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摇摇头,又转过身去继续做事,似乎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无聊:“在没有见到薛氏公司的辞退信或者是调令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徐总不嫌麻烦,可以打电话给薛氏的人事部李经理或者是安东尼先生,又或者是薛少,申请把我辞退!”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候,我会向他们解释你是如何在办公室性骚扰女职员的。”
“你竟然拿薛航来压我?我跟你说,3A公司是我一手创办的,我说了算!”徐总在3A公司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因此,他只得把往日的风光拿出来讲。这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怀念,他真的很怀念那段可以在公司内胡作非为的岁月,以及那些风格各异乖巧服贴的秘书们。曾经的他,可以一周不带重复地将他的那些秘书们睡在身下,而不是像此刻一般受对方的气。
秘书的眼神里闪烁着鄙视:“徐总,我听人说,3A公司是徐夫人生前一手创立的,而不是你。”
“你……”徐总现在的样子是完完全全的恼羞成怒,他在办公室寻找着可以泄愤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瓷器做的笔筒,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秘书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笔筒的残骸,利落地开出了一张单子,打公司内线给行政部:“徐总刚刚损坏了一个笔筒,六十八块,记得在他的这个月薪水中扣除。”
“你……”徐总把秘书正在用的电话机抢了过来,高高举过头顶。
秘书不惊不慌地报出一个数字:“三百二。”
徐总的姿势立即保持在了***炸雕堡时的那一刻,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
“爸,你在干嘛?”徐雪莉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徐总悻悻地放下了电话机:“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今天就放过你!”然后讪笑着迎向徐雪莉:“你怎么来了?”
徐雪莉把父亲拉进他已经一缩再缩的办公室,关上门,拉上窗帘:“爸,你手头上还有多少3A公司的股份?”
徐总掐着指头掐了半天,说:“不到百分之十。”
徐雪莉两眼一瞪:“你又卖了?”
徐总立即叫起苦来:“雪莉,我也不想卖它的,可你也知道,我每个月的花销那么大,薪水却只有那么一点,年底的分红大部分都给了你……我是真的没办法啊!”
徐雪莉没功夫听他在这里废话:“那好吧!不管你手头上有多少股份,全卖了它。”
“啊?”徐总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要是把它全卖了,这会长的位子就没有我的份了。”
徐雪莉:“你那会长的位子,不要也罢。”
徐总:“可是你说,只要会长的位子在,我们父女俩的身份就不会降,你在外面应酬也好,做生意也好,对你有帮助。”
徐雪莉:“现在我不需要这份帮助了。我等钱用!”
徐总还是有点舍不得的,要知道,他现在手头本来就很紧了,如果再失去了会长这个位子,就连薪水都没有了,而徐雪莉又说她要把卖掉股票的钱拿走,这不是更让他活不了。“雪莉啊,你自己不是也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嘛,你要是等钱用,你可以卖你自己的。”
徐雪莉:“我的也会卖。”
徐总的嘴立马就圆了:“你要干什么,需要这么多的钱?”
徐雪莉看到父亲一副死护着不肯松手的模样,只得把她要进行的计划透露一点给他父亲:“薛航手中的旅游产业的股票,不是马上就要上市了吗?我打算拿这笔钱去买他的旅游股。”
徐总有点不明白了:“可是现在3A公司也是薛氏的啊!”
徐雪莉:“这当然不一样,3A公司没有上市,不能进入流通市场。”
徐总终于懂得了女儿的意思:“你想操纵这支股票。”
徐雪莉得意地冲父亲点点头。
徐总:“可是就凭你这点资金,怎么可能撬得动整支股票?”
徐雪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证:到时候,我不但会让你手中的资金翻几番,还会让你当上温泉度假村的总经理。”
薛氏旗下的旅游产业即将上市,这件事情倍受界内及广大股民的关注,众人都对它将来的前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乐观。夏闻樱曾经对它也感兴趣,但是,经过她在温泉度假村那一夜的经历之后,她改变了这个想法,她直觉上感到,徐雪莉和那个神秘人之间的交易就是跟这次股票上市有关,因此,她决定按兵不动。投资,她向来讲究的是稳,而不是贪。如果她没有把握可以赚到钱,她宁愿放弃这个机会,至少,不会赔。
投资市场最近没什么可打闹的,夏闻樱把重心全部都放到了道上,其实她不喜欢这种生活,太过刺激,也太过血腥,然而,她无从选择。
文哥救了她,她这条命是文哥的,只要文哥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必定会赴汤蹈火。她是女人,虽然她已经被毁了容,但本质上她依然是女人,文哥已经很照顾她,不让她去插手太危险的事,或者去看那些让人惨不忍睹的场面,但是,她依然见到过有人在她面前生生地被打断一条腿或者砍下一条胳膊,血淋淋地在地上挣扎。她不喜欢。
什么是她喜欢的呢?没有。所以,在青帮的日子,虽然让她痛苦,但偿还文哥的恩情,是她生存下去的意义。
文哥对她说,要她为自己而活着,可是,她自己有什么可活的呢?亲情,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她只有青帮。
接受到了苏珊转告的警告之后的薛航,没有再直接或间接地去打扰夏闻樱。他出院之后,也跟苏珊一样,回到了自己应有的生活圈子之中,为了生意,为了赚钱,带领着自己的团队前进再前进。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长相惊悚而性格古怪的老疤,会好奇她那脸上那条疤的来历,好奇她的另一外半张脸会不会也像这半张脸一样。
这天,又是一个加班之夜,薛航终于将手头上繁重的工作告一段落,然后摸了摸自己空空于也的肚皮,决定去吃个宵夜。
他很随意地将车子开到一家大排档,停下来,点了一条清蒸鱼,一份烧鹅,一碟青菜,慢慢地吃着。
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嘈杂声,大排档的店主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辨别了半天,摇了摇头:“唉,又打上了。这段时间就没有消停过。”他见薛航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解释道:“后面一条街,有个店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些小混混前来闹事,老打架。”
正说着,街道的那头,有个浑身是血的人拚了命地往这边狂奔,似乎是有人在后面追赶,大家纷纷让开道,那人近了,薛航看得真切:“老疤?”
后面有几个男子每人手中拿着一把砍刀叫嚣着往这赶:“别跑!别跑!”
夏闻樱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她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正想着自己这下完了,却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拉起她就钻进了一辆黑色的跑车,踩下了油门,将那些追赶者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谢……谢谢……”夏闻樱靠在车门边,嘴唇发白,她瞟了司机一眼,愣住,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叹息了起来:“冤孽啊,冤孽!”
“你还好吧?”薛航的速度很快,“我送你去医院!喂,疤姐,你说说话……喂……”
副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昏了过去,背上不停地有血流出来,座位上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薛航停下车,试了试对方的气息,尚在,但气若游丝,随时都会断掉似的,再替她检查伤势,只见她厚厚的皮夹克上被人划了一道好大的口子,一直到皮肤,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来。
“老疤,你振作一点!”薛航真的很怕她就这么睡死过去,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的意识棒球帽从她的头上滑落,露出了她完完整整的面容,另一半脸光洁无瑕,且那么熟悉。
薛航认了出来:“夏闻樱?!”
抢救室门口,“手术进行中”的这块牌子一直亮着,偶尔会有医务人员进出,但神色都很严肃,薛航想要询问点什么,可人家压根就没有功夫搭理他。
“血库内的O型血告急!”这是一个医务人员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整个手术过程,他们已经输送了3000CC的血液,然而不够,这次手术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背上的那个伤口一直从肩胛划到了腰部,足足有三十多厘米长,当医生剪开夏闻樱身上的衣服时,所有在场的医务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报。
薛航站了出来:“我是O型血!”
医护人员很快地做出了安排:“去采血室。”
护士小姐从他的身上抽走了600CC的血液,过度的采血让薛航从手术台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