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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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宋高宗迁都临安 奸秦桧取悦龙颜

岳元帅有了岳云相助,杀了粘罕,又杀得兀术大败,金兵丢盔弃甲,仓皇败逃而去。

高宗到得金陵,有临安节度使苗傅等上奏,言临安宫殿完工,请驾迁都。高宗准奏,便要下旨迁都。百官有说金陵好的,有说临安好的,正在争执不定。李纲听闻此信,慌忙进宫奏道:“定都金陵,尚可号令四方,以图恢复。若迁往临安,竟是惧敌退避之意,乃下下之策!”高宗不听,执意迁都。李纲见难以挽回,便奏道:“既然如此,臣已年老,愿告老还乡。”高宗本是个庸主,巴不得他离去,遂即准奏。李纲也不通知众朝臣,连夜出京回乡去了。

一日,岳飞闻得此言,慌忙同众将入朝奏道:“兀术新败,陛下正要安守旧都,选将挑兵,控扼要害之地;积草屯粮,召集四方勤王兵马,直捣黄龙府,迎还二圣以报中原之恨。岂可迁都苟安,以失民心?况临安僻近海滨,四面受敌之地。苗傅、刘正彦乃奸佞小人,不可被其蛊惑!望陛下三思!”

高宗道:“金兵入寇,连年征战,生灵涂炭,将士劳心。今幸兀术败去,孤家欲遣使议和,稍息民力,再图恢复。主意已定,卿家不必多虑。”

岳飞道:“陛下既已决定圣意,今天下稍定,臣已离家日久,老母现在抱病垂危,望陛下赐臣还乡,稍进乌鸟私情。”高宗准奏。众将一齐启奏乞恩,都去省亲省墓。高宗各赐金帛还乡,岳飞和众将一齐谢恩退出。

高宗又传旨封韩世忠为威安郡王,留守润州,不必来京。那高宗恐怕韩世忠到京,谏他迁都,故此差官沿途迎去,省了一番说话。高宗遂传旨择了吉日,起驾南迁。这一日,天子宫眷起程,百官纷纷保驾,百姓多有跟去的。不一日,到了临安,苗傅、刘正彦二人来迎接圣驾入城,送进新造的宫殿。高宗见宫殿造得精巧,十分欢喜,传旨改为绍兴元年,封苗、刘二人为左右都督。

且说那兀术逃回本国,进到黄龙府,见了父王,俯伏阶下。老狼主道:“某家闻说大王儿死在中原,王孙金弹子阵亡,你将七十万雄兵尽丧中原,还有何面目来见某家!”吩咐左右:“与我绑出去‘哈喇’了吧!”那时众番官把兀术绑了,正要推出,军师哈迷蚩跪地上奏道:“狼主!不是四太子无能,实是岳南蛮足智多谋。八盘山战败,青龙山战败,渡黄河至爱华山战败,被岳南蛮追至长江,死了多少兵将,逃命过江,回守河间府。直待岳南蛮兵往湖广,定计五路进中原。臣同四太子兵到黄河,有刘豫、曹荣等来献了长江。兵到金陵,追康王等七人七骑,直追至杭州。他们君臣下海,四太子大兵直追至湖广,将康王君臣围在牛头山。有岳飞、韩世忠、张浚等南朝元帅领大兵来救驾,也有三十余万兵马。我等与他大战,败至汉阳江上,又无船可渡,我兵尽被南蛮杀戮。亏得杜充、曹荣二人,将船来救殿下。方要过江,又与韩世忠水战,败进黄天荡。幸有神明相救,掘开沙土,出老鹳河逃生。没有黄柄奴、高太保二人代死,四殿下亦不能归国了!要求狼主开恩,怜而赦之!”老狼主闻言,传旨放回兀术,兀术谢了恩。众番将尽皆无罪,辞驾出朝,各自回府。

兀术在府内日日想得到中原。这一日,他令哈迷蚩来计议道:“某家初入中原,势如破竹,囚康王于国内,陷二帝于沙漠。因出了这岳飞,某家大败数阵,全师尽丧,逃命而归,却是为何?”

军师道:“狼主前日之功,多亏宋朝奸臣之力。狼主喜的是忠臣,恼的是奸臣,将张邦昌等杀了,如何抢得中原?”

兀术想了一会儿,道:“军师所说不差,某家前番进兵,果然依靠那些奸臣。如今要这样的奸臣,往哪里去寻?”

哈迷蚩道:“奸臣倒是还有一个在这里。当初何卓等共是五个人,跟随二帝到此。那四个都是铁汉,铮铮不屈,都死了。只有秦桧乞哀求活,狼主将他驱逐出来,流落在此。我看此人乃是个大奸臣。但不知现在何处?狼主可差人去寻他来,养在府中,加些恩惠与他,一年半载,必然感激。然后多拿些金银送他回国,叫他做个奸细。这宋室江山,必会轻易送与狼主受用,岂不是好?”

兀术听了,道:“真是个好计策!”随即差小番四处去寻觅秦桧的下落。

却说秦桧夫妻二人自从被掳到金邦,那些同来的大臣死的死,杀的杀,独有秦桧再三哀求,被老狼主赶到贺兰山边草营内,服侍看马的小番。后来小番死了,他夫妻两个就流落在山下,住在一顶破牛皮帐房内。两人缺衣少粮,只靠王氏给这些小番们缝补和浆洗些衣物,觅些钱财来糊口。亏得那王氏生得俊俏,又有那些小番与她勾搭上了,送些牛肉羊肉与秦桧,勉强度日。

也是秦桧命该发迹,忽然一日,兀术坐在府中,心头闷闷不乐,即领了一众小番,骑着马,牵着犬,往山前山后打围取乐。一路上,众人也拿了几个獐儿兔儿。刚要回府,看看来到贺兰山脚下,远远望见一个南妆妇人,慌慌张张地躲入林子里去。兀术向前,命小番往林子里去搜检。不一会儿,小番拿出一个妇人来。兀术举眼观看,但见那妇人星眸带露,俏眼含情。那兀术本是个不贪女色的好汉,不知为什么见了这个妇人,身子却酥了半边,就叫小番:“哪里来的南边妇人?且带她回府去审问。”小番答应一声,不由分说,把那妇人一把抱住,横在马上,跟兀术一同回到王府。兀术进了内堂,唤那妇人到跟前来,问道:“你是何处人氏?因何在我北地?”

那妇人战战兢兢地跪下,用娇滴滴的声音回禀道:“回禀大王,奴家王氏,丈夫秦桧乃宋朝状元,随着圣驾到此。狼主将二帝迁往五国城去,奴家与丈夫两个流落在此。方才往树林中去拾些枯枝当柴火使用,不知狼主到来,多有冒犯,请求饶恕!”

兀术听了,暗自欣喜:“连日让小番寻访秦桧,不想今日在无意中找到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兀术便叫:“娘子请起!我久闻你丈夫博学多才,正要请他做个参谋。”于是令小番:“速速备马去请了秦老爷来!”小番领命而去。这里兀术就携了王氏的手,同进后房。

早有小番进来报说:“秦老爷已请到了。”兀术同王氏出堂。秦桧参见后,兀术道:“卿家且请坐。”秦桧说道:“狼主在上,秦桧怎敢坐?”兀术道:“卿家大才,某家久慕。一向因出兵在外,不得与卿家相叙。今日偶然遇见,某家这里缺少一个参谋,正好住在府中,朝夕请教。”秦桧拜谢了。当夜兀术就给他夫妻二人换了衣服,收拾一间书房,与他夫妻居住,每日酒肉供应,十分丰盛。王氏常常进来与兀术相叙,秦桧也眼开眼闭,只做不知。兀术又常常送些衣服、金钱与他夫妻两个。不知不觉,过了一年有余。

忽一日,兀术问道:“卿家可想回家去吗?”

秦桧夫妻二人道:“蒙狼主十分抬举,况臣如此受用,怎么还想回家?”

兀术道:“古人有言,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卿家若是思念家乡,某家差人送你回国。”

秦桧道:“若能使秦桧回去一拜祖坟,实为恩德,但是不好启齿。”

兀术道:“这有何难!但是你须要往五国城,讨了二圣的诏书,才可进得中原关口。”

秦桧大喜,别了兀术,往五国城去了。那兀术与王氏二人因要分别,十分不舍。兀术立誓:“若得中原,立你为贵妃。”

且说秦桧来至五国城,寻着了二帝,参拜已毕,将笔墨纸砚放下井中道:“臣秦桧要回本国,求二圣诏书。”二圣就写诏书给秦桧。秦桧辞驾,回至王府与兀术说知。次日,兀术带领众文武送秦桧夫妻回国,三十里一营,五十里一寨,照应秦桧夫妻安歇。路途也不止一日,看看望见潞州,小番报与兀术。

兀术请二人前来,在帐中摆酒送别。酒席过后,秦桧告辞起身。兀术道:“卿家进中原去,若得了富贵,休忘了某家!”

秦桧道:“臣夫妻二人若得了好处,情愿把宋室江山送与狼主。”兀术道:“卿家果有此心,何不对天立下一誓?某家方信爱卿的真心。”

秦桧忙跪下道:“上有皇天,下有厚土,我秦桧若忘了狼主恩德,不把宋朝天下送与狼主,后患背疽而死!”

兀术道:“卿家何必如此认真。卿家日后若有要紧事情,命人来通知,某家定当照应。某家今日不能远送了!”秦桧夫妻拜别上马,往潞州而来。

夫妻二人来至关下,与守关军士说明。军士忙去报与守关总兵。总兵一一问了来历,然后放他二人进关,又差人送他往临安而来。不一日,二人到了临安,至午门候旨。

高宗传旨宣进金銮殿。秦桧道:“二圣有诏书与陛下。”高宗闻言,连忙接承诏书。

然后秦桧朝见,高宗降旨道:“今得卿家还朝,得知二圣消息,更得一佳士,甚是可喜。况爱卿保二圣在外有年,患难不改,今封为礼部尚书之职,妻王氏封二品夫人。”秦桧谢恩退朝,进礼部衙门上任。

再说高宗皇帝复登大宝,太平无事。到了绍兴七年春日,有兵部告急本章入朝启奏道:“山东九龙山杨再兴作乱。”又报:“湖州太湖水贼戚方、罗纲、郝先聚众谋反,十分猖獗。”接连几道告急本章,弄得高宗仓惶无措,便问众公卿:“有何良策剿除贼寇?”太师赵鼎奏道:“贼寇猖狂,须得岳飞去剿,他人恐难当此重任。”高宗道:“前已差官去召他来京受职,被他手下牛皋、吉青等打回,又将圣旨扯碎。朕念他有功,故尔不究。今若再去召他,恐他不肯奉诏,怎么是好?”当时诸臣计议,并无良策。

魏氏娘娘见高宗面带忧容,闷闷不乐,便上前启奏道:“万岁今日升殿,有何事情?”

高宗说道:“众寇作乱,太师赵鼎保奏岳飞方能平服。朕今要召岳飞入朝,命他征剿众寇,恐他不肯应诏到京,所以忧闷。”

娘娘听了,奏道:“臣妾为万岁绣成一对龙凤旌旗,如今中间再绣上‘精忠报国’四字。主公差官赐与岳飞,或者肯来。”

天子大喜,即命娘娘绣成四字。差官拟旨,并娘娘懿旨龙凤旌旗一对,往汤阴县宣召岳飞,即日进京。差官领旨出京,策马飞驰,星夜赶到汤阴。岳飞闻知,连忙出迎,将差官接到大堂,摆列香案,俯伏在地,接了圣旨。钦差辞别便回京复旨去了。

岳飞一面打点行装,一面去邀众弟兄一齐到来。岳飞道:“圣上特旨,召我们出兵剿寇。皇后又亲绣一对龙凤旗,并赐‘精忠报国’四字。我只得奉诏进京去。”

牛皋道:“去是不去的。那个瘟皇帝,太平无事便不用我们;动起刀兵来,就来寻我们替他去厮杀,他却在宫里快活。”

岳飞道:“贤弟别这样说!自古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你我已经食过君禄,况为人在世,须要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我们此去必要迎还二圣,恢复中原,才能遂一生之愿。贤弟们可将家眷送归家乡故里,好放心前去建功立业,才不枉活一世!”众人齐声道:“大哥言之有理。”众弟兄便辞别离开。

回到家中,众人各将家眷送回家乡,陆续来到帅府,伺候岳飞起身。李氏夫人与媳妇巩氏,置酒与岳飞父子送行。岳飞在饮酒之间,吩咐些家务,即刻起身。那些地方官都来送行。岳飞相见谢道:“不敢劳动各位大人,只是家中还求照应!”众官一齐躬身答道:“理当效劳!”众官辞别起身。岳飞别了夫人,即同众弟兄起程,往临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