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有奇境,古而有之,世人只是听闻,却未曾亲眼见过,万绝城的创立者古丽琦偶然在沙漠寻找宝藏时发现了这个奇境。从此便放弃了寻找宝藏的念头,带领寻宝商队在此驻扎下来,久而久之演变成了如今的万绝城。沙漠之洲不同于大漠别处,自古便有海市蜃楼一般的奇景。海市蜃楼本是昙花一现的幻影,可这沙漠之洲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古城。
初冬的寒雪落入大地,原本繁茂的雨林顿时陷入困顿状态,“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从远处传来,只听得施伐一声怒吼,长鞭一挥打断了六七岁大孩子手中的铁剑,原本是在母亲怀抱中撒娇的年纪,却每日与刀剑为伴,孩子显得异常沉默,似是习惯了这样的情形。一双眼睛明亮而透彻,却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纯真,倒是多了几分冷漠。
“你这是在练剑吗?连比你小的蕴溪都比你剑法好!没用的东西!”施伐极为愤怒的一耳光扇了过去,孩子重重摔倒了地上,嘴角滑下的血丝如同冬季最艳丽的红梅,妖冶而冷淡。
“师父,您不要生轩辕哥哥的气,他不是故意的,以后会很乖、很听话的!”一个稍小一点的孩子站出来劝道,其他冷眼旁观的数十个孩子,露出鄙夷的神色。
“哼,浪费一身好筋骨,整日偷懒,今日的晚饭你就不必吃了!”施伐甩袖而去。
“轩辕哥哥,你没事吧?”蕴溪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轩辕绝。
“没事!”揉了揉被打得红肿的脸蛋,站了起来,朝树林深处走去。蕴溪悄悄跟了上去,却又不敢走的太近。走了一段轩辕绝回头看了看躲在树后的蕴溪,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树丫早就七零八落,光秃秃的瘦枝干又如何能挡得住蕴溪。
“出来吧!你为什么整天跟着我?”
“嗯?蕴溪想和轩辕哥哥做朋友!”蕴溪看起有些畏畏缩缩,羞红的小脸粉扑扑的,似乎很不好意思。
“万绝城里没有‘朋友’这两个字!”
“不会的,蕴溪可以跟哥哥做好朋友的!”
“一年前我捡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回来养,结果没多久那只兔子就被人活活扒了皮挂在了我房间门口!对了,半年前有个新来的小孩,我不过看他肚子饿让了半个馒头给他,第二天他就给人毒死了!这样你还敢跟我当朋友吗?”轩辕绝简简单单叙述着,脸上露出的却是残酷笑意。
蕴溪着实有些怕了,紧紧抱住怀里的剑,好像怀里的剑就是救命稻草。
“哼!”轩辕绝无所谓地转身离去,蕴溪低着头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沉默半响突然一抬头。
“蕴溪不怕!”
两个孩子在白色的树林里走着,突然冲出一只白色的吊睛猛虎,虎吼声震天动地,接着猛虎冲向离自己最近的蕴溪,蕴溪总归年纪尚小,惊得动弹不得,直愣愣地等着老虎来吃。眼看猛虎就要扑到蕴溪身上,白虎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四溅,蕴溪俨然成了一个血人,眼里只有红色的血液在沸腾,却忘了平日里练惯的剑招,手里的长剑。
“嗯?蕴溪?”轩辕绝轻唤一句见蕴溪没有任何反应,动手摇了摇蕴溪。
“光剑法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差点给老虎吃掉!真没用!”
许久蕴溪呆呆的转过脸来,一脸的泪花止也止不住,脸上的血水也被泪水冲刷干净。轩辕绝扯过蕴溪腰上的锦帕在蕴溪脸上胡乱地擦了起来,蕴溪哭的更厉害了。
“小鬼,你别哭了,烦死人了!”
“呜呜呜呜!”
“你再哭,我不理你了!”
“不要!呜呜……!”蕴溪拽着轩辕绝的衣袖死死不放手,轩辕绝走近早已成了一具漂亮尸体的白虎,熟练地拔下虎皮,又割了几块生肉,用白虎皮包好往回走去。蕴溪还未松手,紧紧跟在了轩辕绝身后。
轩辕绝与蕴溪刚回到逆霜堂就听见屋内传来的凄厉的呼喊声:“师父饶命啊,师父饶命!”
“小鱼,这是你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不但失败还连累你是师兄世雄断了一只胳膊,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施伐一边训斥,一边让下属鞭挞着年仅十岁的女孩。
“小鱼再也不敢了,师兄对不起!”
“师父,小鱼已经知错了,您就饶了他吧!”断了胳膊的世雄也在一旁劝阻。
“世雄你自幼跟随师父习武,执行任务以来从未失手,万绝城弟子任务失败唯有一死!如今,你与小鱼之间做个选择吧!”施伐抛下一把铁剑,铁剑掷地有声,却是震碎人心的声音。小鱼望着地上的铁剑,伸手想要握在手里,奈何身受重伤使不出一丝力气,颤抖着血淋淋的双手,缓慢地爬向刺骨寒冰一般无情的铁剑。世雄用了十年的剑,剑上沾了十年敌人身上的鲜血,如今要染上最为疼爱师妹的鲜血吗?
此情此景世雄竟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世雄自幼在万绝城习惯了冷血无情,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折手段,如今面对视同妹妹的小鱼却心软了。施伐早已没了耐心催促道:“世雄为师培养你不易,可千万别让为师失望啊!若是今日得不出结果,你们两人都要死!”
“啊……!”施伐话音刚落,世雄吐出一口猩红,往前一倒再也不曾清醒过来。施伐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的是世雄背上插着一把匕首,站在其身后是刚刚被自己训斥一番的“没用的东西”!轩辕绝抽回匕首笑道:“这么难选,我帮你选!”
“年纪小小就如此心狠手辣,幸好是个偷懒的主儿,不然必定是个大患!”施伐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谁让你动手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啪一鞭子甩了过去,白玉雕琢的小脸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一鞭子是教训,让你谨记我没让你做的事,不要自作聪明!还不给我滚回去!”
轩辕绝衣袖一抹脸上的血迹,冷笑一声离开了大厅。回到房间却发现蕴溪也在,一身血衣还未换洗,红嘟嘟的小脸被丝帕擦得像小花猫。见轩辕绝脸上又挂了一道彩,立刻扑了上去道:“轩辕哥哥,你又惹师父不高兴了?”
“你脏兮兮的要回去洗洗了!”不但没有回答蕴溪,轩辕绝反倒拿起门边桌上的铜镜照着蕴溪。看着铜镜里的人,涂着满脸的血腥,时不时还粘着凝固成颗颗粒粒的小红球。小红球此时不但不没有增添孩子的可爱,倒是多了几分可怖。蕴溪吓了一跳,哇哇大哭了起来,比之树林子里哭得更为大声。
“怎么这么爱哭?”
“呜呜呜”
“哟,听说有人自作聪明惹师父不高兴了!”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站着的是练功场上冷眼旁观的孩子中的三个,蝎子还保持着抬脚的姿势,气焰嚣张至极。蜈蚣、毒蟾簇拥着一身墨色长袍的小少主,鞍前马后好不有趣。小小的个子将墨色长袍拖到了地上,扫着多日未曾打扫只有几个脚印处无甚尘埃的地面,眉宇之间与轩辕绝竟几分神似。这三三两两簇拥的架势像极了带着三两家丁四处惹事的地痞恶霸,俨然一个孩子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