话,明白自己这一趟深宫行是必然的,因此只得答应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份的明白,昭君倒是坦然了,反正要经历的,既然躲避不了,不如就坦然接受。
因此作息也竟一如往常,并没有太多改变。
三日中,每日照样还是早起给父母请安,然后去看看那凤凰草地,或者和一些街坊邻居说话打招呼,似乎一切是那么的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看着王家所有人的眼中更是心酸。
昭君不怪任何人,她只是坦然去面对未来的命运而已。
三日的时间过的似乎极快,终究昭君还是到了动身的时候。
昭君换了一身素净的曲裾,又将头发挽成了眼下流行的汉女髻,头上也不过小花点缀,并不曾插别的装束,一身水蓝如湖中仙子,翩翩而至,再次,昭君跪在王襄和柳氏面前,深深磕头:“爹娘,昭君去了,你们可要多保重啊。”
王襄是英雄,可是此刻却因为不能保全自己的女儿而难过,好一会才道:“孩子,去吧,一切都要当心啊。”
柳氏早已经泣不成声,只在一旁墨氏的搀扶下落泪不止。
昭君忍住泪水,然后对王朗墨氏王玥雁无云深深一拜:“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昭君去了,爹娘跟前尽孝就劳你们了。”
王朗等四人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依依离别情,似乎让人心中更多了不舍的难过。
这时候却见一阵香味过,只见那才种的凤凰草竟然突然猛烈长起,然后瞬间开花,花如凤凰,昂首朝北,花枝有刺,竟然勾住昭君的衣裙,似乎是不舍她的离开。
一旁所有的人被这异象惊呆了,凤凰草开花,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沐天华眼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兴味:“凤凰草开花,佳人必北归,看来,命运真的转动了,只是此次见花开,只怕再见花开要数年之后了。”没有人听见沐天华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自昭君离开后,凤凰草竟然又不开花,不管是谁照顾也一般,后来一直道昭君出塞去匈奴,再次来此的时候,凤凰草又再度开花,当然这是后话。
这时候只听见一声吼叫,但见一道金光而来,竟然是小金。
小金咬着昭君的衣裙,似乎不让昭君离开,昭君含泪抚摸了小金好一会,然后才道:“小金,你好好的回去吧,这几年,有你相伴,昭君很快了,但是昭君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不如你先会狼族吧,在那里才是你能生活的地方。”
小金听了昭君的话,眼中竟然落泪,嗷嗷狼嚎,声声泣血。
昭君的心中满是悲愤,却无能为力,只对王朗道:“大哥,我走后,你就将小金放回当初我们遇上它的地方吧,也许,它能找到回家去的路。”
王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妹妹,我会送小金回去的。”
昭君点了点头,然后再度跟王襄和柳氏磕了三个头,接着再也不说什么,只毅然登上了那马车。
王凤一挥手:“启程。”车轮辘辘滚动起来,昭君从车窗中看着父母给自己挥手,那是离别,也是不舍。
放下窗帘,昭君靠在车壁上,不觉泪如雨下,想拿出手绢擦泪,手却意外碰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琵琶,昭君斜抱琵琶,一阕悠然之音遂起。
似幽怨似不舍,如泣如诉,泣不完的是泪水,诉不尽的是离别,哀哀琴声,斩不断多少离愁在心头,深深眷恋,理不完的心绪绕心尖,瞬间风云动,老天也为她感伤,煞是南雁落,生灵也为她难过。
父母兄嫂亲人,昭君去了,从此山高水长。望你们深深珍重,莫以昭君为念。
弹着琵琶,心中有多少离愁,外面的王凤眼中不觉若有所思,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不,不会的,只要能让王家不倒,他必须那么做的,可是为何,为何不忍见她这般的伤心,也许自己真的错了,但是此刻就算要挽回也难了,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自己尽量在宫中保全了她也就是了。
看着远去的车,雁无痕突然道:“我也上长安去。”
雁无云不明白的看着雁无痕:“大哥你去长安做什么?”
雁无痕微微一笑:“妹子。你忘记大哥我是昭君的私人护卫吗,如今她只身去长安,终究不放心,既然如此,我就暗中去保护她,绝对不能让昭君有一丝岔子。”
沐天华听了笑了笑道:“如此倒也好,你去了,说不得对昭君也是有帮助的。”
一旁的王襄和柳氏一听,忙对沐天华深深一揖:“如此一切就有劳无痕侄儿了。”
雁无痕对王襄等众人抱拳道:“如此,无痕这就去收拾,然后直接上长安。”
不说这雁无痕如何准备,只说昭君这一行人,也许是因为王凤怜惜昭君离别之苦,并没有急急赶路,而是一路上慢慢的行进,为的是让昭君能散心。
这一日因为错过了宿头,因此王凤一行人找了个林子扎营安身。
昭君因为心中有烦恼,于是就随意的走到一旁去散心。
林子外不远处有一条溪流,虽然不大,却很是清澈,昭君随意的找了一石头坐了下来。
王凤一直注意着昭君,因此见昭君随意走,只吩咐了众人一声,也跟了上去,见昭君坐在了溪边,因此过去道:“昭君,你在想什么?”
昭君见是王凤,欲起身行礼,王凤忙道:“自家兄妹不用这般多礼了。”
昭君见状倒也不歉让了,只又坐回了一旁的石头上。
王凤看着昭君:“昭君,你还没回答我,你在想什么呢?”
昭君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羡慕这溪水,源源不绝,此刻虽然小,可终有汇成河的一日,最终还是能回到大江河中,真正是是自由快乐了。”
王凤听了,深深看了昭君一眼:“昭君,你是不是在怨我这个做哥哥的。”
昭君微微摇头:“身在其位,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昧心之事,即使是无意的,但是却也是不得不做。”昭君回头看着王凤:“堂哥是大司马,想来原本烦心的事情就更加的多,因此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也是有的。”
王凤的心头一震,好一会才不觉低声笑了起来:“我只当所有人都会说王凤阴谋诡计多,这会算计人,可是如今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真正理解我。”因此认真的看着昭君,好一会才道:“昭君,你能这般看得起我,做哥哥的又如何能不护着你,你老实跟哥哥说,你是不是真心不喜欢那宫中。”
昭君点了点头:“皇宫虽然富贵荣华一身,但却是所有人的牢笼,昭君向往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昭君就是昭君,并不隐瞒对皇宫的不喜欢之情。
王凤明白的点了下头:“罢了,如此,昭君,以下哥哥说的话你可要记在心中了。”王凤的语气有些沉重。
昭君看着王凤:“堂哥要说什么?”眼中满是疑惑。
王凤看着昭君道:“昭君,如今后宫除了你堂姐是皇后外,另外有傅昭仪和冯昭仪为当今宠妃,你堂姐虽贵为皇后,奈何素来端庄,因此自是有些事情不好说,如今我且将后宫形式说与你听,你可记住了,或许他日对你也有用,你堂姐性格虽然端庄,却见不得一丝妩媚,而且你堂姐之所以能顺利为后,全因为生下了嫡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而整个皇宫中,真正以妩媚受宠的就是傅昭仪,因此你此确要当心此人,因为虽然傅昭仪如今是宠妃,可她也深知,后宫女子没有长久受宠的道理,因此自是不愿意见到比自己更加美的女子,往往发现一个就会陷害一个。
记得好似几年前有一个陈美人入宫,很受宠爱,她知道后,就对陈美人说,皇上最喜欢看她掩面娇羞的样子,那陈美人信以为真,日后见了皇上也真的是掩面而行,她又对皇上说,那陈美人说皇上身上有污秽气,因此每次才掩面而行,当时皇上是大怒,竟然当下让人割了那陈美人的鼻子,又将她充入边关为奴,可想而知,这傅昭仪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