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窗外的梅花正好,有几支俏皮的落在窗台,景色刚好。
我随意披了件厚些的衣裳,忍不住走到窗子旁,想要伸手触摸那片红。十岁的身子却让我有点力不从心。
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七日。至于那些异想天开的穿越,我依旧诧异。这七日,我一直在提醒自己,或许这是个梦,而我还是不愿醒来而已。我怕醒来后,我还是二十一世纪的韩九九,我还是要去承受那些令我奔溃的事实。我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整日的精神恍惚,随后便被一阵力道带走。但我却仍记得七日前的事,好像已经刻在我的骨髓里。如今再无瓜葛,我也该重新开始。
七日前在这里醒来时,外面下着雪,一片冰清玉洁的世界。那瞬间我就决定要抛去一切,好好在这里生活。从丫鬟青杏那里得知,这副身体的主人叫夏沐果,只得十岁。因为顽皮,从树上摔下来,摔坏了脑袋,足足昏迷了三日。我而我得幸借尸还魂来此。来的这个国家叫大晋,据我考究,历史书中并未出现过。不过,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便没理由拒绝它。我发誓,我要替她好好活下去,活的比以前更好。
“沐果,你又不听话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把窗户打开吗。这时正值腊冬时节,你身子受不了这么大的寒意。”入门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急急跑到我跟前,三两下关上了我身旁那扇窗,把一束俏丽的梅花挡在窗外。
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是我哥哥,却并非亲生。听青杏叨念着,这个年轻的哥哥有着天大本事。十五岁父母双亡,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带着一身的才气来到皇城,誓要闯出一片天地,让九泉下的双亲能够瞑目。殿试时在朝堂上一鸣惊人,受到德帝的重视,一朝便权倾朝野。而我呢,我也很奇怪。我并不是他亲生的,他却万分宠溺我。他的父亲是江南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生下他之后一直想要个女儿,却无果。于是我就在那群孤儿中被很幸运的领养了。父母去世后,哥哥带着我离开江南,远赴皇城。这才有了今日的夏府。
这个哥哥唤作夏长容,正值十七风华年头,生的是风流俊美,再加上才华横溢的气质,来提亲的媒婆几乎要把门口的横梁都要踩烂了。但却只见他日日协理朝政,从未在婚事上用过心。只肖是连个心仪的姑娘也未听说过。
我微嗔道,“哥哥,我看梅花开的正好,就稍稍欣赏片刻。这不,还没碰到呢,你就过来把我的兴致全打破了。”哥哥轻轻拉好我的披风,语气温柔道,“若是要看梅花,就好好休养着,待把伤养好了,我定好好陪你欣赏。”我随口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其实我只是有点难过。在现代,我也有个疼我如他这般的哥哥。他对我包容一切,到最后,还是因为我,进了监狱,终身囚禁。总以为我已经要忘了,可是每次看到夏长容对我做的一切,心口总会隐隐作痛。那个血腥的晚上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休养了整整一个月后,那个唠叨的哥哥终于让我下床了。不过再也不让我靠近树了,而那个赏梅约,却是又落空了。见他这几日忙的少眠,我细问下才知是国子监新招学生,说是新招,不过是把几个到了年龄的世家子弟请进去读书罢了。
这日我正在书房拿着野史恶补这个朝代的知识,哥哥风尘仆仆进来,见我看的津津有味,便问道,“沐果,这些字都认识吗?”我迟疑一下,便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随意翻了翻,“我看这上面的图甚是有趣,反正无聊,倒不如寻些事做。”
哥哥思索一番,忽的问道,“送你去国子监如何?我看你到了年龄,也该学习些东西了。”我本来有些疑惑,随即想想我可是丞相的妹妹,上国子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终日在这府中也无趣的紧。于是便答应下来了。
过了几日哥哥便安排好了,而我正式成为国家最高学府的一员。在现代没去成清华北大,如今在古代倒也圆了我的名校梦。哥哥说是皇上的六公主到了上学的年纪,缺个伴读。哥哥见我正巧长公主一岁,便向皇上请示。皇上许是觉得夏丞相的妹妹定不会差,将来还能为朝廷效力。于是便允下来了。
入学那天下着雨,洗刷了一整个冬天的沉寂。我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小棉衣,放弃那种繁琐的发髻,随意在后面绑了一个马尾。活活像个俊俏的小公子哥。看着铜镜中眉清目秀的小人,想着这个身体长大后定是小家碧玉的美人。
“小姐长大后定是个惹人怜的美人儿。”青杏细心的帮我整理衣服上的褶子,嘴里还不忘念叨两句。
“哪有青杏漂亮啊,等哪天我跟哥哥好生说说,让他给你寻个好婆家。”青杏脸色微红,嗔道,“小姐莫要再取笑奴婢了。”不过这丫头倒也讨人喜,只得十五岁模样,却让我都有点佩服她的贤惠。听哥哥说道,这青杏自小便伺候我,对我自是比亲妹妹还亲。我素来没什么尊卑,与青杏倒也相处来了。
我又刚要对青杏说教,要改变她这个封建思想,门口便传来哥哥轻轻的敲门声,“沐果,再没梳洗好哥哥可就不等你了。”哥哥话音未落,我便飞快拿起桌上的小书袋跑去开门。“好了好了,就等哥哥来叫我了。那我们快点走吧。”哥哥看到我这身打扮倒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帮我拿书袋随后拉着我的手就上马车了。
坐在马车上,我一直掀起帘子看向窗外,忍不住好奇古时候的城市是怎样的。看着那一片繁华的景象,心里越发喜爱这个时代。哥哥在旁边摇着头,“这有什么好看的,若是喜欢,下次得空带你好好逛逛。”我高兴的抱着哥哥欢呼,“哥哥真好。”哥哥脸上有点不自然的红晕,他轻拉开我抱着他的手,道,“都这么大姑娘了,也不懂得矜持点。在宫里可不能这般没个礼节。”我随意应了句,未再搭话。忽然想到,最是无情帝王家。牵扯帝王家,或许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但多年后再忆起如今,倒不是自己想不想踏的问题了。哥哥见我不说话,倒也沉寂下来了。只剩下马车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