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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赋予韧性似大海般深度的粤商5

第五章5在商言商,对政治的淡漠与对利益的热衷

广东人对政治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认定政治太空、太虚、太不可捉摸、太枯燥无味,与其与人钩心斗角搞政治,不如一门心思赚钱来得实在、踏实。在广东就曾流传这样一个笑话:某学生在校不好好学习,其母就吓唬说:“再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去当官去。”可见,当官在广东人的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广东人对政治的淡泊由来已久。宋代周去非对这种文化心态有过精确的评述。他在一篇文章中说,广东人“去朝廷远,人绝荣望,唯知利之为权利耳。”也就是说,岭南人重利而轻仕。

岭南人之所以出现这种倾向,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商业贸易发达,求利易。商业活动把经济效益放在首位,这价值取向必然疏远政治,在日常生活中淡化意识形态。商业活动讲求等价交换、平等竞争和私有权的保护,所以,商业精神必然与封建的等级专制相对抗。在儒家文化看来,“士农工商”这一等级序列具有天生的合理性,但在传统的岭南社会,由于工商活动的普遍性和渗透力,使得“商与官近,至以官商并称”。

二是因为岭南离京师太远,求仕难。自汉至明,从岭南起家得以称帝的,仅有南陈陈霸先、南汉刘美,且只号令一隅;从岭南人参朝政稍知名的,也只有张九龄(唐)、余靖(宋)、海瑞(明)等数人。在古代交通通讯尚不发达的情况下,京师政治变化消息传至岭南已如隔世;岭南士人知名京师也极不容易。这使岭南百姓与封建王权有一种疏离感。加之岭南常常被王权鄙弃为政治流放地,这就进一步强化了这种疏离感。吏民绝名望,自然要转向牟利;士人淡仕途,只好追求自得。惠能、陈白沙哲学均主静,此即淡化外在功业而唯求内在心境。降及近代,由于岭南走在我国资本主义发展前列,又由于交通的发达与信息传播的灵便,岭南得以成为旧民主主义革命的策源地,岭南土人如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等,对国家民族的兴衰表现出了巨大的责任感与奉献精神,这固然是岭南的骄傲。但另一方面,在市民社会里,从人们不规范(非理性)的、充满情欲的、追求个人自适与写意的俗世生活中,我们又仍可以看到古今岭南在文化风貌上的承传性。至于如海外许多华人在世界各地做生意的做得很成功,读书做学问的做得很出色,但对政治与仕途却敬而远之,这种风尚兴许也是岭南遗风吧!

政治是什么东西?按广东人理解,政治即意味着“大而空”,意味着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结果。所以,政治对务实重利的广东人来说,既显得那么遥远,又那么无用。他们起早摸黑,忙忙碌碌,无非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政治。政治只是大人物的事,乘着年轻,乘着开放的机会多捞些钱,那才是正经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司马迁老先生这句话,广东人最为认同,理解和行动得也最为彻底。

眼下在广东,企业考核员工,对政治关心与否已不再重要,干活的效率、数量、质量才是最重要的。上至老板、经理,下至“打工族”,人人心里都明白,在广东,政治当不了饭吃,只有企业发展了,自己的饭碗才能有足够的粥。对员工的报酬,也主要以物质刺激为主,广东人也只认物质报酬。

改革开放以来,广东人富了,但富裕的广东人仍未对政治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这一点与近在“天子脚下”的北京人截然不同,北京商人热衷于谈论政事,大多有“红顶”情结,广东商人却只有挣钱“情结”。在明清涌现的十大商帮中,粤帮商人与徽商也不同,粤商多为纯粹的民间商人,与政治少有联系,也没出过大的官商,但徽商是亦官亦商,官商一体。他们或是官商,或与官商不分。

就商人而言,过分关心、迷恋政治,势必导致对市场的木讷和迟钝。广东人问什么不能干,除了不能干的全去干;北京人问什么能干,能干的还要看一看。看什么?看政治动向和政治气候,看是否符合上面的政治意图。这种“政治意识”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广东人的金钱观念很强,生活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赚钱。由于目的单一,方向一致,使广东人在行动中少了一些盲目与动摇,多了些动力与恒心。他们是谁的钱都敢赚,外国的、中国的,外省的、本地的,山上的、水里的,总之,只要有钱赚,什么事都可以干。

广东人这种商业意识和经商能力,是长期受岭南商业文化的熏陶形成的。在广东,你很难辨别出谁是商人,谁不是商人。广东人言必称商,言必称利,人人皆商,全民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