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梁漱溟人生智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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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懒于作为,就易堕入世故

第八章4 懒于作为,就易堕入世故

尤其是经过人世环境的薰染锻炼,以致世故日深,他便懒于作为,只图享受,真情日薄,趋避愈巧。

——《在吾人一生中的青年期》

青年的可爱在于其朝气蓬勃的活力、敢闯敢干的精神,以及那种再遭遇挫折也不肯放弃的坚韧。他们就像一座待喷发的火山,在地底运动着,翻腾着,渴望岩浆能够冲出地表,直击长空。但是地表那一层层的防护如此坚硬,有的岩浆在努力了多次之后,慢慢不再往上冲,成了休眠火山,当人们路过的时候,偶尔才会想起,这片土地下面也有地火在运行。

梁漱溟先生谈起这一点,很是心痛,说对这样的人真是感到无味,觉得他面目可憎,但是同时又说,“你不要憎恶他”,因为这是人生的可哀之处。

人的活力与自己的身体是分不开的,青年的血气方刚与他此时身体正处于旺盛的季节是分不开的,所以青年虽然还没有成就,但是一定要努力去有所作为。然后在人世的淘炼中,棱角渐渐磨平,渐渐变成了平庸之辈。而之所以会如此,常常是因为自己不再发奋,懒于作为。

歌手郑智化曾唱过一首叫做《水手》的歌,打动了无数人,激发了有所作为者,也触动了堕入平庸世故中的青年。最初还没有真正步入人世的青年,心中所拥有的是这样的憧憬: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顶着风雨,一次次被打倒,又倔强地一次次重新站起来,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拥有的底气和力量。然而,在追求理想的征途中,很多人忘记了理想: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地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当生活成为演戏,已经丢了自己,还怎么去找寻理想?一朵花,大自然还没有让它枯萎、凋谢,它自己却已经被骄阳灼烧得干巴巴的了,少了水分,不再晶莹润泽,只能埋没在荒草丛中,还怎么为春天增彩?哀莫大于心死,在年轻的时候就心死,也许我们只能像梁老那样哀叹一声吧!

在清朝的乾隆时期,有一批活跃的文人,吴兆骞是其中之一,他10岁时就写了《京都赋》,声震文坛。他性情狂放,自视甚高,史书上说他“为人简傲自负,不拘理法,不谐与俗,故乡里忌之者众”。当时的人把他和陈其年、彭师度并称为“江左三凤”。

顺治十四年(1657年),吴兆骞乡试中举,不久却发生了震惊朝野的“南闱科场案”,乾隆大怒,主考官被处死,一大批考生受到牵连。吴兆骞也含冤入狱。最后查来查去结论竟是“审无情弊”,但仍被发配到极边之地宁古塔。

宁古塔冰天雪地,生长在江南的吴兆骞自然非常不适应,生活异常艰苦。不只是缺少衣食,而且地处荒僻,寂寞难耐,而这一流放就是二十年。后来好友顾贞观为他奔走呼告,打动了明珠之子纳兰容若,才使得吴兆骞终于重返家园。

这是文坛的一段佳话。但是人艺把这段历史故事改编为话剧时,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尾:吴兆骞回来之后,见谁都作揖,与容若等人在相府相见时,顾贞观喊他的名字,吴兆骞立刻紧张地说了声“到”!而他在最后的时候跪地表态,将追随得势的徐乾学而抛弃恩泽于己的纳兰父子。

虽然是改编,与历史有不合之处,却展示了一件令人心痛的事实:年少狂狷的真性情,在经过一番风吹雨洗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薄凉,谁能意料得到?

作家慕容雪村在《原谅我红尘颠倒》中有这么一段话:彼时月光如水,我们青春年少,品貌俱美。很多年后,当故事中的少年头生白发,人间依然柳绿花红,我们耳闻目睹过一切罪恶,唯有理想再也不提。

顾贞观是宽容的,他说:我们都无权指责吴汉槎(吴兆骞),因为我们都没去过宁古塔……长大了,目睹了、经历了那么多罪恶,淡忘了理想。这大概是人的常态,因为是常态所以更为无奈。梁漱溟先生也是宽容的,所以他说不要憎恶。但是,这并不可以成为青年不发奋不努力的借口,因为要拒绝平庸、超出平庸是完全有可能的,《水手》给青年人所传达的,也正是这样一种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