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中秋,从五年前,欧诺就跟赵晓阳一起过。
天气很闷,欧诺加完班,立刻拨通了赵晓阳的手机。
“亲爱的,我很忙,呆会打给你!”
欧诺没有在意,在大都市里要有立足之地,每个人都扛着不小压力。她是正式的合同工,虽然规定是早九晚五,但架不住某些客户在下班时间找茬。
赵晓阳是自己开的电脑维修店,每天早出晚归,试图在大公司里插上一脚,提升档次。而欧诺所在的外贸公司,就是他的首选,自然,欧诺没有让他失望,工作一转正就为他铺路,用了三个月时间拿下了赵晓阳第一笔集中性的耗材销售渠道,以及电脑供应和维护,要不然,凭两人一穷二白,哪里能有钱开自己的店——准确地说,这是赵晓阳的店,虽然欧诺在里面花费的精力和财力不亚于他,有了第一个大客户,他的生意也慢慢步上了正轨,也更加忙碌起来。
欧诺揉揉僵硬的肩膀,提着包下班,中秋节,好歹也是一个团圆的节日,她总希望能够跟家人一起过,而现在,能称之为家人的也就只有赵晓阳了。
当年年少轻狂,像很多热恋的男女一样,有过令人脸红心跳的海誓山盟。欧诺是典型的工薪家庭,父母都是公务员,各方面条件都不不错。而赵晓阳跟他一比就是天差地别,他甚至是靠贷款和奖学金在维持大学生活。天下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的归宿,自然不允许欧诺与赵晓阳继续交往。欧诺为了赵晓阳跟家里闹翻了。她一向自信,笃定自己的眼光,她就要让赵晓阳站在成功的位置上得到她父母的认可。所以她帮赵晓阳不能说全为赵晓阳,也为了某一天,父母能够真正理解她,赞同她的选择,重新接纳她以及她选定的人。
这两年,她都不敢跟家里联系。父亲对这个不孝女几乎是不闻不问,只有偶尔母亲打过来电话,哭着让她低个头,回家认个错,他们依然会为她安排好出路,为她找一个最合适的老公。欧诺只是说道,“妈,我会回去的,我会让爸赞同我的。”
欧母一阵叹息,“男人的心是会随着时间和地位的变化而改变的,你在冒险!”
欧诺大学修习过心理学,明白这种心理补偿原则,赵晓阳在落魄时对她的好,能否继续,那要看这个男人成功之后是否有那份坚持和责任心。每个人都有花心的孽根性,只不过,女人更看重感情,而男人更看重自己的心理和生理需求。
你不能保证一个男人一辈子都爱你,但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会为了你这个结发之妻让自己尽量忠于曾经的誓言。她相信,赵晓阳就是这样的男人。
刚下楼,就看见一辆奥迪,熟悉的车牌号,让她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去哪里?我送你!”
薛麒,欧诺所在公司办公室主任。官职不大,家里条件却很好。欧诺是在给赵晓阳“揽生意”时跟这人扯上关系的,谁让后勤需求都要从办公室主任这一关过呢。而且薛麒跟这家公司老总有些裙带关系,在上面说得上话。
至于薛麒为什么会盯上她,拿他的话说,就是“能为了一个穷小子这样辛苦奔波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所剩无几!”他想看看这段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爱情”到底能走多远。
薛麒的腔调欧诺很不喜欢。他的行为做派很像那些轻浮的纨绔子弟。她在大学见多了,甚至是很反感。相反,赵晓阳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家庭出生的,没有值得炫耀的家庭背景,甚至连长相都没法跟这些公子哥比,他唯有的就是一颗坚韧的真心。欧诺之所以会看上他,就是觉得这个人没有其他人的浮躁,踏实肯干,对自己掏心掏肺地好。拿句时下的话来说,这就是只潜力股呀!事实证明,这三年,赵晓阳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也算是熬出了点头,按揭了房子,买了辆二手车过度,过年,他们就准备把婚事办了,毕竟年纪也到了。
“谢谢!我想走走!”欧诺直接拒绝了薛麒的好意。
薛麒却缓缓启动车子,跟在她身边,戏谑道:“你怕什么?怕我魅力难挡,你移情别恋?”
欧诺一翻白眼,转头负气地看了他一眼,薛麒一脸坏笑,停下车,甚至帮她推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不要每次都用激将法你才肯上车!”薛麒看着进来坐下的女人笑得褶子都没一个。
薛麒再次启动,从人行道飚了出去。
“你带我去哪里?”这个方向可不是赵晓阳的店面方向。
薛麒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老公不在店里。”
“你怎么知道?”欧诺警戒地看着薛麒,薛麒却抿着嘴一笑,压根没打算回她的话。
车在家咖啡厅前面停下,薛麒却没有下车,而是饶有兴致地抖出一根烟,刚要点燃,欧诺就制止道:“你不知道二手烟致癌率比吸烟者要高处1-3倍吗?”
薛麒一笑,“那绝对是讹传!你没看报道吗,有毒物质的浓度在无风的环境下,应该是吸烟者周围更高,二手烟的患癌几率不应该比吸烟者本人高。如果真是高出,那只能说明他免疫系统更低下而已!”
欧诺真想脱掉鞋子直接抽在薛麒脸上。她这边刚要开车门,薛麒一把拉住她,“别忙!我带你来是看戏的!”一边已经将烟乖乖地收回烟盒。
经他的指引,欧诺这才看见二楼临窗位置,有个人影特别熟悉,露出的上身衣服,还是今天早上她为他熨烫过的西服,为了就是今晚两人约会。
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飘逸的长发,挡住了半张脸。
欧诺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你想说明什么?”
“如果我说什么,反而显得太刻意了,你是聪明人。”薛麒依然饶有兴致地看着欧诺,那眼神仿佛在说,一个传说崩塌,只需要一个谎言就足够。
仿佛就是为了证明给他看一样,欧诺再次拨通了赵晓阳的手机,二楼的男人一听见手机响,拿起来看了一下,跟对面的女人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座位。
“接未来老婆的电话,不需要偷偷摸摸吧?”薛麒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
欧诺无心跟他贫,目光集中在二楼的窗户上,那个无所事事等待中的女人,此刻刚好转过头来,正看着外面,这张脸,她依然记得。几天前,她见完客户顺道去店里时,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粉的小姑娘,坐在柜台里面,俨然老板娘的样子,赵晓阳尴尬地解释说是人家小姑娘来装系统的,虽然是几十块钱的活儿,但不能得罪人呀!他靠的就是口碑。
欧诺知道现在的客户难伺候,也没放在心上,但总是觉得那小姑娘的眼神怪怪的。而现在,她的未婚夫穿着西装,而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穿着吊带裙,坐在嫌贵平素都不会来的咖啡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