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基督山伯爵(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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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订期相见 (2)

第三十八章 订期相见 (2)

“我们把话都说明白了,”阿尔培道,“这是说定了的——是不是,您在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十点半钟就到海尔达路,而且您是以人格担保一定遵守时刻的?”

“讲定的一切都以人格担保,”伯爵回答说,“放心好了,您一定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看到我。”

两个青年于是站起身来,向伯爵鞠了一躬走出了屋子。

“怎么啦?”当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阿尔培问弗兰士,“你似乎心事重重似的。”

“我坦白地告诉你吧,阿尔培,”弗兰士答道,“我正在用尽心思想探明这位怪伯爵的真正来历,而你和他订期在巴黎相见的那个约会真使我非常担忧。”

“我的好人啦,”阿尔培惊喊道,“那件事有什么地方可能引起不安呢?咦,你疯了。”

“随便你怎么说,”弗兰士说,“疯没疯,事实如此。”

“听我说,弗兰士,”阿尔培说,“我很高兴借这个机会来告诉你,我注意到,你对伯爵的态度可以说是冷淡的。你有什么事情讨厌他吗?”

“或许有的。”

“你在来这儿以前,曾碰到过他吗?”

“是的。”

“在什么地方?”

“你能不能答应,我讲给你听的故事,一个字都不要说给别人听。”

“我答应。”

“人格担保?”

“人格担保。”

“那我就满意了,那么,听着。”

弗兰士于是向他的朋友叙述了那次到基 督山岛去游玩的经过,他如何在那儿发现一群走私的贩子,又如何有两个科西嘉强盗和他们在一起。他很卖力地叙述如何得到伯爵那一次耍魔术似的款待,如何在那《一千?一夜》的岩洞里受到他富丽堂皇的招待。他毫无遗漏地详述那一场晚餐——大麻精,石像,梦和现实。如何在他醒来时候这一切事情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而只见那小游艇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向韦基奥港驶去。接着他又详细地叙述了他在斗兽场里窃听到伯爵和万帕的那一席谈话,伯爵如何在那次谈话里允许为庇庇诺那个强盗设法弄到赦罪令——这一个协定,读者当然明白,他是最忠实地完成了的。最后,他讲到前一天晚上的那件奇遇,他为了缺六七百毕阿士特,如何感到为难。如何想起请伯爵帮忙的那个念头——这个念头使结果这样圆满。

阿尔培全神贯注地倾听。“嗯”,他等弗兰士讲完以后说,“就在你所讲的所有事情上,他又有什么可讨厌的呢?伯爵喜欢旅游,因为有钱,所以自己买了一条船。你到扑次茅斯或索斯安普敦瞧瞧去吧,你会发现港口挤满了游艇,都是属于这种有同样癖好的英国富翁的。而为了在他旅行的途中有一个安息的地方,为了逃避那种毒害我们的可怕的饭 菜——我吃了四个月,你吃了四年,为了避免睡这种谁都不想睡的讨厌的床铺——他在基 督山安排了一个住处。然后,当他把地方安排好以后,他又怕托斯卡纳政府把他赶走,使他白白损失那一笔安置费,所以他买了那个岛。并继续用那个岛的名字,你且自问一下,我的好人,我们认识的人中,不是也有用地名或产业的名字,而那些产业的名字,那些地方和产业,他们生平从来不曾拥有过吗?”

“但是,”弗兰士说,“科西嘉强盗和他的船员混在一起,这件事该怎样解释?”

“唉,那件事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谁都没有你知道得更清楚啦。科西嘉的强盗并不是流氓或贼,而纯粹是为了亲友报仇而被本乡本土赶出来的亡命者,和他们交朋友并不算是一种玷污;因为拿我自己来说吧,我可以明目张胆地说,假如我一旦去访问科西嘉,则我拜访县长或总督以前,就要先去拜访拜访哥伦布的强盗,要是我能设法和他们相会的话,我觉得他们很有趣。”

“可是,”弗兰士坚持说,“我想你大概也不否认,像万帕和他的喽罗这种人,都只是流氓恶棍,当他们抢你走的时候,除了绑票勒索以外该没有别的动机了吧。而伯爵竟能有力量左右那些暴徒,这一点你怎样解释?”

“我的好朋友,我现在的安全多半归功于那种力量。这件事我不应该太追根究底了,因此你不能要我来责备他和不法之徒之间亲密的关系,而应该让我原谅他在这种关系上不轨的细节,倒决不是因为他保全了我的性命,因为据我看,我的性命在这种危险中本来是不会有问题的,而当然是给我省下了四千毕阿士特,四千毕阿士特,按我国的钱来算,要相当于两万四千里弗——这笔数目,要是我在法国被绑,是决计不会被估得这么高的,完全证实了这句俗话,”阿尔培大笑着说,“没有任何一个预言家能在他的国家受到尊崇。”

“谈到国籍,”弗兰士答道,“伯爵究竟是哪国的人呢?他的本地话是哪一种语言呢?他靠什么过活?他这种庞大的财产是从哪儿来的?在他的前期生活中——他的前期生活是这样神秘莫测——曾发生过什么事呢,以致他在后来的年月中抱了这样黑暗的郁闷的一种厌世观?假如我是你,这些问题我当然是希望得到解答。”

“我亲爱的弗兰士,”阿尔培回答说,“当你收到我那封信,觉得必须请伯爵帮忙的时候,你就立刻跑到他那儿去,说,‘我的朋友阿尔培?马瑟夫遇险了,帮助我去救他出来吧。’你是否是这样说的?”

“是的。”

“好了,那么,他有没有问你,阿尔培?马瑟夫先生是谁,他的爵位,他的财产是从哪儿来的?他是靠什么生活的?他是在哪儿出生的,是哪国人?请告诉我,他有没有问你这种种问题?”

“我承认他一点也没有问我。”

“不,他只是把我从万帕手里救出来,我老实告诉你,虽然我在外表上极其悠闲自在,但我实在并不十分愿意久留在那个地方。现在,弗兰士,他既然这样毫不犹豫而且迅速地为我效劳,而他所求的报酬,只是要我尽一种普通的义务,像我对经过巴黎的任何俄国亲王或意大利贵族所效的微劳一样——只要我介绍他进入社交界——你能忍心让我拒绝吗?我的老朋友,要是你以为我可能实行这种冷血政策,你一定是神经有毛病了。”这一次,我们必须承认,所有的事情,有力的论据都在阿尔培这一面。

“好吧。”弗兰士叹了一口气说,“随你便吧,我亲爱的子爵,因为你的证据我无力反驳,不管怎么样,这个基 督山伯爵一定是一个怪人。”

“他是一个博爱主义者,”对方答道,“他访问巴黎的动机无疑是要去争取蒙松奖章。假如我有投票权而且能左右选举的话,我一定投他一票,并答应替他争取其他的选票。现在,亲爱的弗兰士,我们来谈些别的事吧,来,我们先吃了午餐,然后到圣?彼得教堂去做一次最后的访问好不好?”弗兰士默默地点头答应;第二天下午五点半,两个青年分手了,阿尔培?马瑟夫回巴黎,而弗兰士?伊辟楠则到威尼斯去, 到那儿去住两个星期。但阿尔培钻进马车之前,由于怕他所预期的那位客人忘记他自己所作的诺言,所以递了一张名片给旅馆的侍役,托他交给基 督山伯爵,在那张名片上,他在阿尔培?马瑟夫的名字下面用铅笔写着:“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十点半,海尔达路二十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