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打造的柜台,银子延展成光亮薄片竖起安放在侧边,雪色丝绸铺面,顿时那里面的一切都看上去无比光亮了起来,将首饰放入其中,也忽然光彩迷离了起来。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做好的,她也不急,趁着这装修的时间又盘下了一家客栈,按着她的想法也是重新改装。
时间在她的忙碌中度过,她甚至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左相府,以至于她竟不知道左相府正在因她而上演着一出好戏。
左相府那位今年才刚十四岁的五小姐沈思倩,忽然被婆子们抓起扭着到了左相大人的面前,一把摁倒跪地。
“啪”一声,是沈仲文将手中茶盏摔碎在她面前地上的声音,滚烫的茶水四溅落到了她的身上,烫得她不由惊呼一声,抬头茫然的看向父亲,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竟突然被扭送到了这里还遭受如此待遇。
她看到父亲面色沉凝,冷冷的盯着她喝道:“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谋害你二姐?简直是不知死活!”
她霍然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也不敢置信。
什么?谋害二姐?谁?她?
“二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放过倩儿吧,她没有害您,她真的没有!”
沈思曼刚回到左相府,便被四房姨娘陈氏拦住,二话不说直接双膝跪地“砰砰砰”的给她磕起了头,边磕边哭喊着,倒是让沈思曼不由怔忪,看着这姨娘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丫鬟,是当日她刚清醒过来出门时看到的那两个跟随在奶娘身旁的丫鬟之一,名为春儿,李春儿,是奶娘的女儿,比沈思曼大半岁,自小就跟随在她身边作为她的贴身婢女兼玩伴。
看着这陈姨娘竟拦在小姐前面磕头哭喊,她也不禁惊讶,忙小心看了眼小姐的脸色,然后走上前伸手去扶,说道:“陈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小姐才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你这是怎么了?”
陈氏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抬起头来看沈思曼,也让沈思曼看到了她此刻近乎虚脱的苍白脸色,双目红肿满是悲伤绝望之色,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以至于站在那儿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若非春儿扶着她怕是又要跌倒下去了。
春儿看到她这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又看她神情激动浑身都在哆嗦着,一副想要说话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的模样,不禁又开口安抚道:“陈姨娘,你先别激动,缓缓气儿。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更要静心休养才是。”
说到身孕,她低头,伸手摸了摸还并不明显的肚子,神情却越发悲沧,说道:“这怕也是个没福的,若注定要来这世上受苦,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了。”
沈思曼听得眉梢倏然轻挑,有哪个母亲会这样说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
春儿又转头来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无奈看到的依然是那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她都快要不认识小姐了,以前若遇到这种事情,她断不可能如此这般的平静无动于衷,定是满脸惊惧无措,手忙脚乱到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符合小姐的性子。
她不合时宜的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看眼前小姐那面瘫的表情,莫名的勾了勾嘴角,好像觉得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小姐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那她便代替着开口说道:“陈姨娘千万别这么说,小公子定是个有福的,不然如何能投胎到沈家姨娘的肚子里来?”
却不想她这一说,竟让陈氏忽然失控又哭了起来,腿一软便又要跪下,抬头看着沈思曼说道:“二小姐,倩儿她真的从不曾做过任何伤害您的事,求您……”
“来人,将陈姨娘扶回房里去。”忽然插入进来的声音打断了陈姨娘的话,她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便禁不住的浑身一颤,然后转头看向了身后,沈仲文正眉头紧皱的站在她身后,看向她的眼神黑沉沉的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而随着他的话,马上就有两个婆子走了过来,用力的毫不怜惜的伸手便将陈氏抓着拉了起来,要将她拉回到后院去。
陈氏在她们的手中用力挣扎,但哪里是这两个粗壮婆子的对手?挣扎之下反倒让她自己的脸色更加苍白,实在挣扎不过便朝着沈思曼大声哭喊了起来:“二小姐,倩儿真的没有害你,真的没有啊!”
又转头冲沈仲文喊道:“老爷,你平日里也甚是疼爱倩儿,今日却为何要将她至于这般深渊地狱?四小姐是您的女儿,难道倩儿就不是吗?她还那么小,哪里会知道那些事?如何会做出那种事?老爷……”
沈仲文的脸色愈加难看,冲着那两个婆子便怒道:“还不快送她回去!”
陈姨娘被拖走了,她的喊叫也在其中一个婆子伸手之后变成了“呜呜”声,而从始至终,沈思曼都只是站在那儿冷眼看着,没有说过一句话发表过任何意见,唯有随着事态发展,她眼眸之中透露出来的嘲讽渐渐明显。
她大概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看向沈仲文的眼神也在无形中更多了些讥诮。
沈仲文被她这么一看,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禁眼中有什么浮动了下,然后迈着方步走近过来,问道:“你这几日都跑哪里去了?身为千金闺秀,岂能几日夜不归宿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沈思曼将视线从陈姨娘离去的方向收回,漠然看着他说道:“我在左相府后院十七年,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关注过我,怎么今日突然关心起来了?”
他面色一沉,随之又一缓,面对着她的神情有些无奈而歉疚,道:“你这是在责怪爹不够关心你吗?”
“怎么会?你都帮我将当日害我的人给揪了出来,怎么会不关心我呢?”
沈仲文忽然被噎住,面对着沈思曼那漠然冷峭的目光以及这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他不禁神色微闪,却依然说道:“关于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是倩儿暗中指使了她的丫鬟偷偷在你的点心里下了蒙汗药,意图陷害你之后再陷害瑜儿,又与你院中那晚当值的丫鬟串通放了那男子进去,才会有了之后的事情,让你受辱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