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云山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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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梅云难取舍(1)

转眼又是二个月过去了,干涸的溪水开始歌唱,鲜花次第开放,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

江移派人进山收了几次皮子,同时告诉兄弟们,说县城最近老有人在散发传单,张贴布告,号召人们团结起来,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推翻现行政府,建立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新政权。这些人号召力挺强,学生们积极响应,老百姓也十分认可他们的主张。官府开始还不当回事,认为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热火劲一过自动会散了的,后来见事态越闹越大,才慌作一团,命人四处捉拿他们。这些人有自己的武装,叫红军游击队,人数虽说不多,装备也简单,但个个骁勇善战,不怕流血牺牲,常把官军打得落花流水。官府对他们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

江河对这些说法感到很新鲜,也有些不以为然。没有剥削、压迫、人人平等自由?就算开明如唐太宗等也不过是“轻徭薄赋”“纳谏如流”而已,真的触犯他们的利益还不是同样“龙颜太怒”么?就是咱农民出身的闯王李自成,也不过是刚起义时喊喊“有衣同穿、有饭同食”而已,一旦进了北京坐了龙庭,就高高在上,只知贪图享乐了,哪里还会顾及百姓死活。这些人肯定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真的做起来肯定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拿自己这个小小的山寨来说吧,要是真的人人平等自由了,还要我这个首领干什么?假如人人都说了算,山寨岂不要乱套?

江河这样一想,越觉得行不通,心里还是隐隐若若地希望能碰到这些人,特别是那些英勇善战的红军游击队,到时一定会好好讨教一番、看看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一天,李武奉江河命令带队,去县城运取江移筹集的物资。在回山的路上,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枪声,李武以为自己的行踪被敌人发现了,忙命令:“快进树林隐蔽,做好战斗准备。”

众人刚进树林藏好,枪声渐渐近了,原来是一群警察正追着三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其中一个还是女的,显然受了伤,跑着跑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同伴连忙扶起她,女青年用力挣脱,大喊道:“我跑不动了,你们快跑吧,我来掩护!”

同伴不愿离去,说:“大姐,我们是战友,要死就死在一起,不能苟且偷生。”

女青年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同志们,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得为革命保存实力呀!我已经受伤,跑是跑不脱了,你们留下来,不过是陪我送死,没有意义的。你们要是不马上撤离,我就开枪自杀!”

同伴愣了一下,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含泪撤退。警察们怪叫着追了上来,女青年开枪阻止,子弹很快打光了,警察们狞笑着一拥而上,女青年眼看就要做俘虏了,李武他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举枪瞄准,“呯呯……”几枪击倒了三四个警察,其余的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抬,只恨爹娘少生了二条腿,飞快地逃走了。

那二青年见有人相助,返身欲朝警察们追去,李武忙阻止他们,说:“穷寇莫追,救人要紧!”吩咐兄弟们捡起死去警察的枪,又问二青年家住何方,可否需要护送他们回去。

个子稍高一点的青年迟疑了一下,说:“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也不瞒您,实话对您说了吧,我们是省立大学的学生,因反对政府迫害无辜学生,参加了游行示威,被政府说成是暴徒,抓了起来,被抓得人太多了,省城监狱关不下了,就将我们送到县城来看守,我们在被押解途中趁他们不注意打伤看守,抢了几条枪逃了出来,警察们一路追赶,同学们跑散了,还有好几位同学被打死了,要不是你们大义相救,只怕我们也难逃厄运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梅姐又受了伤,需要抓紧时间抢救,苍促之间,我们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您能好人做到底,帮帮我们吗?”

李武想了想,说:“鄙山寨离这里不远了,各位如不嫌弃,就到鄙山寨歇歇吧。”

高个子青年想:这些人看起来很义气,帮忙打跑了警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和官府不是一路的,就朝矮一点的看了看,矮个子会意地点了点头。

高个子朝李武一拱手,说:“那就有劳各位了。”和众人一起抬起那叫“梅姐”的姑娘,押着货物回山了。

江河见他们带了几个陌生人回来,还抬着个伤员,很是惊奇,忙问是怎么回事。

李武向他作了汇报,说自己没有请示,将这三个学生带回山寨,违背了山寨不准带陌生人上山的规矩,虽是情非得已,亦是坏了规矩,请大掌柜责罚。

江河笑了笑,道:“锄强扶弱本是我辈天职,我们成立兄弟会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给天下贫苦兄弟申冤作主的,你们做的很对,换作我也会这样做的,有什么罚不罚的,再说你们弄来了三枝枪,就算功过相抵吧。”吩咐人带二个青年去休息。二个青年说不累,一定要陪着“梅姐”,并求大家马上为“梅姐”治伤。

江河懂些医术,叫人将“梅姐”抬进母亲原先住过的地方,见她的肩膀上还在流血,将她受伤的地方的衣服用剪子剪去,用棉球清洗伤口上的血污,再用酒精消毒,也许是他没有留意,用力稍大了点,弄痛了姑娘,昏迷中的姑娘居然哼了一声,忙放轻了手脚,洗净伤口后,发现一颗子弹头正卡在她的肩膀上的骨头缝里,必须尽快取出来,否则有生命危险。山寨里没有必需的手术设备,连麻药也没有,平时兄弟们受了伤,用小刀挖出来,在伤口处涂上草药就是了,可“梅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呀,大老爷们平时都痛得死去活来,她一个姑娘家受得了么?江河不由犹豫不决起来。

姑娘醒来了,见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握着一把小刀站在床前,眉头紧锁,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取子弹,又怕自己受不了,就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不怕,你动手吧。”

江河见她目光里充满了信任,不再迟疑,命人拿来一块白布请姑娘咬住,说:“姑娘,得罪了。”

姑娘微微地笑了笑,仿佛在说:“动手吧,我知道你行的。”

江河不再犹豫,果断的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子弹挖了出来,豆大的汗珠从姑娘明洁的额头上涌出来。那可是钻心的疼痛啊,可坚强的姑娘居然哼都没有哼一声。不知为什么,江河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时候父母亲给他讲的关公刮骨疗伤的故事,觉得这姑娘就是女关公,心中充满着对她的敬意,当弹头“啪”的一声掉在盆里的时候,姑娘已痛昏过去,江河手脚麻利地为她敷上草药,小心地包扎好伤口,留下一个人看护,脚步轻轻地退出去了。