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月亮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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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钻石失窃 (21)

第一部钻石失窃 (21)

“夫人,这就是我对范林达小姐的看法,”他说。“接下来就是与范林达小姐和已死去的罗珊娜?史柏尔曼两人有关的事。请我们再回到您女儿拒绝检查她的衣服那个时候。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打算要考虑两个问题。首先是要找到一个正确的盘问方法;其次是要弄清,范林达小姐在这个家里有没有一个女佣作同谋。我经过反复仔细地考虑,决定进行一个(用我们的话来说)极不规范的调查。原因是:我要处理一个家庭丑闻,我有责任把它局限在家庭范围之内。越不声张,越少用外人越好。至于通常的过程,如监禁受嫌疑的人、公堂会审、还有其它那些过程——想都不能想,因为牵涉到的是您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以贝特里奇先生在这个家的人品和地位——了解佣人、效忠这个家庭——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助手。我本来也可以找布莱克先生,可是有一个障碍。他很早就看出了我的矛头所向;以他对范林达小姐的感情,他和我之间相互理解是不可能的。我说这些细节是为了向您表明,我把家庭的秘密限制在家庭的范围之内。我是知道这事的惟一外人——而我的职业就依赖于我闭紧嘴巴。”

听到这里,我感觉到我的职业就依赖于我不能再沉默。在夫人面前把我这老头说成一个二狗子,实在叫人无法容忍。

“请夫人原谅,”我说道,“我决不承认我以任何方式,帮助过这可恶的侦探勾当;克夫探长要是敢的话,我请求和他对质!”

发泄了这几句之后,我感到轻快多了。夫人友善地在我肩上拍了拍。我满怀义愤地看着探长,看他对这样的表示会怎样想。探长乖得像绵羊,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喜欢我似的。

夫人告诉他,他可以继续说下去。“我明白,”她说,“你认为是为我好而尽力做的那些事。我准备听你说下去。”

“我下面要说的,”探长回答道,“是与罗珊娜?史柏尔曼有关的事。夫人您可能还记得,她拿洗衣帐本进这间屋的时候,我就认出了这个年轻女人。只到那时我还不信,范林达小姐会相信任何人。可是见到罗珊娜以后,我就改变了想法。我立刻就怀疑她与钻石的失踪有关。这可怜虫死得很可怕,既然她已死了,我就不想让您仍然觉得我对她的态度过于冷酷。这要是一件一般的盗窃案,我早就会怀疑她了。据我们对教养院出来的女人的了解,她们只要受到公正善良的待遇,她们中的多数人都会品行端正,痛改前非。可这一次不是一般的偷窃。据我看,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主谋就是钻石的主人。抱着这种观点,我自然首先想到的是,范林达小姐(请您原谅)会不会只满足于让我们觉得钻石是丢了?她会不会再进一步引我们相信钻石是被盗?在后一件事情中,罗珊娜因为做过贼,正好用来迷惑我们;她正是误导夫人您和我产生错觉的人。”

我心里暗自问自己,他会更可怕地看待范林达小姐和罗珊娜吗?您现在也看得出来,这是有可能的。

“对死去的女人,我还有一个怀疑的理由,”他说,“这个理由现在看来更充分了。谁可以帮范林达小姐悄悄地用钻石换来钱呢?只有罗珊娜?史柏尔曼。处在像范林达小姐这种地位的年轻小姐,没有人能亲自冒这样的险。请问,作一个中间人,有谁能像罗珊娜?史柏尔曼这样合适?夫人死去的这个女佣人,在做贼时,这方面可是登峰造极。她与伦敦几个放债的有来往。以这颗著名的宝石作抵押,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借给她一大笔钱。记住这一点吧,夫人;接下来我再说我的怀疑是如何被罗珊娜的行动所证实的。”

接下来,他把罗珊娜的整个活动叙述了一番。当然由他说了,这可怜的姑娘已无法辩解了。对他说的话,连夫人都大吃一惊,半天答不上话来。看来答不答话对探长都无关系。他只管一个劲地往下说。

“我把我的看法都说完了,”他说道,“我现在只想告诉夫人,我下一步的打算。要想把这件案子弄得水落石出,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十拿九稳的;另一个恐怕只是一个大胆的试验。一切由夫人做主。我们采取稳当的办法吗?”

夫人示意他自己决定,自己选择。

“谢谢,”探长说道,“既然夫人慷慨地让我选,我们就从稳当的开始吧。不管范林达小姐是留在弗利辛霍也好,还是回到这里也好,我们都要严密地监视她的一切活动。注意她来往的人,监视她骑马和散步,注意她来往的信件。”

“然后呢?”夫人问道。

“接下来我想请夫人容许我介绍个佣人,到您府上来替代罗珊娜的位子,这个女人善于暗中查访这类事,她很小心谨慎。”

“接下来呢?”夫人又问道。

“接下来,”探长继续说道,“也是最后一招,我打算派一名警官找到伦敦那个放债的,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罗珊娜以前认识的人——他的名字和地址范林达小姐肯定已通过罗珊娜了解到了。当然,我现在说的这办法要花点钱和时间。但肯定有结果。我们已包围了月亮宝石,再逐步缩小包围圈,如果范林达小姐想留下宝石的话,我们最终会在她手上找到宝石。要是她为债务所逼,打算送走宝石,那么,我们的人就会在伦敦截住它。”

听见自己的女儿被想象成这个样子,夫人开始生气了。

“只当你的计划被全部否决,”她说道。“继续说说你的另一个办法。”

“我的另一个办法,”探长不动声色地说道,“就是我刚才提到过的,做一次大胆的试验。我想我现在已摸透了范林达小姐的脾气。她很有可能犯一个冒失的错误。因为她脾气火暴,又不大习惯骗人,在小事情上要做伪君子,又不敢发火。这样一来,她的感情往往就在需要隐藏的时候失去了控制。我就是打算针对她这一性格采取行动。我要在适当的时机,突然给她一个震动。说得更清楚一点,我要突然告诉她罗珊娜的死讯——看她会不会流露真情,把一切都说出来。夫人接受这个办法吗?”

夫人惊得我说不出话来。她居然立刻就回答道:

“行;我同意。”

“马车已套好了,”探长说道。“再见,夫人。”

夫人伸出手来,在门口拦住了他。

“如你所料,我女儿一定会给激出真情来的,”她说道。“但我作为她的母亲,有权亲自去做。请你留在这儿;我去弗利辛霍。”

克夫探长生平第一次像普通人一样,给弄了个目瞪口呆。

夫人按了铃,叫人拿来雨具。雨仍然下得很大;有篷马车,如您知道的,已送小姐去了弗利辛霍。我劝夫人不要冒雨去,可是没有一点用处!我请求与她同去,替她撑伞,她听也不听。马夫赶来了敞篷马车。“有两件事你可以放心,”她在厅里对克夫探长说道。“我会像你一样突然地试探范林达小姐。而且,在今晚最后一班火车开车之前,我会亲自或是写信把结果告诉你。”

说完这些话,她走进马车,亲自拉动缰绳,朝弗利辛霍驶去。

二十二

夫人走后,我才顾得上想起克夫探长。只见他正坐在客厅舒适的角落里,翻看着他的备忘录,脸上带着奸笑。

“做记录吗?”我问道。

“不是,”探长说,“我是在看我的下一桩差事是什么。”

“欧!”我说。“你是觉得这里已完事了?”

“我觉得,”探长回答道,“范林达夫人是英国最聪明的女人之一。我还觉得,看玫瑰花比看钻石更值得。园丁在哪儿,贝特里奇先生?”

再也问不出有关月亮宝石的一个字。他对调查完全失去了兴趣;他会一直寻找园丁。一小时后,我听见他们高谈阔论,又在为茱萸玫瑰争论不休。

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去看看弗兰克林先生是不是仍然要坐下午的车走。听了夫人屋里的会面情况及结果,他立刻决定留下来听消息。这种很自然的改变计划,对一般人来说倒没什么,但对弗兰克林先生却会产生不好的结果。闲着无事,他感到很不安,并由此导致出他的多重性格一个接一个地跑了出来。

他一会儿是意大利式的英国人,一会儿是德式英国人,一会儿又成了法式英国人。他进进出出跑遍了屋里所有的客厅,翻来覆去只说雷切儿小姐怎么待他;听众也只有我一个。比如说在书房,他就坐在意大利地图下面,除了唠叨个没完,想不出一点解决他的难题的办法。“我有好几个远大抱负,贝特里奇,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有很大的潜力,要是雷切儿能帮助我把它们都发挥出来该有多好!”他如此意味深长地描绘着他那被忽略的美德,说完之后又为此痛惜不已,我正觉得实在没办法安慰他,突然想到《鲁滨逊飘流记》不正好可以用在这里吗。我踉踉跄跄走回自己的房间,又踉踉跄跄地拿着那本圣书走回来。书房里没人!只有那张意大利地图瞪着我;我也瞪着那张地图。

我去画室找。地上有一条他的手帕,证明他来过这儿。而空空的房间,证明他又走了。

我去了餐厅,只见塞缪尔拿着一碟饼干和一杯雪利酒空转悠。一分钟前,弗兰克林先生拼命拉铃,要点心和酒提神。等塞缪尔匆匆赶来,弗兰克林先生却已不见了。连楼下他拉的铃声都还没完全消失。

我又到起居室找,终于找到他了。他正在窗户边,用手指头在湿玻璃上画一些看不懂的象形文字。

“您的雪利酒调好了,先生,”我对他说道。我真还不如对墙壁说。他陷在深深的思索中,谁也叫不醒他。“你怎么看雷切儿的举动,贝特里奇?”我只听见他这样回了一句。我没想好需要的答案,就拿出了《鲁滨逊飘流记》。我相信,只要你寻找下去,你总能找到一个答案。弗兰克林先生关上《鲁滨逊飘流记》,突然现出他的德国性格,说起莫名其妙的话来。“为什么不仔细去了解?”他这样说似乎我反对仔细了解似的。“到底为什么不耐烦了,贝特里奇?现在正是需要耐心了解真相的时候。别打断我。雷切儿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要我们先从客观的角度去判断,再从主观的角度看,最后再综合主、客观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